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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計秧,果園 文 / 啃苞谷的米蟲

    一場秋雨一場涼,而春雨卻恰恰相反,雨過天晴氣溫就會慢慢的升上來。

    春分之後,齊家暖房裡的秧苗也有十來厘米了,太陽高照正是插秧的時候。

    農村有計秧和大水秧之分,計秧又稱為小秧,意思是秧苗很小的時候插下去。

    春陽曬著暖暖的,這時正是插小秧的時候,齊家全家出動,未嫁的女孩兒在田埂上遞東西和包做飯的後勤服務。

    而大人都下田去幹活,齊雨洛則在田埂上指揮,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指揮的,都是按部就班種。

    早就刻好的圓筒,橫穿在一個可以滾動的開叉木頭上,柄拿在手裡人直接往前走,就會在早就弄好的壟廂上留下,一個個圍棋棋盤一樣的格子。

    為了讓格子清晰可辨,當然還需要一些手段。

    比如在壟廂上細細的撒上草木灰,一滾就會留下印記,或者直接將滾筒在草木灰裡滾幾圈兒才拿出來用,草木灰留在刻痕裡,就會在滾動的時候留在壟廂上。

    另外滾筒和壟廂的寬度是一樣的,直接滾過去就全部的留下了方格,不需要第二次回來以免和原來的方格交錯。

    有方格栽秧的人就方便許多了,將分好的小秧種在每個格子的四角,秧苗均勻有利於成長,以後種大水秧時拔起來也方便,不會將秧苗拔斷。

    齊家插秧了,四鄰都非常的好奇,一時間都站在齊家的田埂上看西洋景。

    裡正派了大兒子來幫忙,順便學習經驗,而鄭雨常家就是老而彌堅的他親自來的,打得也是學習的目的。

    鄭雨傑也是本人來的,加上齊家九個勞動力一時間齊家的田里到處都是人。

    每個壟廂一邊站一個人,兩人相互配合,走過去的時候,一攏秧苗就插好了。

    將暖房裡的靶子拿出來,嫩黃的秧苗長得格外的喜人,迎風舒展。有經驗的農人一看就知道這稻苗非常的不錯。

    因為見光少,稻苗成嫩黃色,等到移栽到田里就會慢慢的長成綠色。

    細細的跟著靶子,將稻苗拔下來,沒有泥土的稻穀非常的容易啟下來,就像城市裡搞綠化的草坪一樣,可以鋪下來的樣子。

    將稻苗放到木盆裡,壟廂之間的溝裡放一個,兩人就共用了起來,等到一盆子秧苗插完的時候,估計一壟廂也差不多要種完了。

    盆子因為裝的東西少,木頭又是浮水的性子,所以就會在壟廂之間的溝裡漂浮著,有時人還在這邊木盆已經浮到遠遠的地方去了。

    在齊雨洛的記憶裡,栽小秧是件非常熱鬧的事情,每到這時候家裡的親戚都回來幫忙,而地鄰上的鄰居也多回來幫著幹活。

    那時候的條件不如後來那樣好,但是卻會買好多的瓜子和花生,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大家就會邊吹牛邊嗑瓜子,好不熱鬧。

    而那時的小孩子盼望的也有這個季節,因為只有這一段時間大人會給自己零食吃,而不是斤斤計較,節約節約再節約。

    後來人們懶了,加上塑料薄膜價格的便宜,計秧這個非常具有時代意義的步驟也消失了,成為那個時代的記憶。

    而如今自己在古代,將這個活動搬了出來,卻不知道得來的是什麼。

    不管心裡是怎樣的矛盾,欣喜或者懷念,齊雨洛也準備了許多個瓜子和花生,等到一會兒中午的時候在發給大家。

    家裡有孩子的也會悄悄的在兜裡裝一些,帶回去哄小孩兒。

    小秧是個細緻活,也許看上去只有那麼一點兒田,加上田里的人多以為很快就會完成的活,卻會花幾倍的時間。

    一上午的時間,也就沈魏兩家和鄭家灣來幫忙的幾人完成了半壟廂的任務,其餘的人不是還在田中央溜躂,就是離終點還有段距離。

    齊雨洛在岸上看著,種上秧苗的地方和每種的差別非常的大,種上的就感覺有生機,而沒有種上的就是白板一片。

    「大家快點兒起來洗洗準備吃飯了!」齊雨洛招呼大家。

    說說笑笑的從田里爬上來,在河邊洗洗就往家走去了。

    齊家的人自動的拿著傢俱,而齊雨洛卻道:「不用拿了,冬麥會在這裡守著。」

    種秧雖然傢俱不多,但是一樣樣的清理也是費時的,齊雨洛剛剛說完,墊過肚子的冬麥就來了。

    有人接班她也回家招呼大家去了。

    堂屋外面,放了幾張大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放了個大碗,碗裡放著滿滿的瓜子和花生。

    秋稻麻利的將熱水端了出來,大家洗了個熱水臉覺得舒服多了。

    齊家的五個孩子,也都拿了自己的那份瓜子跑遠了。

    鄭雨常和鄭雨傑經常來齊家,所以看到齊家院子裡分出來的菜地不覺得有什麼。

    而極少來的鄭全勝卻不那麼想了,每次來齊家都是來去匆匆沒有認真看過,這次受老父之命來齊家幫忙,才發現齊家各種歸置都整整齊齊的。

    雖在農家,卻沒有什麼大糞雞屎的蹤跡,牛欄裡的牛也是規規矩矩的嚼著自己的東西,不存在用角到處撞的現象。

    院子裡的菜也是鬱鬱蔥蔥,根本不愁沒有菜吃,哪像其餘的人家,一到春天就到處的尋摸野菜。

    端上來的白米飯,以及自家泡製的鹽蛋,加上前段時間揉搓的水鹽菜,燴的衝鼻菜,葷豆花和紅燒的雞。

    大家看到端上來的菜都直了眼睛,這些人家就裡正家過得稍微好一些,但是也不會拿出多少肉來待客。

    能夠有一個肉菜和一盤雞蛋也就不錯了,何況還有這麼多的菜,這些菜大家可都是清楚價值的,那是比肉還要貴的東西。

    鄭雨常和裡正家都是將青菜和菜苔賣掉的,極少拿來吃,所以雖然跟著齊雨洛種了菜卻沒有嘗過味道。

    今天來齊家幫忙,見到齊家弄出來各式各樣的青菜,都直了眼睛。

    嚥了下口水,心裡想著終於可以吃到青菜了。

    如是想著,就盯著那幾樣青菜不轉眼睛。

    這齊家果然富貴,待客居然用這麼貴的菜!不得了!不得了!以後一定要緊緊地跟在齊家的身後,賺點兒小錢,讓自己家也過上呼奴使婢的生活。

    雖然齊家已經盡力的和當地人縮小差距,表現得不那麼的特別,不過是鄭家灣唯一一家買了奴婢的人家,就算低調也不會沒有存在感。

    開飯了,除了齊家人都對著青菜吃個不停,尤其是衝鼻菜和水鹽菜。

    水鹽菜在做的時候加入了糖和鹽,吃起來有淡淡的甜味,非常的可口,第一次端出來就獲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看到大家如此的賞臉,齊雨洛對著春芽使了個眼色,春芽就進廚房又一桌端了半碗水鹽菜出來。

    大家又吃了半碗飯,才意猶未盡的放下碗筷。

    吹牛打屁了一會兒,大家才又提議上山插秧,走時順便將桌上剩下的瓜子和花生裝進自己口袋。

    等到大家離開,春芽才抱怨道:「小姐,也就你好心,他們來家裡學手藝,你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們,他們走時還將桌上的瓜子和花生揣在包裡。」

    春芽是想說他們沒有禮貌,齊雨洛坐在灶房下看著她洗碗,道:「你不懂!不是他們不懂禮貌,而是他們心裡有那樣做的理由。」

    齊雨洛沒有多說的**,春芽卻覺得自家的小姐傻,就會慣著那些大老粗。

    「你就慣著吧!他們會覺得齊家好欺負的,到時候看你怎麼收拾!」嘴上說著,但是活兒卻麻利的幹著,一會兒的功夫就將灶台收拾得乾乾淨淨。

    「春芽多大的時候被賣的?」齊雨洛突然問道。

    春芽以為自己多話引來主子的不滿,頓了一下道:「不記得了,從記事起就在上一戶主人家。」

    齊雨洛笑笑的道:「正是因為你從小被賣,所以不知道父母對子女的愛,讓他們有時候顧及不了那麼多的臉面。」

    想到自己上一世父母深沉的愛意,齊雨洛傷感的道:「他們將瓜子花生裝起來,不是他們饞了而是要給自己家的孩子帶回去。這都是為人父母的愛,這種感情讓他們不惜做別人認為沒臉的事情。」

    有這樣無私的父母,人生是幸福的!可惜我已經享受不到這樣的幸福了!

    齊雨洛心中遺憾的想著。

    「只要不要太過分,其實這樣做也無可厚非,至少他們對自己的兒女是真心的關愛的,一個連自己子女都沒有感情的人,又還能期待什麼呢?我相信他們不會給齊家為難的!」

    齊雨洛的話十分的肯定,因為這三家雖然有時做事不著調,但是家裡做主的男人還分得清大是大非。

    裡正家的事,齊雨洛猜測十有**是老李氏和他的大兒媳婦弄出來的。

    如今事情過去,又何必抓著不放?

    人生太過計較,就會活得辛苦,何況如今的情況不是很好嗎?

    等待將來對上的時候,自己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任由別人欺負。

    春芽聽了齊雨洛的話才道:「如此說來,他們那麼做都是為了自己家的孩子!」

    看她想通,齊雨洛才道:「所以你不該看不起他們,再說那些東西既然拿出來了,就是要給他們吃的,他們沒有將飯碗端回家我已經非常的滿意了,別想太多。」

    回來拿東西的鄭雨常聽到齊雨洛的話,覺得齊家能夠過得如此的好,果然不是運氣使然。

    有這樣一個萬事看得通透的主子,齊家何愁不興?

    自己都快埋進土裡才看清的許多事,齊家的小姐卻隻言片語中儘是人生哲理。

    還有她說得那個裝瓜子的事,真的不是自己嘴饞,而是要拿回去逗自家小孫子的。

    鄭雨傑和鄭全勝也都是做爹的人了,拿些瓜子花生回去還可以哄哄兒女,這就是她說得父母之愛。

    別人眼裡的上不得檯面,一個奴婢都覺得小家子氣的事情,人家卻看得非常的清楚,連拿回去哄孩子的目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這樣一個鄰居,是鄭家灣的福氣,鄭雨常決定以後不管別人怎麼看齊家,但是自己家的人始終要跟著齊家走。

    齊雨洛只是對比自己的父母當年的行為,為他們說了句公道話卻得到了一個堅定不移的粉絲。

    下午的時候,時間要長一些,加上鄭雨常幹活賣力,以及上午熟悉了流程,下午就快得多了。

    原計劃還要一天的活,估計齊家也就半晌午就幹完了。

    時間總是在人們的指縫裡溜走,齊家的秧苗種下的時候,鄭雨傑家也要插秧苗了。

    齊雨洛吩咐藍鎮雨去鄭雨傑家幫一天的忙,讓他家的秧苗快點兒種下去。

    裡正和鄭雨常家的稻苗因為選種的原因,又要遲一些,所以兩家還沒有心慌。

    這些日子齊雨洛沒事的時候還是會去山上轉轉,卻發現家裡的大人都在農忙,幾條牛的口糧全交給了沈家的三個妞。

    看到幾個小孩子最大的才十歲多,就承擔起家裡三條牛的生計,齊雨洛覺得十分的心痛。

    三個孩子從來沒有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個抱怨的神色,而家裡的四個侍女,春芽都已經十五,馬上就要十六了,就是最小的冬麥也十一歲了,她們都很少割草。

    看著她們小小年紀長得黑黑瘦瘦,矮矮小小的樣子,覺得十分的心疼。

    看著山上放得一堆堆的草,齊雨洛估計晚上的時候沈家的兩口子會來幫她們背回來。

    牛的肚子非常的大,吃得非常的多,而齊家有三頭牛,幸好齊家有三個山頭,否則就是將她們拿來餵牛也將三條牛的肚子填不飽。

    齊雨洛在山上走了一圈兒,發現種下的果樹都活得不錯,除了偶爾有幹掉的果樹。

    她當然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不過這是必須的。

    山頂種下的八月炸,長勢良好,估計明年可以結果。

    八月炸雖然是籐蔓,卻不是一年生的植物,它的籐蔓葉子在冬天會掉光,但是籐卻不會幹。

    見到它們都在極力的長著自己的籐蔓,齊雨洛覺得應該給它們插桿了,等到下半年的時候就搭個棚,它們就會順著棚生在,到摘瓜的時候就不用像山林裡的野生八月炸一樣需要爬樹了。

    家裡前段時間種下的苞谷已經發芽了,育種的玉米應該也長出來了。

    這山頂光禿禿的,乘這段時間小麥未黃,油菜剛結的時間,將玉米種下吧!

    齊雨洛覺得農家的生活就是種地,而種地就是在趕時間,要趕在氣候適宜的時間種地。

    要趕在各種活不忙的時候下種,要是所有的農活都趕在了一起,那麼你一雙手又能夠忙哪裡呢?

    農活瑣碎,卻又收成不了多少東西,所以後世的很多農民都覺得累,將土地放荒去城裡打工去了。

    農家產出的東西不容易賣上價格,家家戶戶都有,就不值得稀罕了,買誰家的不是買,為何買你家的?

    為了換成錢,農戶只能把自己的農副產品價格一降再降,最後還不如不賣。

    齊雨洛在想著怎樣將土地的價值提到最高,但是一想到現在的世道,又覺得無力。

    如今老皇帝還在,他的那些兒子就已經在各地收刮了,如果老皇帝死了,那麼天下一場大亂是必不可少的了。

    現在就是要乘這段時間,多儲存糧食,不為別的,只為活著。

    心中如是想著,覺得將這幾個山上種上苞谷也是勢在必行了。

    等到小麥成熟,地裡也要全部的種上,而田里都要種上稻穀,再買些良田回來,等到秋天的時候家裡的糧食就應該夠堅持幾年了吧。

    齊雨洛還想將山上種果樹的地方,全部的種上紅薯問題可是現在還沒有紅薯的種子。

    不能種紅薯就退而求其次的全部種上豆子吧!

    豆子在關鍵的時刻也可以當作糧食,不過豆子分為很多種,黃豆、紅豆、綠豆、黑豆。

    其中黃豆的又因為成熟的時間分為早豆、晚豆、八月豆、冬豆。

    早豆長的小,成熟早,不過產量應該不高。八月豆成熟時間合適,豆子也大,最為合適。

    冬豆生長的時間最長,長得最大,不過就是結得少,長得粗,將整個地都佔了,加上成熟的時間是冬天,太多的冬豆拿回家不好收拾。

    齊雨洛想了一下還是八月豆比較好,收了還可以種一季冬小麥。

    說幹就幹,將果園逛了一圈兒,齊雨洛才準備下山回去,路上遇見沈家的三個妞正在說什麼。

    沈二妞還掉下了眼淚,齊雨洛覺得自己要是直接走了,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僱用童工就算了,見到小朋友哭,還直接走人!這是什麼行為啊?

    走到她們跟前,盡量用最溫柔的聲音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割到手了?」

    齊雨洛走近不僅沒有讓人家感覺到安慰,反而像見到老虎一樣的往後退。

    摸了自己的下巴一下,心想自己還是這樣和藹可親啊?怎麼就嚇壞小孩兒了呢?

    齊雨洛非常的不解,拉著最小,膽子卻最大的沈三妞問道:「快告訴姨姨,你們這是怎麼了?說晚了說不定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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