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迷茫 文 / 雲落九
自從四皇子正式過繼到了皇貴妃名下,並正式被抱到華英殿後。整個華英殿似乎都熱鬧了幾分，也忙碌了不少。
雖然四皇子不過一個剛出生的小豆包，但給華英殿帶來的影響，卻是趙宸熙都比不上的。
趙宸熙每日兩三次的往華英殿跑，幾乎也就需要夏寒隨時呆在身邊，也就不會再折騰其他什麼事了。而此時這每日只會吃、睡和哭的四皇子,卻幾乎把整個華英殿的步調拉快了起來。
近日戰事平息，邊關鎮國公正準備帶兵回朝。朝堂上因為在中立派的李榮突然轉向鎮國公一脈，導致一大半立場一直不怎麼堅定的中立派，都跟著李榮對太師一脈倒戈相向。而前朝蕭家的疲勢也直接讓太后和蕭貴妃再次沉寂。
一時間，過於安靜的局勢，讓趙宸熙和夏寒兩人都清閒了下來。
入了臘月，也快到年關了。各地也沒有大事發生,有些地方甚至逐漸開始準備年關的事宜。
沒有要緊的政事處理，前朝蕭太師也開的低調做人。趙宸熙便也甩甩手，多餘雜事都扔給了下面的人。自己成天沒事，倒是都窩在了華英殿不動。
自從趙宸熙重新醒來後，常常想起往事，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只有夏寒呆在他視線範圍內的時候，才能慢慢靜下心來。
但從睜眼到現在，大半年的時間了，卻因為有各種局勢問題。哪怕後來他也是光明正大的夜夜歇在華英殿。但每天忙著和蕭太師、太后算計爭鬥，剩下讓他和能夏相正真悠閒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這段時間難得如此空閒，趙宸熙一開始想著能多些時間讓夏寒陪在身邊，心情著實不錯。情緒也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可隨著這段日常在華英殿呆著的時間越長，過了剛開始一段時間的安逸，趙宸熙逐漸就發現他和夏寒之間，似乎有些地方不對勁。
趙宸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往旁邊撈了撈。片刻之後神智終於清醒過來，臉色卻也黑了下來。
剛從床上做起來，站在門口的連瑾就拿著外袍走了過來，明顯是有人離開時，就吩咐過他注意伺候著。
雖然心情不好，但趙宸熙還是很快重新換上了衣袍。雖然已經早就知道夏寒的去向，但口裡還是再問了一遍，「皇貴妃又去側殿了？」
連瑾低著頭小心地回答道：「剛去一會兒。」
趙宸熙抿了抿唇，一甩衣袍也推門往側殿方向走。
自從這段時間閒暇之後，趙宸熙午睡的時間也多了些。每日用完午膳，自然也都拉著夏寒一同休息。
自從經歷過那場叛變，有重新來這一朝以後，趙宸熙每次睡醒時，都不喜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每次將醒未醒的那片刻的模糊，總讓他覺得同當時在那樹林裡，生命隨著全身血液流出時的眩暈感，十分相近。所以每每入睡，他總喜歡確認夏寒在身邊好好的躺著。清醒時，也總要第一眼就看到夏寒還在。
可偏偏夏寒總喜歡在自己睡著時離開。趙宸熙有他在時，總是睡得比較沉，也比一個人睡時要更加安心。加上夏寒身手輕便，即便每次都是把堵在內側入睡，他要起身離開。趙宸熙從來都沒法察覺。
剛開始幾次，趙宸熙為此發了火。夏寒似乎也注意到他對此不滿，因此即便早晨或者午間先醒了，也會躺在床上等趙宸熙醒了，再一塊兒起身。
可自從四皇子到了華英殿後，總要在側殿折騰一番。夏寒也怎麼都放不下四皇子。不管趙宸熙如何發火，一察覺到側殿有動靜，依舊會扔下趙宸熙一人，悄悄的起身離去。
剛入臘月，四皇子也舉辦了一場低調的滿月宴。
小孩子總是一天一個樣。滿月後的四皇子，逐漸退去了剛出生時的紅黑，變得白嫩可愛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的強硬教育起了作用，還是因為慢慢適應了華英殿的環境。現在四皇子終於不再動不動就一哭上半宿。也不再是時刻需要黏著夏寒了。
雖然依舊不怎麼喜歡讓宮人照顧，但小傢伙的情緒明顯穩定了不少，每日裡大部分時間不是吃就是睡。
四皇子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哭得昏天黑地，非要夏寒去安撫。但這一個多月來，他往側殿去得，卻更加頻繁了些。
除此之外，雖然和兩人的相處，看起來與之前並無二至。
不管趙宸熙說什麼、做什麼，夏寒依舊都是順從著。和兩人獨處的時，夏寒仍然是害羞而有些拘謹的。但每每看向趙宸熙的眼神，也是始終如一的愛慕和堅定。
可趙宸熙依舊就情緒卻逐漸焦躁起來。
跟著迴廊一路到了偏殿。如今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小孩子不經寒，這華英殿裡更是格外重視。
側殿的門換成了兩層。有人入內，就先進外門。等在隔間處稍稍去了涼氣，外門也關上了，宮人再開內門。以此保證沒有一絲寒風能灌入室內。
宮人給趙宸熙推開內門的時候，夏寒正穿著單衣，抱著四皇子在鋪滿了厚軟地毯的殿內走來走去。
由於屋內的地龍燒得旺，四皇子也只穿著輕便的小襖，外面包著的小被子也不厚。因此四皇子此時還沒什麼力氣的小手，也能在空中無意識的揮舞兩下。
滿了月，孩子的皮膚逐漸撐開，臉上再也沒有紅皺，小臉平滑柔嫩。此時眼睛也能睜大了，眼睛又大又亮。醒來有人逗他時，就會睜著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定定地盯著你看。
平時睡足了喝飽了，也變得十分乖巧聽話。不哭不鬧，隨便拍怕他，還會露出個小小的酒窩給你看。嘴裡也時常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吸引周圍人的注意。
此時的夏寒，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懷裡的孩子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輕輕推門進來的趙宸熙。見孩子正嘴裡無意識的亂叫著，往自己的方向揮舞著小手。夏寒心裡一軟，低頭就在那隻小手上輕輕地吻了吻。
夏寒此時那對著孩子露出這柔軟而又毫無防備的表情，突然間就這麼扎進了趙宸熙心裡。
他自己也無法具體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只是每次看到這樣的夏寒，心裡某個地方總是有些隱隱發麻，又帶著一絲刺痛。
並不重，卻一直磨著趙宸熙的神經。讓他總感到莫名的焦躁。
看著此時眼裡似乎只有四皇子的夏寒，趙宸熙終於忍不住，故意發出些響動。夏寒這才一驚，抱著孩子轉過頭來，
「皇上醒了？」夏寒趕緊上前了兩步，「正好四皇子也醒了，皇上要抱抱嗎？」
趙宸熙抿唇看了一眼遞到自己面前的四皇子。與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對視片刻，卻轉過了頭，也不伸手去接。只出聲反問道：「誰讓你一個人先起身的？」
夏寒一愣，而後才道；「微臣想著這個時辰，四皇子一般快醒了，就想來看看……」
這樣的情況根本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趙宸熙也不想再聽，直接打斷道：「那朕每日這個時辰也會醒。你怎麼不一直也在朕身邊守著？」
夏寒驚訝地睜大眼，好像不明白今日的趙宸熙怎麼會說出這樣如稚兒般不講理的話。想了想，有些無奈地笑道：「是臣沒考慮到。皇上先別惱好麼？」
聽著夏寒安撫的聲音，趙宸熙總覺得跟前幾次自己同他說這事時，夏寒敷衍的回話差不多。醒來後一直堆積在心裡的惱怒越滾越多，趙宸熙冷著臉，突然冷著臉問道：
「夏寒，你呆在真身邊。究竟是為了什麼？」
夏寒此時也正不懂趙宸熙在想什麼了，猶豫半天，見趙宸熙依舊冷淡卻堅持地在等自己地答案，只能道：「沒能為什麼，微臣只是進了這宮……」
「因為是朕招了你進宮，所以不得不呆在朕身邊是麼。」趙宸熙再次打斷夏寒的話，深吸了好幾口氣，突然轉身推門，又從殿內走了出去。
「皇上？」夏寒一驚，兩道木門一開一合，趙宸熙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殿內。抱著四皇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夏寒對四皇子上心，趙宸熙不覺得奇怪。但每次看到夏寒照顧四皇子時，那種的專注的神情，同自己在一起時總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一開始趙宸熙根本就沒注意，只是每每一看到，就會變得暴躁，想要發脾氣。而等他似乎終於發現，是因為自己不喜歡夏寒對四皇子的態度，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改變。
不管是曾經狼狽不堪的逃亡，還是此時坐擁天下的君主。在夏寒眼裡，自己在這兩個時期沒有什麼不同。所以每每看到夏寒，他總會覺得安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夏寒在他心裡，就是最穩固的那座塔。不管何時回頭，總能在身邊找到夏寒的身影。
趙宸熙一度以為自己需要的。一個能夠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能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永遠不會被其他事物蠱惑而離開，也永遠不會背叛的夏寒。
可如今這樣的夏寒就站在他身邊，趙宸熙卻又覺得，自己需要的不僅僅是這樣。
特別是在他發現夏寒對著四皇子時，總是比在自己身邊更加的高興。
同夏寒獨處時，他也會同自己閒聊笑鬧，見自己心情不佳，會來安撫。偶爾自己逗弄他過了，他也會惱羞。
可不管再怎麼樣，卻都少了他看向四皇子時，那份不同的專注。就好像他在四皇子身上留下了某種依托。每當看到四皇子時，夏寒整個人似乎都比平日裡，要更加鮮活幾分。
而夏寒對自己那一成不變的忠誠與守候，此時同他對四皇子的態度一比，趙宸熙簡直覺得夏寒就像在執行某種任務，或者是養成了某種習慣。
他會開始不自覺的開始思考：究竟夏寒對自己，是愛慕多一些，還是忠誠多一些？
究竟夏寒對自己的生死相依的陪伴，是因為自己是趙宸熙這個人，還是因為自己是趙家的後人、是如今坐在這龍椅上的皇帝。
趙宸熙負手站在殿外，透過層疊的屋簷，望著灰白的天空。
此時趙宸熙突然覺得，夏寒對自己的那份感情，似乎根本就與他本人無關。
就好像不管自己是否會對他有所回應，夏寒也會維持著這份感情。而這份感情的本事，卻與自己根本毫無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嗷，小天使們實在抱歉，滿課+卡文，今天更新實在有些坑。
其實我現在思路依舊還有些亂，因為本來就卡，可是碼字的時間根本就不給我去重新梳理的時間qwq
今天先更新，容我再去理理思路，如有問題我會稍後修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