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掌嘴 文 / 雲落九
夏寒轉身看向一臉倨傲的蕭貴妃，躬身抱拳，無奈地開口道：「微臣見過貴妃娘娘。」
德妃是男妃，行得自然是君臣禮。只是蕭貴妃見他對自己只行半禮，並未下跪，口氣也算不得多恭敬，心裡更加窩火。
也不叫夏寒起身，只是冷言道：「德妃這禮儀規矩可真不怎麼樣。是不是久未給人請安，便生疏了呢？若真是這樣，本宮倒可以給華英殿賜幾個有臉面的教養嬤嬤。」
夏寒的品級其實只比蕭貴妃低了一階，且德妃本就是四妃之首。按照份位，在這宮裡也僅次於蕭貴妃一人而已。平日裡相見，按照規矩行半禮已是足夠。
但蕭貴妃在這宮裡架子一向擺得足，多年來一直以隱後身份自居。皇后的位子，早就被她視為囊中之物，想著也就膝下差個太子，沒能給皇上一個加封自己的借口而已。
宮裡妃嬪早就知她脾性，自然也是隱隱按照給皇后見禮的禮儀，恭恭敬敬地捧著她。蕭貴妃在這宮裡，早就和太后一樣，心高氣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況且她本就敵視夏寒多日，此時見夏寒對著自己的態度卻是敷衍冷淡，排場比自己還高。心裡必定是要刁難他一番才能舒坦的。
但夏寒知蕭貴妃有意為難，也不傻傻地等蕭貴妃給他免禮，自顧自地重新站直了身子。
蕭貴妃見夏寒如此，更是上火，瞪圓了杏眼怒視夏寒。
夏寒卻不怎麼在意蕭貴妃的怒意，隨意地請過了安，便想離去了，「娘娘既然無事，那臣便先行告退……」
「站住！」蕭貴妃哪會輕易放夏寒離開，被一而再地輕視，立刻就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本宮說這鎮國公府的教養差，還真沒說錯。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子？不過被皇上隨意賞賜些小玩意，就以為自己有多尊貴了？一個連子嗣都不會有的賤奴，也敢跟本宮拿喬？！」
夏寒看著態度兇惡的蕭貴妃，心下有些好笑。但面上卻是立刻肅然皺眉，換上一副冷清倨傲的表情，
「娘娘此話差矣，微臣哪能有貴妃娘娘身份尊貴？鎮國公府出來的都是粗人，確實沒能有太師府上的精貴。所以也只能在邊關駐守，做些類似清理澱州事宜的小事。」
「你——！」蕭貴妃被此話噎得不輕，抬起手臂微微顫抖地指著夏寒，一時間還找不到話來反駁。
這澱州之事本就是此時最讓蕭家擔憂的心病，而夏家的存在更是讓蕭家病上加病。現在被夏寒拿這事出言諷刺，蕭貴妃立馬被氣得失了理智，
「你居然敢這麼跟本宮說話？！」蕭貴妃轉頭對著身後的宮人叫道：「來人，給本宮掌嘴！本宮今日就要教教德妃這宮裡的規矩！」
德妃身後立刻站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太監，對蕭貴妃稍稍行禮後，就往夏寒面前走。
蕭貴妃一時不快要懲治的后妃宮人可就多去了。上到莊妃淑妃、下到昭儀宮女，蕭貴妃不高興的時候，誰沒被賞過兩個嘴巴？
跟在蕭貴妃身邊的宮人，也早就習慣了這等事態。誰讓自家主子是這後宮裡最為尊寵的貴妃呢？太后的拿貴妃當心頭寶，皇上也頗多偏愛，這宮裡還沒有哪個后妃是蕭貴妃動不得的！
小太監站在夏寒身前，心下不屑。這麼多年了，沒見過敢跟貴妃娘娘當面頂撞的呢。就是有那麼幾個不聽話的，幾頓杖責下來也就都乖順了。掌嘴還算輕的呢。
這德妃也是奇怪，難道還真以為皇上會喜愛一個男子不成？今日在此處被自家娘娘罰了，還盼著皇上日後能為他補償什麼？
面對依舊滿臉傲然的德妃，小太監冷哼一聲，抬手就往對方臉上打去。
但手臂剛到半空，突然被旁邊一人抓住了手腕。小太監還沒反應過來，卻是「啪」的一聲，自己先被人扇了個巴掌。
小太監頓時感到一邊臉頰上火辣辣的，愣愣地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同時，耳邊就傳來另一人的尖銳嗓音，
「下作的東西，居然敢對德君侯不敬，不想要你這條狗命了麼？！」
雲錦說完，抬手又是一好幾個耳光。直把小太監兩邊的臉頰都打得微微紅腫，這才鬆了對方的手腕，一把推開了他。
雲錦可不同於一般的宮人，畢竟是隱一手下出來的，身上可是真有武藝傍身。這幾巴掌下來，比得上其他宮人十幾個嘴巴了。
小太監被雲錦推地一個踉蹌，軟著身子就半趴在地上了。迷迷糊糊半天回不過神來。
「德妃，你居然敢——？！」
蕭貴妃不知夏寒居然這麼大膽，敢當著自己的面反抗不說，還把反把自己的宮人給打了。
她自打入宮這些年，誰敢這麼跟她叫過板？！
「貴妃娘娘望自重。」夏寒撣了撣自己的衣袍，示意擋在面前的雲錦先退下，
「剛才娘娘說臣鎮國公府裡的規矩不好。這娘娘華景殿裡出來的宮人，規矩似乎也不怎麼好。鎮國公府上，家父尚在，規矩就不勞您費心了。只是這華景殿的宮人，微臣倒是可以代您管教管教。」
「你敢！」蕭貴妃這下是真快被夏寒給氣昏了過去，一腳踢向還匍匐在地上的小太監，伸手指著夏寒大叫道：「去給本宮把這賤奴抓起來！快點，本宮今日就要在這裡給眾妃重新立立規矩！」
蕭貴妃今日出門，可帶了十幾個宮人。而夏寒這邊，加上雲錦，也不過四個小太監。
華景殿的宮人一聽蕭貴妃的吩咐，太監們都呼啦啦地衝向德妃的方向。只餘下幾個宮女扶著被氣得渾身發抖的貴妃娘娘。
眼見著一堆宮人把自己團團圍起來，夏寒卻站在原地依舊不為所動。而本來在夏寒身後的四個太監，都迅速地擋在了夏寒身前。
本來見夏寒身邊宮人稀少，蕭貴妃心想著今天怎麼都要按住德妃，給他一頓杖刑的。
但哪知夏寒身邊的宮人，除了雲錦，其他三人都是暗一另外安排的。雖然只有四人，但對付蕭貴妃身邊十來個普通的小太監，卻是完全不在話下。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夏寒在原地文風不動。反是蕭貴妃的十來個宮人，全被雲錦四人一頓收拾，七暈八素地躺了一地。
看著滿地□□的華景殿太監們，夏寒一挑眉，對蕭貴妃含笑說道：「娘娘可還有需要□□的宮人？微臣今日左右還有些閒暇，一塊兒幫娘娘都收整了也成。」
蕭貴妃此時已經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聽到夏寒這麼說，臉色更是漲得通紅，恨不得能夠直接親手撕了他。
但無奈自己身邊的宮人，這麼多也摁不住華英殿裡的四個小太監。這本是想來教訓教訓德妃，此時卻反被對方的人給教訓了一頓。蕭貴妃一口氣憋在心口，差點沒背過氣去。
而對著滿地橫倒的宮人，蕭貴妃紅著眼珠轉過頭。怒氣消不下，面子也落了。心氣極高的蕭貴此時直想找個地縫鑽下去。現在的景象更是一眼也不想再看。
剛轉過頭，蕭貴妃眼前一亮，連忙大叫道：「來人，快來人！都給本宮過來！」
夏寒聞言微微一頓，跟著轉頭。卻見遠處一隊侍衛已經聽到了蕭貴妃的聲音，正迅速往這邊跑來。
「微臣見過貴妃娘娘，見過……德君侯。」
夏寒打量著侍衛隊裡帶頭半跪在地請安的青年。
看這服飾，應該是南府的侍衛，而且可不是一般的小隊長。這是……統領？
果然，夏寒還在觀察突然出現的禁軍侍衛，蕭貴妃尖利的聲音已經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周統領，來得正好！快給本宮把這幾個賤奴押起來！」
周成看著蕭貴妃身邊橫七八豎的滿地小太監。對比著被氣得儀態全無的蕭貴妃，和氣定神閒的德妃。再結合剛才遠遠看到的一小會兒狀況，把事態經過也猜了個大概。
周成，正是幾月前，因為蕭太后整治淑妃一事，被莫名牽連的禁軍南府統領。
前段日子因為太后肆意行事，導致周成莫名被罰奉一年不說，還白白挨了八十杖責。周成雖然一早就和蕭家搭上了線，但對此事依舊尤為不滿。
那次行刑居然驚動了皇上身邊的連公公親自督刑，執行的侍衛雖是自己南府的手下，卻不敢太過放水。
八十杖刑下來，只把周成打得這幾日才養好了傷口，重新回來任職。
周成雖然因為上次的事情對太后和蕭貴妃有些意見，但太師安撫許久，又給了諸多補償，便也暫且放下了。哪知道養傷回來第一天帶人巡邏，卻又碰到了蕭貴妃。
對這宮裡的兩個蕭家貴人，周成還是有些不滿的。只是看在蕭家的勢力上，不太好過於計較。好比此時蕭貴妃已經叫住他了，周成怎麼也要過來表示一番的。
況且看著站在蕭貴妃對面的德妃，周成心下更是冷笑一聲——
鎮國公府的嫡次子啊……
「貴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周成聽到蕭貴妃的命令，便帶著人站了起來。方向若有若無地靠近蕭貴妃一方，隱隱地和夏寒這邊形成對持。
雲錦四人見狀，立刻警惕地看向周成幾人。一個小小的動作，這南府的統領偏向哪一方勢力，已經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