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黃昏鐘聲 文 / 臆辰
平原之上,層峰疊起,一座座山峰宛如刀劈斧砍,直插雲霄之上。
每一座山峰都彷彿通天之路,峰巒頂被一層厚厚的乳白色雲靄環繞著,看不清上面任何的景色。
一座龐大的村落依山而建,被一條清澈的河流籠罩中。
寬十丈的河流宛如一條碧玉腰帶從山間流出,點點藍光自波光粼粼的水面飄起,散發著濃郁的水靈氣。
濃郁的水靈氣,讓這裡更是宛如仙境一般與世無爭。
不遠處村落中不時有著身穿法袍的男女御空穿梭於河流之外,盡皆散發著厚重的氣息。
法袍整整齊齊的淡黃色,上面用金色絲線紋著山嶽圖,這幅山嶽圖,赫然就是村落後面迭起的峰巒。
這裡,便是正道巨頭,巨岳仙宗的山門所在!
光當…
一陣威嚴的鐘聲響徹雲霄,一圈音波悄然擴散著,村落中不管是靜修還是準備出門的,不管是躺著的,還是坐著的巨岳仙宗弟子,盡皆抬起頭仰望著那一片峰巒之上。
鐘聲,便是從那裡傳來。
峰巒之上,是巨岳仙宗高層和諸多親傳弟子、記名弟子住的地方,也是他們窮及一生想要攀登的頂峰。
在他們看來,高層們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彷彿被一層神秘面紗所籠罩,讓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其揭開。
破開層層籠罩的雲靄,依舊不能看清巨岳仙宗核心的樣貌,除了雲靄遮擋視線之外。這裡還有著大陣的守護,唯有住在峰巒之上的人才能夠自由出入。
鐘聲入耳,彷彿一道驚雷,在他們這裡只能算是不入流的弟子心裡引爆。
他們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敲鐘,甚至不知道這鐘聲是何意,不過他們知道,這轟隆鐘聲,其中灌注了他們難以想像的真元,甚至是道韻,讓他們心裡歡呼雀躍。
這鐘聲,讓他們感覺有如醍醐灌頂、當頭棒喝!幫助他們破開修為的瓶頸,足以讓他們修為更上一層,堪比頓悟的功效。
而在峰巒之上,鐘聲其中蘊含的真元越發的強橫,彷彿天地之音般恢弘,厚重。
然而,這些被無數修士羨慕嫉妒恨的巨岳仙宗核心弟子,卻根本沒有一絲感悟鐘聲內道韻的心思,只是迷茫的看著鐘聲傳來的方向,甚至是惶恐。
黃昏鐘聲,這鐘聲被他們稱之為黃昏鐘聲,黃昏鐘聲一響,那麼便是有大事發生。
輕則一品勢力覆滅,重則修真界浩劫,而黃昏鐘聲,在一些人的記憶中,已經很久沒有再敲響過了。
鐘聲傳來的方向,是群峰中最高的那一座山峰,就彷彿桀驁不馴的王者,傲然天地間,凌駕於所有人之上。
山峰之上,有一大殿,正如巨岳仙宗的傳承,厚重,古樸,散發著歷史的滄桑和沉重感。
一個個羽衣法袍的年輕弟子面色凝重的飛上頂峰,進入了那一座滄桑的大殿中。
一刻鐘後,一個相貌俊朗,儀態雍容的少年悠閒的飛上山峰。
這個時候,鐘聲已停,少年他錯過了急召的時間,按照門規,會受到重罰,然而他卻沒有一絲的擔憂,依舊悠哉悠哉的,吹著口哨走進大殿,眼眶中流露著桀驁不馴、不可一世的光芒,彷彿天下一切,都在他腳下。
當他走進宮殿的那一剎那,眼中的所有光芒歸於平靜,臉上也掛起了謙遜的笑容。
大殿內,形形色色的巨岳仙宗弟子早已站滿,不滿的看著現在才來的少年,少年磨蹭了一刻鐘,他們就正好等了一刻鐘!
他們在宗內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多年才有了現在的地位,他們根本不敢觸犯任何的門規,唯恐被巨岳仙宗掃地出門。
而這個少年,進巨岳仙宗的時間不到一年,居然討得宗內一位太上長老的歡心,幾乎所有的門規可以隨意踐踏,即使是現任宗門也要對他禮讓三分,這讓他們嫉妒得發狂。
少年滿臉堆笑的賠著禮,即使是貼上了諸多的冷屁股,他依舊謙遜的笑著,看得大殿內一個白眉老者連連點頭。
「徒兒,怎麼現在才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老者溫和的笑著,宛如鬍鬚一般濃密白眉將他的雙目遮住,看不出他任何的真實情緒。
聽到這句話,大殿內所有人嘴角抽搐,包括在老者身後的巨岳仙宗宗主同樣如此?
黃昏鐘聲召集,少年不止沒有馬上趕來,而且足足晚了一刻鐘,讓他們足足等了一刻鐘,其中甚至有巨岳仙宗現任宗主!
而老者根本沒有責備,反而是輕飄飄的問了一句,還給他找了一個台階下,簡直就是把他們多年來恪守的門規踐踏了一遍,讓他們心裡五味雜陳,看向少年的目光也愈加不善。
「的確有一些事情耽擱了。」少年謙遜的笑著,雙手平舉,一個三尺長的錦盒突兀的出現在手中。
「徒兒知道師傅當年渡劫時留下了一點隱疾,所以去四處尋訪,購得這一株萬年龍血草來獻給師傅,所以才來晚了些…」少年依舊謙遜的笑著,將一個翩翩君子的形象演繹到了極致,挑不出半點刺來。
所有人心裡頓時擰起了一根繩,對少年的所作所為更是不屑,卻沒有絲毫表現出來,一個個掛著虛偽的笑容誇讚著少年孝心可嘉,心裡卻是將他罵成了臭狗屎,恨不得再踩上幾腳。
老者法號嶂崖,巨岳仙宗太上長老,修為深不可測。
而嶂崖長老身上有隱疾,這在諸多高層眼中早就不是秘密了,一個散仙,每一次生死劫都是死裡逃生,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隱疾。
嶂崖長老滿意的點點頭,笑著接過了少年手中的玉盒。
「為師的身體自己清楚,你也不用為我這把老骨頭浪費時間,耽誤了修煉,有這份心就足夠了。」嶂崖長老揮了揮手掌,少年行了一禮便走到最後面的位置站下,等待著嶂崖長老的訓話。
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了屬於自己的任務。
能夠讓正道巨頭如此震動的,也就是魔域了,也只有魔域那群不安分的魔崽子,才能讓嶂崖動如此大的陣仗,所有的巨岳仙宗弟子更是躊躇滿志,因為他們知道,揚名立萬的時候來了!
最後,嶂崖長老沉默了片刻,無奈的從寬大的袖袍中拿出了一張畫卷,畫捲上畫的是一個血袍血冠,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少年。
看到這張畫卷的那一刻,原本魂遊天外的少年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嶂崖手裡的畫卷,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至於其他人,則是不解的看著嶂崖,畫捲上的人,對他們來說,也算是熟悉了。
前一段時間在魔窟展露頭角,聲勢以一種病態速度蔓延整個魔窟的少樽主,沐天辰。
因為沐天辰是少有幾個身份暴露在外的少樽主,所以他的影像也跟隨著古都等人的名氣被諸多的修士所熟知。
一部分弟子開始從嶂崖拿出畫卷聯想到了什麼,心裡頓時翻起了澎湃巨浪。難道高層已經準備對魔窟動手了?
「相信你們也都知道了,宗內有八位太上長老的嫡系後輩被人給殺了。」
「這八個老傢伙合力施展追魂貼,查出了是這小子殺的人。」
「對了,聽說這小子還跟你是兒時的玩伴?徒兒,是不是真的?」嶂崖長老說著將話頭轉到了宋昊傑身上。
所有人心裡頓時滔天巨浪翻滾,一個地方出宋昊傑這樣一個妖孽就夠了,居然同時出現了兩個?
宋昊傑臉上依舊掛著謙遜的笑容,低著頭道:「師傅,我們的確是兒時的玩伴。」
說到這裡,宋昊傑停頓了一會兒,雙目變得殺氣騰騰,宛如野獸般猩紅,透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不過現在,徒兒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宋家全家老小!全都死在他手上!」宋昊傑咬牙切齒的說著。
滔天的恨意和煞氣充斥在整個大殿,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嶂崖長老也歎息一聲,無奈道:「徒兒,你執念太重了,這對你的修行不利。」
「不能手刃仇人!不能親手為家父報仇!那我活著還有何意義?」
「唉…我看這樣吧,沐天辰的事情,就由你來處理。」嶂崖長老無奈的說著,頓了頓又繼續道:「散仙以下,任由你調動!」
宋昊傑激動的渾身顫抖,雙目燃燒著莫名的火焰,呆呆的接過一塊金令和一副畫卷,臉上洋溢著不知是哭還是笑的笑容。
看到宋昊傑的模樣,嶂崖長老長歎一聲,揮揮手,大殿內所有人盡皆散去。他看了還在發愣的宋昊傑,搖搖頭也離開了大殿。
眨眼間,剛剛還人頭攢動的大殿只剩下宋昊傑一人。
只見他收起金令和畫卷,嘴角洋起一絲笑容,翻手間一顆透明的圓珠出現在手心。
圓珠足有嬰兒拳頭大小,宛如泉水般清澈通透,散發著刺骨的寒意,隱約可見其中有一個人狀的黑影。
宋昊傑笑著,嘴唇動了動,頓時圓珠劇烈抖動著,爆發出不知名的情緒。
收起圓珠,宋昊傑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越發的透著一股子陰狠的氣息。沒有人知道他剛剛說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剛剛的圓珠究竟是何物。
「姓沐的!上次讓你僥倖逃得一命,這次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