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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猶如在夢中 文 / 公子小九

    「夏辰煦,很抱歉,你的之之已經消失,從今之後,佔據這個身子的是我,你死心吧。」

    這話聽來略顯冷寂,眼底卻甚是複雜,『顧畔之』的生魂已消失,記憶卻留了下來,她甚至清楚的記得她與夏辰煦之間的過往,也能感覺感情的炙熱,那像是她生命中曾經歷過的過往,會讓她迷失,甚至有些分不清了。

    昏睡的半月中,她像是經歷了一場長長的夢,夢裡場景不斷的回放,兩世的記憶不斷的交織著,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誰,醒來之際,甚至還有黃粱一夢,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感。

    不過,在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才靜了下來,她是顧畔之,卻是有著現實記憶,曾身為法醫的顧畔之,任何記憶都不可更改她原本的記憶與人格,而眼前的人,只是那些記憶的殘影,她很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夏辰煦的呼吸突然重了起來,輪椅瞬間移近,一手扯過她的手臂,逼她與他對視,兩人距離甚近,甚至能聽到彼此心臟狂跳之聲,她的眼神清澈之極,甚至反投射著他的倒影,他仔細的盯著她看,想要從她臉上看到那曾經的熟悉。

    「你是之之,我知道,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他篤定的說,拽著她的手越發用勁了些,畔之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清澈,素白的臉上未著任何胭脂,雙唇上透著些許的白,她抬手指著腦門輕聲道:「這裡是記得一些曾經,只是這心已不是當年的之之了,夏辰煦,我問你,當你知曉兩魂一體的時候,你想到的,是毀了我而保全你的之之對吧。」

    她的質問,讓他顯得慌亂了起來,感覺如此熟悉,卻又有些陌生,之前是兩魂一體,而如今呢?他的之之去了哪?

    「我融合了『顧畔之』的記憶,換言之,她成了我的一部分,冷宮中的那些歲月我記得分明,那些宮女太監欺負我的時候,是你為我出頭,冷寂的夜中,我們相互依偎才挨了過去,整整四年中,你我的世界只有彼此,桂花樹下,清泉池旁,我親了你,你驚的差點跌下了池塘。」

    說到這,她停頓了片刻,手指撫摸著微痛的眉心,凝視著她的眼繼續道:「你腿被廢之後,你將自己關在房裡整整三個月,我就在門外陪了你三個月,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生出了野心,我不想再過這種仰人鼻息,受人欺辱的生活,我要你站在那個最尊貴的位置,將所有的人踩在腳下,我說過我要成為你唯一的妻子。」

    她的聲音略帶少許的嘶啞,徐徐說來卻讓人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夏辰煦眼色微紅,身子顫抖著,這些兩人之間的過往,撕裂開來,心感覺到了疼,這世上,能讓他在意的,唯有一人而已。

    「是的,這些我的記得,甚至就連這裡在看到你的時候,會歡喜雀躍,會因為你而心悸。」

    畔之撫摸著胸口之處,說的極為認真,太過複雜的情緒衝擊而來,極容易讓人迷失了自己,她欠他一個交代。

    「之之」夏辰煦面色十分動容,她就是他的命,可是為何會感覺這麼心慌?彷彿什麼有什麼東西即將失去,他下意識的感覺到了害怕。

    「可是,就算繼承了這些記憶,我還是做不到像『她』一樣愛你,我還是那個你迫不及待想要摧毀的殘魂,我愛的人是夏景容,我今生不可能再做你的妻。」

    她的話殘忍的撕開了假面,她不會拖泥帶水,因為那會讓所有人痛苦,縱然說這話的時候,心口疼痛的好像要死掉一樣,她也必須說,就像是掉身上的腐肉,又或者是抽掉肋骨一般,這撕心裂肺的疼,已讓她面無人色。

    夏辰煦面色慘白,他死死的咬緊雙唇,那拽著畔之的手不斷收緊,甚至勒出了青紫之色,這種痛入了心扉,他雙唇微顫,眼漸漸泛紅,暴虐之氣肆虐著,看起來尤為可怕,那是一種想要不顧一切毀掉一切的絕望,他曾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

    終於,他緩慢的放開了他的手,面上的所有情緒終究歸於平靜,他說:「好好休息吧,九皇叔打了勝仗,不日即將回朝,東紫縉王也已回了東紫,鄴城危機已解除,不過郭將軍不堪被俘之屈辱,已自殺身亡,至於你大表哥依舊下落不明。」

    「什麼!!舅舅死了?」畔之的臉色剎那之間變得慘白,直接起身靠近逼問道:「怎麼會死了呢?是不是弄錯了,屍體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夏辰煦甚難見到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摸樣,長髮極腰,大風吹來,人似要羽化而去,她揪著他的衣襟,貝齒咬著下唇,這是她驚慌之時慣常用的小動作,她的身上處處留下之之的痕跡,夏辰煦眼色一暗,暗自下了決心。

    「好,我帶你去。」

    她隨他匆忙出了門,青城迎了上來,頃刻之間便站在她左側的位置,距離不近亦不遠,卻是最佳保護方位,畔之面露焦急之色,低聲對青城道:「我舅舅出事了,我要隨他去。」

    青城聞言皺眉,下意識的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這莫不是他的陰謀?可看著畔之如此急迫的摸樣,縱然懷疑,她也會義無反顧的要去,他能做的,便只有固守在她身邊,護她周全罷了。

    低頭眼神觸及到她的光裸的腳,眼色一暗,閃身進了房,片刻之後手中已多了一雙繡花鞋,鞋面由綢緞織就,他蹲下身,十分自然道:「你難道要這樣出莊嗎?先穿好鞋吧。「

    畔之臉一紅,剛想說她自己來,青城卻已經抬起她的腳步,幫她穿起了鞋,畔之面色一僵,驚的都不敢動了,這這是腫麼回事?她家青城難道棄了冷漠到底模式,改走溫柔體貼路線?這跨度太大,她小心肝有些受不了啊。

    夏辰煦眼微黯,手背青筋畢露,顯然在極力克制,青城幫她穿戴好之後,才起身,眼色狀似無意的掃了他一眼,其意味不言而已。

    坐在不遠處的紫籐架下看戲的風語,激動眼冒出精光,這種相殺爭寵吃醋什麼的,最喜歡了!不過她應該也能攙一腳才是,畢竟,最後誰能抱的美人歸還尚未可知,不是嗎?

    「要走的話,也得給我這個主人說一聲吧,畢竟這診金還沒算清楚呢。」

    風語姿態瀟灑的走上前來,順勢給畔之拋了個媚眼,俊媚入鬢,眼若星辰,整一個翩翩公子,也不知她何時換了裝扮,一襲黑衣,已是男子裝扮,乾淨利落之極,將男子的俊朗與女子的英氣雜糅在一起,氣質十分特別,稍微一個眼神便能讓旁人臉紅心跳。

    「我有事,救命之恩,有空再來報。」

    「」美人你這話相當的不可信啊,好吧,看在你的臉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行,要走可以,把我也帶走吧,只要負責我一日三餐就行,我很好養活的。」

    風語一副賴上她的摸樣,畔之默默了一下,然後也沒怎麼猶豫,就將人給帶上了,夏辰煦自然是以她為主,只要將她給拐帶走了,就沒有任何意見,至於後面跟著什麼尾巴,他是不介意的,若是礙眼的話,全滅了便是。

    馬車飛奔而行,車內四人略顯擁擠,風語十分不要臉的賴在畔之身邊,以護她為由,青城擔心畔之的身子,尚覺得她還有些利用價值也就沒吭聲,況且,有她在,還能阻擋某個別個有心之人,對比而言,這女人尚可接受。

    一室之內,並無人說話,畔之剛醒,身子尚虛弱的很,車馬勞頓有些撐不住,馬車並不寬敞,她倚靠在車壁,手撫著微疼的眉心假寐,心緒實則亂成一團亂麻、

    親人,曾是她生命中不可企及的字眼,朝廷之上,郭衛平毫無芥蒂的維護以及眼神中那淡淡的暖意,填補了那些許空白,他的死訊,讓她方寸大亂。

    依著郭衛平的性子,又怎會因不堪羞辱而自殺呢?之前傳來的消息,是下落不知,這其中到底是誰在推波助瀾?被俘虜之事本就透著蹊蹺,舅舅馳騁沙場這麼多年,少有敗績,怎會如此輕易被俘虜?三表哥呢?他是悄然潛伏過去的,按理說身份應該沒曝光才是,又怎會沒點動靜?!

    半月的昏睡,讓她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她如今極想要回到京城,詢問宋澤,不過從夏辰煦這邊透露的信息,舅舅的屍體在他這!

    屍體是不會說謊話的,所以,不管是自殺還是謀殺,她必定要查出個因果來,而倘若是有人謀算的話,那麼就算不折手段也要將那人揪出來,另其血債血償!

    夏辰煦面色微沉,他身上已褪去少年的青澀,氣質越發沉穩了起來,她被青城風語護在中間,一臉的疲憊之色,她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只是不知當她知道真相的時候,又會是什麼表情?應該會很精彩吧,到底,所謂真情抵過現實的殘忍嗎?他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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