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莊妃 文 / 雲落九

    「莊妃倒是一直挺安靜的。」等霜雪慢慢消失在偏殿內，夏寒這才若有所思地道。

    能在這被太后和蕭貴妃把持的後宮裡，保持著安靜順從的姿態,還能安身保命這麼久，可見此人不簡單。

    趙宸熙倒是知道夏寒話裡的意思,表情依舊冷淡,似乎並沒有因為莊妃一貫的安靜本分，而對她多幾分喜愛的樣子，

    「安靜是安靜,聰明也有幾分,只是有時候卻是自以為聰明過了頭。」趙宸熙撥了撥桌上的琉璃盞，神情雖然不如提到淑妃時凌厲,卻含著更深的嘲諷,「這些年,莊妃安身保命的手段是不錯。但她卻不知道，有些時候拼了命的想要保持中立，到了關鍵時候，就是第一個會被拿來開刀的人！」

    趙宸熙不想再提此事，起身準備拉著夏寒回寢殿去。結果外廂連瑾又進來通報，說沈副統領來了。

    這個時辰，都是平日裡隱一給夏寒送消息折子的時候。不過一般情況下，夏寒都被趙宸熙拉著午睡。今日難得聽連瑾說夏寒還醒著，隱一就直愣愣地把折子送進來了。

    趙宸熙直瞪了隱一好幾眼，沒見過這麼沒眼色的下屬！

    隱一跪在地上無辜又惶恐，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惹了聖怒。

    見趙宸熙和夏寒都沒其他吩咐，隱一送完折子，也迅速告退了。

    趙宸熙也無奈，被這麼一折騰，也沒什麼時間了。午睡肯定是不成了，便乾脆跟夏寒以前看折子。

    夏寒要隱一每日遞的消息雜亂又繁多，都是些毫無章法的小事。這個宮的貴人今天又怎麼樣了，那家的夫人昨日又去哪竄了門。

    趙宸熙剛看兩本就直接扔了，簡直比朝臣囉嗦起來還頭疼。轉頭看夏寒，卻見他認真專注地盯著手裡的折本。每一本瀏覽過的速度還挺快，看完之後就隨手把折子分為幾處放置。不大一會兒，就把十幾本折子整理完了。

    「看完了？」看著夏寒叫雲錦把東西拿下去分別處理，便挑眉問他。

    「都是些瑣碎的小事，哪能花多長時間呢？」夏寒笑了笑，也反應過來自己把皇帝晾在旁邊好一會兒，連忙討好的拉著趙宸熙說話，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

    「淑妃宮裡新出了皇子，近來估計都不太安生。」夏寒的手指摩擦著桌角的邊緣，「淑妃宮裡，也是不怎麼安寧呢。」

    趙宸熙剛才正巧也看了華月殿消息的折子，似乎對淑妃的反應並不意外，「由著他們去吧。不是都嫌這宮裡無事，總想找些事來折騰麼？現在朕給她們找點，看最後能翻出什麼花來。」

    說完看看時間，已經是快到去御書房處理政事的時候了。也只能起身準備離開。

    今日沒能午睡，趙宸熙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便拉著夏寒一起上了御輦，非得讓他送自己去御書房。夏寒沒法抗拒，被皇帝硬塞進明黃的軟轎裡。

    入秋之後，皇帝的御輦已經換成上細密厚實轎簾，用以遮擋深秋的涼風。四周的小窗也沒把簾子打上，等趙宸熙也踏進來後，外面的連瑾把轎簾一放，裡面的光線頓時都暗淡不少。

    御輦寬鬆舒適，容下兩人完全不成問題。趙宸熙往軟榻上一坐，一把撈過側身倚在邊緣的夏寒，

    「來你華英殿用膳休息也不安生，一點不會伺候。才抬了你的份位，現在就敢這麼恃寵而驕。皇貴妃，你說朕該怎麼罰你？」

    對於皇帝總是喜歡這麼煞有其事地責問自己，夏寒簡直無奈又好笑，可偏偏皇帝總是樂此不疲。夏寒在兩人相處時，臉皮總是薄的那個。不管被這樣逗弄多少次，還是會被趙宸熙輕易就拿捏住了。

    這次夏寒乾脆就不回話了，反正說什麼都會被找理由給折騰，還不如不說呢！

    「呵，連朕都敢不搭理了，果然是太寵你了。」夏寒哪怕不說話，趙宸熙也不見輕易放過他，反而摟緊了壓著輕薄，「蕭貴妃都沒敢有你這麼大膽！」

    夏寒知道反抗不過，這次就是不吭聲。不往皇帝的套裡鑽，想著以後他覺得無趣，自然就不這樣捉弄自己了。

    哪知道趙宸熙見夏寒這次連嘴上都不反抗了，動作自然變本加厲起來。夏寒顧及著兩人還在軟轎裡呢，這朗朗乾坤，怎敢如此隨意。再這樣下去，怕還會惹外面的宮人注意。

    咬牙硬挺了一會兒，便挨不住又開始軟聲求饒了。趙宸熙卻抓住他剛才還敢不應聲，怎麼都不放過他。

    等御輦到了御書房門口，好一會兒也不見皇帝從裡面出來。連瑾帶著一干宮人安靜地守在外面，連提醒一聲都不敢。

    御書房外自然少有人打擾，周圍一片都是靜悄悄的。這御輦內若有若無的說話與討饒聲，更顯得曖昧無邊。

    直到一盞茶時間去了，皇帝這才親自掀了轎簾，一邊回頭說了句，「外面風大，你就別出來了。」

    從御輦上下來，對著身邊的宮人一揮手。旁邊的連瑾躬身上來，卻聽皇帝吩咐道，「送皇貴妃回去吧。」

    連瑾趕忙應了，「奴婢遵旨。」

    趙宸熙這才整了整衣襟，帶著小太監進了御書房。

    至於被留下來的連瑾，自然是目送皇帝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後，又轉身指揮著宮人，原路把皇貴妃送回了華英殿。

    不出半個時辰，皇帝前往御書房，皇貴妃都要親身相送的事情，傳入了各宮。

    除了本來性子溫文，此時卻在同蕭貴妃一樣開始砸瓷器的淑妃。大部分的后妃們，都是安靜的聽聽就罷了。

    只是心裡難免還是要嘀咕，這皇貴妃平日裡對人是大方又溫和。可在爭搶聖寵上，卻是一點不含糊的。昨日淑妃的三皇子才出盡了風頭，今日皇貴妃就有本事繼續把皇上拉到華英殿去。這皇上去御書房也要送一送，未免也太黏糊了吧！

    這是在示威呢？還是在警示啊？

    華蓉殿裡，李安氏正坐在軟榻旁，端著碗燕窩銀耳羹。細細地吹涼了，遞給倚在榻上的莊妃。

    剛聽完小宮女說完這消息，便輕輕地顰了眉，「皇貴妃的風頭，最近可是響徹京師。臣妾在府上，都略有耳聞。今日一見，還果真不假。」

    莊妃接過李安氏遞來的玉碗，素白纖細的手指輕輕捏著銀製的小勺攪拌著，「母親還沒見過真的大陣仗呢。別說淑妃，現在這個時候，就是太后，也得給皇貴妃讓讓道。」

    「臣妾在宮外，還以為是有所誇大呢……」李安氏聞言更有些擔憂，「娘娘，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母親是指什麼呢？」莊妃一邊優雅地喝著羹湯，一邊輕笑著安撫李安氏，「太后娘娘最近可忙著，沒時間搭理旁事。蕭貴妃禁足著，皇貴妃一向除了皇上，別的都不在意。這淑妃麼，剛剛才生產完呢，這還不是昨天的事麼？女兒這華蓉殿，此時可是安靜清閒得很呢。」

    想想如今的局勢，再加上莊妃即將臨產，李安氏不得不多想一些，「話是這麼說……可是娘娘，皇上現在如此偏寵皇貴妃，不會真就邊關那事這麼簡單吧？」

    「若是這麼簡單，倒就好了。」莊妃把空掉的玉碗遞還給李安氏，神情一片精明凌厲，哪還有平日裡的低調本分的樣子，「皇上這次……怕是想藉機重新清理一番局勢吧。」

    莊妃可不是身在局中的太后，也不是僅為宮女出生的淑妃。從小生在高門官宦之家，目光和事態敏感度，自然要比一般人高出不少。皇帝近日在前朝後宮的連番舉得，莊妃自然能抓出些蛛絲馬跡。

    「此話當真？」雖然之前莊妃遞給李府的消息，隱約提了些，但此時當面聽到，李安氏多少還是有些驚嚇。

    「母親看看如今的局勢，再想想皇上這些日子來的態度。是個什麼意思，不是很明顯了麼。」莊妃拉著李安氏的手，低聲道：「皇上，怕是再也容不得蕭家了。」

    「這……這……」李安氏一下有些慌了，特別是看到莊妃高聳的腹部，心裡亂成一團，「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前些日子御醫來華蓉殿診脈，御醫偷偷回復了莊妃的詢問，說這次定然會是個皇子。莊妃立刻也把這消息送去了李府，讓自己母親進宮來照看著。生怕最後關頭發生什麼意外。

    「既然如今皇上都有了這樣的心思，那我們不如……」知道莊妃這胎可能會是皇子，李府上下，多少還是有些念想的，「要不明日臣妾就出宮一趟，給老爺也遞個消息？」

    「萬萬不可。」莊妃連忙攔住越說越激動的李安氏，輕聲道：「皇上雖然有了這意思，但蕭家在朝中的根基，母親您不也清楚麼？這最後局勢會如何，還是兩說呢。現在就急著站了邊，今後有個萬一，咱們可上哪去後悔呢？」

    李安氏愣了半響，冷抽一口氣，「娘娘的意思是說……蕭家還有這個膽子？！」

    「誰知道呢？但不管這蕭太師還是太后，可不都是膽大的人物麼？」莊妃冷笑一聲後，回過頭又叮囑李安氏道：「不管怎麼說，如今局勢不清，還不是出頭的時候，萬不可衝動。這以前怎麼樣，現在我們還是怎麼樣。」

    莊妃輕撫著自己的腹部，低聲道：「現在這個時候，誰出頭收拾得就是誰呢，不如安安穩穩地坐著。若是以後蕭家真能穩健，左右我們可沒得罪過他們。到時候女兒主動給太后示示弱，保住我兒一個閒散王爵是沒問題的。若是以後皇上真能收整了這局勢……有了蕭家的前車之鑒，母親你覺得到時候，皇上還會留下夏家這樣更大的隱患麼？」

    說到這裡，淑妃安撫自己腹部的表情更加輕柔慈愛了，「到時候，沒了蕭貴妃、也沒了皇貴妃，宮裡也就剩個淑妃而已。一個宮女出聲的賤奴，她就是現在再得聖心、生再多兒子，女兒也是有辦法讓她看清自己本身地位的！」

    李安氏怔怔地聽莊妃分析了半天，思考半響，終於安下幾分心來，「還是娘娘把事情看得通透，確實是臣妾莽撞了。」

    「女兒在這宮裡呆久了，自然要比母親看到的多些。」莊妃提醒李安氏道：「母親可得再叮囑著父親。此時，千萬不能得罪太師，和蕭家交惡！」

    李安氏連連點頭，「臣妾省得，明日就再出宮一次。定然把娘娘的意思讓老爺知曉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滄膺、落葉飄零、小喬、貓貓、柳祈情幾位小天使的地雷，謝謝你們的支持（ゴ￣3￣）ゴ╭?∼

    感謝幫忙指出bug的幾位小天使，特別是提出時間線的幾位，麼麼噠=3=

    艾瑪，蠢作者的數學果然是看門大爺交的，設定的時候改了兩次時間線，寫文的時候偷懶沒有仔細把時間線調出來，憑著記憶就開工。回頭就把時間線打出來貼屏幕上，拯救拯救下線的智商和只有三秒的記憶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