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華山派仗勢漫天要價,師兄妹展威坐地還錢 文 / 寒燈夜火
看著巴依臉上果然露出了無比震驚,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陸金瑤淡然一笑:「好了,巴依先生,我們來談論一下收購牛羊的事情吧。」
「唉,我本來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是那華山派卻偏偏要逼著我做惡人。」陸金瑤攤攤手,顯得很是無奈的樣子,隨口丟出一枚重磅炸彈,「巴依先生,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跟仁和堂有著大規模的商業合作,仁和堂出售的藥品你們應該也是知道的,如果我們的生意成了,日後一定是會常來常往,為了我們合作愉快,我可以做主,讓你們以半價購買到仁和堂的陸氏系列藥品。」
巴依沉默不語,但心中也知道只怕這次華山派要糟糕。
陸金瑤聽到這裡,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道:「果然巴依先生最是識時務不過,如果沒有華山派壟斷市場,你們也只有和我們交易了,為了族人的利益,你們總要出售馬匹的……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打壓價錢,讓你們損失的。畢竟這做買賣,求的就是一個公平。」
巴依沉默了良久,仰天歎息了一聲。
小道士難道真情流露,佩服道:「巴依先生,你是條漢子。可有一樣,如果華山派退出馬匹市場呢?那時候,你們的馬要賣給誰呢?」
巴依解下自己的彎刀,橫握住刀鞘的中部,把刀往前一送,大聲喝道:「那麼,你就來殺了我吧!我的腦袋可以被你拿走,我的靈魂可以回到祖先那裡,但是我絕對不能背叛誓言的。在草原上,背棄朋友,那是比死更加恥辱的事情。」
小道士看了巴依半天,突然說道:「如果我現在殺了你呢?」
巴依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她倒是很佩服這些信守承諾的牧民,他們比那些奸商要可愛百倍。只不過,放在眼下的狀況有些讓人火大罷了。
「咳咳。我說巴依先生,你剛才還說可以跟我做牛羊的買賣,這一轉眼就要攆我們走,合著你的信譽就是這樣?」陸金瑤揚起眉毛。
巴依連連搖頭:「不,不,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信譽和誓言。我們答應過華山派,也答應過這裡的馬市的朋友,我們的馬只能出售給他們,至於他們加多少價錢,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們不過是一群在草原上放牧的牧民而已,我們不想捲入你們的紛爭,所以,請離開我們這裡,好麼?」
小道士冷聲哼到:「事情總有例外的。我們花高價買,這也不行麼?那十五兩一匹的價錢,是開給華山派的,但是我可以和你們……」
巴依的雙手攤開,很坦白的說道:「小孩,你是我見過的最精明的商人之一,但你不會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是不會請你進房間喝茶的。告訴你吧,我們絕對不會背棄盟約,你不用想從我們手裡得到哪怕一匹馬。」
陸金瑤笑道:「巴依先生倒是比那華山派的人識時務多了,我們可以來談一下生意了嗎?」
看了看一臉純良的陸金瑤和一臉冰冷的小道士,想想方纔他們展露出的武藝,巴依不由得歎息了一聲,把彎刀插回了刀鞘,低聲喝道:「把刀收起來吧,我們不是對手。」
巴依明顯愣了一下,論口才,他哪裡是陸金瑤的對手。要知道,陸金瑤大學期間,那可是校辯論隊的主力呢。
陸金瑤一攤手,道:「巴依先生,你為什麼要生氣呢?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你把華山派的人當成朋友。可是你剛才也是親眼看見房掌櫃他們在我面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的爬回去了啊。難不成巴依先生你有眼疾,看不見嗎?不過在場這麼多人呢,凡是沒瞎的應該都看得到才對啊。小道士只是實話實說,你這樣生氣,似乎有些太奇怪了吧?」
在他的身後,還有二十幾個彪悍魁梧的年輕人也同時抽出了自己的彎刀,滿臉殺氣的上前了一步。
巴依大怒,抽出自己腰間的彎刀吼叫了一聲:「你是在侮辱我們麼?我要求和你決鬥!」
小道士有些不解的問道:「哦?也就是說,你們把那兩個為了保命而學狗爬的人當成朋友?」
巴依壯實的臉蛋紋絲不動,他冷笑道:「我們也是有自己尊嚴的,我們和那華山派達成了協議,就不會違反協議。牛羊可以,但是我一匹馬都不會賣給你們,你不用做夢了……這幾十年來,我們部族以及鄰近部族的馬匹,都是通過華山派他們來販賣的,他們很守信用,所以,我們也絕對不會背棄我們的盟約的,他們是我們的朋友。」
等房掌櫃的爬走了,陸金瑤才看向了巴依等一群人,彷彿看到了無數上好的馬匹一樣,輕聲笑道:「好了,巴依先生,我想現在已經沒有閒雜人等打擾我們的談話了。很坦白的說,我是找你來買馬的。坦白的說,我銀子多得是,我希望我們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你給我一個合理的價位。另外,我還想大批的收購牛羊,也請你開個價錢。」
房掌櫃的心裡對陸金瑤恨得要死,卻不得不聽從她的話爬回去。
陸金瑤把自己身上的一枚身份標識取下來,給雲清掛在脖子上。那是隱獨有的標誌,有了這個,地方官府不會把雲清抓走。
見到這樣大一隻狗,房掌櫃的可不敢亂動,生怕被雲清一口咬在脖子上。
雲清叫了兩聲,擺擺尾巴。
她指著雲清說道:「雲清會幫我看著你們的。好了,現在你們跟雲清一起回去吧。」
陸金瑤輕笑了一聲:「這個麼,我也不要你們的零碎,又不能炒菜吃,沒用得很。我看,你們兩個不如從這裡爬回去吧,哦,對了對了……」
「你,你想,怎,怎麼樣。」房掌櫃的已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心裡還要對陸金瑤惡毒詛咒,全都被晏衣轉述給陸金瑤。
陸金瑤知道這件事之後要是還對他心慈手軟,那她的陸字就可以倒著寫了。
要擱在平常,陸金瑤不會說這種話,但這華山派的人實在欺人太甚。方才晏衣在空間裡告訴陸金瑤,房掌櫃的在心裡計劃著回去要報復陸金瑤和小道士,發誓絕對不讓他們兩個活著走出這座城呢。
零碎,指的就是人身上的器官,比如指頭,鼻子,耳朵之類的。
他們哆嗦著路過陸金瑤身邊時,陸金瑤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輕聲道:「二位,你們既然口口聲聲的說著江湖規矩,怎麼到了你們自己身上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了呢?按照江湖規矩,二位輸了,不該留下點兒零碎來嗎?」
房掌櫃的臉色慘變,臉上肥肉哆嗦了一陣,突然俯在巴依耳朵邊嘀咕了幾句,帶著另外一個中年人就打算走。
小道士的語調平靜,聽不出喜怒,卻把房掌櫃的嚇得差點兒尿褲子,心道:我的娘誒,這小道士看著年歲也只有個十二、三歲,怎麼內力如此渾厚,功力如此高超。他就算打娘胎裡開始練武也不過十幾年,這一身的功力,堪比百年的老怪物了!
他冷聲道:「你們要是還在想什麼歪主意,打什麼歪點子,下場就如同此樹。」
頃刻間,大樹幾乎整個兒的被這一掌震成了粉碎。
陸金瑤的話音落下,小道士已經走到了一棵大樹的旁邊,舉起自己的右掌,運用起內力和靈力,一掌擊在大樹的樹幹上。
她的目光再次轉了幾下,變得冰冷了起來:「可你們要是不識抬舉的話,就別怪我翻臉無情。我倒想要看看,這世上要是沒有了華山派,你們是不是還能這麼硬氣。」
「我跟你們講規矩講道義的時候,你們跟我講勢力,講拳頭。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們講勢力,拼拳頭。」陸金瑤倒背著雙手,望向房掌櫃的眼神無比的嘲諷,「你們不是我跟小道士的對手,識時務的話,就別瞎折騰,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一匹上好的戰馬,十五兩銀子;一匹普通的馬,七兩銀子,我也不讓你們虧本,還讓你們有錢賺。」
「雖然我們比你們人少,可我們每個人的武功都比你們強,我們就是壓著你們打,你們能耐我何?」陸金瑤那個得意啊,難道就只許你們仗勢欺人,還不許我收拾你們嗎。
結果,陸金瑤三招之內把他給放倒,再次震驚全場。
別說,那群人怕小道士是不假,但還真就不怕陸金瑤,覺得她一個小娃娃能有什麼本事,另一個跟房掌櫃站在一起的中年男人當場就跳出來,要給陸金瑤一點教訓。
陸金瑤狐假虎威,一臉的得意,沖那群人扮著鬼臉:「怎麼,我看你們好像有些不服氣嘛,要不你們來跟我比劃比劃?要是連我都贏不了,還是別想著怎麼對付小道士了。」
--這小道士,手底下功夫高,下手還黑,動作還快,絕對不能招惹。有不少人心裡都是這麼想。
他這番話說的聽起來是極為狂妄,然而見識過方纔他一劍斬斷舒自在寶劍的場景,誰都不會懷疑這番話的真實性。
人家是買得越多,價錢越便宜,你們是看到我們要得馬多,整個馬行還漲價啊你們?還拿華山派來壓我們,華山派算是什麼東西,我元明子還不把區區一個華山派放在眼裡!都不用旁人出手,我一個人就能蕩平華山派!」
我們早就打聽過,一匹上好的馬頂多也就十六兩銀子,這已經是軍馬的價錢。你現在一匹馬漲價十兩銀子,當我們不知道行情,乖乖給你宰不成?
小道士目光一掃,見那房掌櫃正對著陸金瑤瞪眼睛,當下喝道:「看什麼看!商場規矩,虧你還敢說這話,你以為我們的銀子是地裡的土疙瘩,隨便就能撿回來不成?
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她現在總算是領悟到了權勢的好處--連一個華山派都能這樣目無法紀,在本地可以說是土皇帝一樣,那她一個堂堂的五品官員,還有什麼不敢的?
「什麼江湖道義,商場規矩,虧你說得出口,臉皮比窩瓜皮都厚三倍呢!」陸金瑤也是冷笑一聲,「先壞了規矩的明明就是你們,還想要用武力和勢力壓人,難道我會怕你們不成?姑……少爺我可不是你們區區一個武林門派就能得罪的起的!」
小道士抱著手臂,輕輕的吹了一口氣,把自己額前的幾根髮絲吹得飛揚了起來,才淡淡道:「哦?連那舒自在都逃跑了,你還敢說這樣的話,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你充其量也只是華山派的一個記名弟子,還是別在這裡裝蒜了。」
房掌櫃的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梗著脖子強做硬氣:「不錯,正是你家房大爺,江湖人稱『滾地龍』。你們這樣不講江湖道義和商場規矩,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華山派是不會放過你們的。識相的話就乖乖給我們賠不是。」
陸金瑤笑瞇瞇的說道:「是就是,不要不承認嘛,說謊話可是要遭雷劈的哦。」
這房掌櫃就是跟陸金瑤漫天要價的馬場掌櫃,搬出華山派來嚇唬人,現在卻被嚇得半死,話都說不出來。
房掌櫃看向小道士的眼神就好像見了鬼一樣無比懼怕。
陸金瑤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臉上,似笑非笑:「房掌櫃,原來你也是華山派的弟子啊。」
如果被舒自在知道陸金瑤把他跟淫威花蝴蝶比較,只怕更要氣死了。
良久,舒自在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陸金瑤才喃喃自語:「我的天啊,這就是江湖上大門派的大俠麼?這樣都能混成一個俠客的稱號,那小道士豈不是能做武林盟主了?花蝴蝶雖然不是個東西,可好歹有骨氣哩。」
小道士也呆住了,陸金瑤也呆住了,兩個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全場寂靜。
他揚手丟掉了手中的殘劍,大步流星的離去。在臨走的時候,他還回過頭來,極其有氣勢的沖小道士喝道:「小子,你不過是仗著手中有一柄好劍而已,等我舒某人找到一柄上好寶劍,再來和你分個高下。」
舒自在氣得渾身顫抖,隨後他仰天狂吼了一聲:「非是我舒某學藝不精,乃是因為劍不如人,所以今日慘敗!」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圓了,而那兩個剛才和舒自在站在一起的另外兩個中年人滿臉的驚惶,在小道士若有所思的眼神中倉惶的退後了幾步,站在了舒自在的身後。
而他的動作太快,舒自在這個華山派的大劍客,根本就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整個大院內一片安靜,舒自在手裡明顯是一柄質量上乘的寶劍,然而卻在一瞬間就被小道士一劍劈斷,斷口整整齊齊,彷彿切豆腐一樣輕鬆滑順。
見狀,小道士冷笑了幾聲,上前了四步,隨後寶劍驀然出鞘,一劍劈下,劍光一閃,如同打了一道霹靂相似,旋即便收劍還鞘。
陸金瑤心中暗道,這人真是心胸狹窄,明明是他先出言不遜,現在說不過我們就要動用武力,可惜,武力你也白給。
那舒自在氣得渾身哆嗦了一陣,竟然猛地拔出了腰間的那柄松玟劍,劍鋒指向了陸金瑤和小道士。
兩個人一唱一和,把華山派簡直損到姥姥家去了。
小道士一本正經的高聲道:「你怎麼連華山派都沒有聽過?就是那自己家裡出了賊,結果找我師父去驅邪,兩年之內連續做了十幾次法事,最後還想賴賬的華山派啊。唉,也難怪你沒聽說過,最近這些年華山派也沒出過什麼厲害角色,也沒幹過什麼好事,鬧了半天跑到陝北來改行做大型幫派了,也實在是太辛苦他們了。」
隨後她拉著小道士,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跟小道士「耳語」道:「華山派是什麼東西?能吃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
「……不知道,從來沒聽過,這是從哪個石頭縫蹦出來的。」陸金瑤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見她這麼驚訝的樣子,那一開始說話的精瘦男人顯得有幾分得意,覺得華山派的大名連小孩子都知曉,這可真是大大的好事,當下道:「怎麼,連你這小娃娃都知道我們華山派?我是華山派的『霹靂手』舒自在,你可聽說過我的名號?」
目光在那幾個漢人男子的身上打了幾個轉,陸金瑤臉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驚訝道:「莫非幾位大叔都是華山派的?」
這一瞬間,她已經想了很多。
這個消息,為什麼隱沒有相關的情報?莫不是本地隱的分部也被收買了?
她想了想,如果真的像中年男人說的這樣,那本地官府肯定是知道的,而且跟華山派相互勾結,強買強賣。
十萬,你怎麼不去搶……陸金瑤心裡暗罵這中年男人囂張狂妄,又想這陝北一帶所有馬匹生意都要經過華山派同意,這是誰定的規矩?簡直是擾亂市場秩序。這件事,本地官府知道嗎?
「小娃娃,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到這裡來買馬。不知道陝北一帶所有的馬匹生意都要經過我們華山派同意嗎?」中年男人冷笑連連,「看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你破壞了規矩,就賠償我們十萬銀子的損失吧。」
當下她不卑不亢的說道:「不錯,正是我。」
陸金瑤心道:看來這人跟那縱橫馬場只怕有些關係,來者不善啊。
見這男子面色不善,眼中滿滿的都是蔑視,小道士就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把陸金瑤護在身後。
話剛說了半截,就見那一群人中走出了一個穿著長袍、身材高大且精瘦的漢人男子,衝著陸金瑤喝道:「等一等,你是不是姓陸,今天早上到縱橫馬場去買過馬。」
陸金瑤笑道:「巴依先生,我想要與你商量一下購買馬匹的事情……」
一個唇上有著大大的兩撇捲鬚,身材壯碩,眼眶深陷的中年人低頭看著她,用清晰的官話道:「我是巴依,小娃娃,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陸金瑤一看是個好機會,急忙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很有禮貌的問道:「請問哪位是來自吐魯番的巴依先生?我有些生意想要找他商談。」
兩個人來到牧民居住的院子前面,正好看見一群人正手挽手的笑著往外走。
陸金瑤和小道士還在路邊的鋪子裡買了些禮物,不過是八彩的點心而已,但也是一份誠意。
這些牧民,通過販賣馬匹,手上有了銀子,就會跑來內地大量的採購一些日常用品,比如鹽和茶葉之類的東西回去。他們寧願辛苦,帶上沉重的行李,倒是比從那些專門走新疆的商隊手裡購買便宜多了。
吃過飯後,兩個人休息了一下,跟小二打聽了新疆牧民的聚集地,帶著雲清和糯米--讓它們兩個出來散散步--便起身往那裡去。
--不管多忙,吃飯這事陸金瑤是絕對不會忘的。
「原來你早就調查清楚了。」陸金瑤心情好轉許多,看了看天色,道,「咱們一直在趕路,現在正好又是用飯的點,不如先去吃飯吧。」
見她氣呼呼的樣子很是可愛,小道士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道:「這裡雖有馬場,但馬的質量還是差了點。所以這一帶販馬的人都是直接從自天山腳下牧場的馬販子那裡買來的好馬,高價出售。倒不如,咱們直接去找這些人,跟他們直接商談,也少受些剝盤。」
他們不按規矩強行漲價,就別怪陸金瑤心狠手黑。
陸金瑤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花錢必然都是要有計劃的,這黑心的馬商坐地起價,陸金瑤要是上當才叫有鬼。
什麼華山派規定的價位,扯淡,你以為是二十一世紀國際連鎖大機構統一定價呢?
陸金瑤自己也是商,現在卻也不得不承認「無商不奸」這句話。
雖然是這麼想的,然而動手打人,這肯定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