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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犯暈 文 / 斯達克

    家長會氣氛很好,班主任賈老師比楊平小幾歲,很負責。她給家長們講了講孩子在學校的各種表現,孩子的教育問題,分析了試卷的問題,寒假注意事項等等。家長們的反應也很熱烈,楊平也拿個本子寫寫畫畫,嘿,這臭寶的成績也就是剛過水平線啊,也不知道沾沾自喜個什麼勁兒。

    旁邊的范國臣的注意力全被楊平吸引過去了。這貨伸手寫東西,另一隻手腕上的沉香手串露出來。進入家長們互相交流時間,范國臣笑著打探:「你不是不信佛嗎?怎麼一手天珠,一手沉香的。」

    楊平停下筆,把本子合上:「我這是瞎玩,比不得你,呵呵。」

    范國臣不信:「九眼天珠有九乘功德,大智增長,聲名顯揚。是供佛增長大智慧的聖器。這沉香能溝通三界,是淨土中常見的莊嚴,是人生命的嚮往,使人身心舒暢的世界。悲華經、毗耶婆論經說沉香是淨土中常見的殊勝莊嚴之一。你戴的這都是供佛的器物,怎麼能妄言不信佛?」

    楊平聽傻了,喏喏地問:「老范,你是做哪一行的?」

    范國臣打開手包,取出名片雙手遞過去:「我開了間咨詢公司。」

    楊平接過名片看看,正面就是名字,電話,什麼職位都沒寫,背面印的是一隻拈花佛手:「咨詢公司?」

    范國臣解釋:「就是咨詢建築風水、地理風水、住宅風水以及人生命運預測的。」

    楊平腹誹:你丫就是一算命的。當下也就笑笑:「怪不得說起佛經一套一套的。按說你應該是見多識廣才是啊,這文玩和佛教很有淵源,但是又有本質的區別。所以啊我和你不一樣,你是信佛,戴這些東西叫佛珠,是念誦記數的隨身法具。我呢,戴這些東西叫手串,是用來玩的,作用嘛,就是平心靜氣,制怒,見證歲月流逝。」

    范國臣點點頭:「嗯,現在是戴手串的人多了,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楊平把手上的沉香手串取下來遞給范國臣:「佛教的佛珠大概就是佛教七寶,加上各種菩提吧。但是文玩裡的手串可就多了,小葉紫檀,黃花梨,老山檀,陰沉木,金絲楠,菩提,牙角,鳥嘴,核雕,玉石翡翠,水晶等等太多了,而且還在不停開發新玩意兒六道木,崖柏,甚至大馬士革鋼的手串,還巨貴。」

    范國臣拿著沉香手串,靠近鼻尖嗅了嗅,閉著眼睛回味了一下:「嗯,馥郁芬芳,人間第一香啊。」

    楊平趁機提出要求:「老范,把你的蓮花菩提讓我瞻仰瞻仰唄。」一般來說佛珠是不會輕易讓外人觸碰的,所以楊平先把自己的手串讓范國臣看看,再提出這個要求,他也不好拒絕。

    范國臣想想,取下蓮花菩提盤成三圈放在課桌上:「這串佛珠外人還真沒碰過。」

    楊平點頭鄭重地拿起蓮花菩提佛珠,用手指感觸蓮花菩提厚重的包漿,細膩的紋路。這串老蓮花也不知道是怎麼流落在范國臣手裡的,楊平感覺得到這串蓮花菩提至少也得經過百年盤念,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一位異族老僧坐在檀香繚繞的佛堂裡,孤燈靜坐,虔誠地盤念著佛經,撥動著這串蓮花菩提,用祥和古老的方式在這串佛珠上留下歲月的烙印。蓮花菩提在歲月的長河裡慢慢磨損,包漿,玉華,老去……幻化出這種通靈的特有美感,老僧和這串蓮花菩提慢慢融為一體,覺悟,昇華……

    「這就是傳承啊,」楊平恭敬地把蓮花菩提放回桌上:「誒,對了,你信佛,但是風水好像是道家的吧,不是周易演變過來的嗎?」

    范國臣先是結舌忽而訕笑:「呃,這個,嘿嘿,與國際接軌嘛,我還是新西蘭留學回來的呢,中西合璧,嘿嘿,中西合璧。」

    楊平簡直鄙視,這就是一大混子啊,還裝得多有氣質的樣子:「那咱們都一樣,社會閒散人士。不過你這串蓮花菩提可真是好東西,現在市面的價格估計在一萬以上,過幾年咱們這邊菩提才能熱起來,那時候你這串輕鬆過五萬啊。但是五萬都不能賣,你這串蓮花是高僧加持過的,看著包漿玉化就能看出來,咱們這邊沒人玩這個。」

    范國臣有想法:「你真覺得這串佛珠好?」

    楊平看看講台上正在和家長溝通的賈老師,點頭:「嗯,真心好,羨慕得不得了。」

    范國臣腆著臉商量:「那,那咱們換換?拿你這串沉香換,怎麼樣?」

    楊平眼睛瞪得老大:「你真信佛?」

    「是啊,我還是居士呢。」范國臣點點頭。

    楊平搖頭:「不行,說實話,要是換了也是我佔便宜,你這串真是有加持,可以護佑主人的。我的這個也就是個玩意兒,但它價值高,就貨幣價值能換你這個五六串呢。再說我也不信佛,我拿這個菩提裡金字塔尖的東西幹什麼。不過你要賣,我可以買。」

    范國臣理理休閒西裝,正色:「你看我是缺這一兩萬的人嘛。」

    楊平斜眼看看,調笑:「絕對不像,一看就是那種位高權重的海歸。對了,你家范韻的名字也是你咨詢的?」

    范國臣一臉得意:「是啊,我是通讀周易之人,怎麼樣,這名字,天地人格暗合象數理,是我集大成之作。」

    楊平樂呵,這貨和自己有一拼,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光當的主,簡直是臭味相投啊:「嘿嘿,范韻,不錯不錯,范著范著就暈了,犯暈嘛。這七八年也沒人給你提醒一下?」

    范國臣給憋得吭哧吭哧,老臉通紅:「呃,呃,這個,這個還真沒想到,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楊平趕緊給個台階:「沒啥,像我這麼孬的人也少,估計別人也沒看出來,挺好的。」

    范國臣把蓮花菩提戴好:「楊啊,文玩我是不懂,這串佛珠真有你說的這麼好?」

    楊平雙手合十把沉香手串放在手心搓搓,感受著沉香的微妙變化:「嗯,真好。你別楊啊楊啊的叫,再來頭豬就齊活了。我說你是真信佛還是假信啊。你這東西在佛珠裡就是頂級的存在了,這佛珠是怎麼來的?要不我那串金絲發晶板鈦金的佛珠和你換?價格能買你這串倆,怎麼樣?」

    范國臣翻白眼:「你也不地道,咱們好歹也是孩子同學的家長,欺負我不懂啊。」

    楊平真心鄙視:「咱們交淺言深,孩子的面子在這兒放著呢。文廟一串頂級的金絲發晶就那種板鈦金1.0的108佛珠,現在至少三萬,我去拿也得兩萬過了。和你換也就是看著這東西的傳承,論價值你打破頭也找不到這樣的買賣,這都是實話。給我交個底兒,這蓮花菩提是怎麼來的?」

    范國臣心裡癢癢,金絲發晶這東西名聲太大,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再加上自己真是個混子,雖說是新西蘭留學回來的,但是高不成低不就,最後開了間咨詢公司,還挺能忽悠人,業績一直不錯。自己也一向以成功人士自居,至於信佛麼,用到了就信,平時也是生冷不忌的主。看楊平很自己合脾氣,有心相交:「這串佛珠是我在廣州給一家人看陰宅,人家後輩送的,也是老輩子人的遺物,大概覺得沒什麼價值吧。」

    楊平正聞沉香呢,一下給嗆住了一陣咳嗽,好在家長會開完了,大家鼓掌散會呢:「咳……咳咳……你一海歸給人看陰宅?那家人得遭多大孽呦。」

    隨著家長們往樓下走,二人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范國臣邀請:「要不咱們晚上吃頓飯,我請。」

    楊平便下樓邊說:「真不行,我剛給你留電話了,等過完年我才能回來,到時候咱們兩家一起吃頓飯,以後學校的事兒互相通個氣。」

    下了樓,楊平打算打車回家,沃爾沃讓顧菁開走了,下班過來還要送楊平和臭寶去機場呢。

    范國臣招呼:「楊啊,我開車來的,一起走。」

    楊平這個恨啊,翻個白眼:「能不能不叫楊啊。」

    范國臣嘿嘿一笑:「你管我閨女叫犯暈我都沒說啥。你說的那事兒還算不算?」

    楊平想想:「就換佛珠的事兒?」

    范國臣打開一輛灰色的高爾夫:「來來,一起,就是那事兒。」

    楊平上車坐好,拿出煙:「你車上能抽煙吧。」

    范國臣發動車子:「可以。」

    楊平給范國臣發一根,自己也點上:「你是打算什麼時候換?要是現在就直接去文廟。要不就等我回來。」

    范國臣看看後視鏡,沒什麼障礙物,倒車:「真可以的話,就現在唄,男人做事要痛快。」

    楊平降下車窗,吐口煙:「那就走。當你佔我便宜啊。」

    直接去東海水晶小葛那裡,拿了串板鈦晶1.0的108佛珠,真是全淨無雜物。小葛要價三萬五,范國臣一看就走不動道兒了。二話沒說就把老蓮花菩提取下來塞給楊平。

    楊平搖頭苦笑:「小葛,你看我這也是和他換的,你給個實價。」

    小葛也鬧不明白:「楊哥,這東西真不值這串鈦晶手串,你再想想?」

    楊平把計算器遞過去,沒好氣:「你說價格就行,有錢難買心頭好,管的多。」

    小葛歎口氣,輸了個價格遞過來給楊平看,兩萬二。

    「真仗義!」楊平誇獎:「沒現錢,等我從京北回來再給行不行?不然就月底我給你匯過來。」

    小葛翻個白眼:「合著你沒錢還這麼牛掰?你看著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給吧。」

    范國臣斜眼看了一眼計算器,心裡算了一下,兩萬二啊,這買賣賺大發了,誒呦,不行了,有點兒犯暈。

    楊平把老蓮花菩提戴好,給小葛和老范髮根煙:「那就謝謝了啊,我還得趕飛機,先走。回來把老二,岑鴻,丁哥叫上聚一下。」

    前腳楊平到家,後腳顧菁就開車過來了。

    楊平把兩個自行車袋放上車,又把兩個背包放上去。楊成瑞和傅瑾牽著孫子還絮叨呢:「臭寶,路上嫌累就不騎了啊,給我們打電話,我讓你爸把你送過來啊。」

    楊平不耐煩:「好了,媽,鳳凰島房子的鑰匙給你們了,你們和我哥早點兒去,我這邊兒你就別管了。」

    楊成瑞看看車上沒敢下來的顧菁,悄悄問:「楊平,這姑娘是誰?你朋友?」

    楊平打個哈哈:「是啊,朋友。你們要走把托尼放我姑家,那我們就先走了,飛機別耽誤了。」

    臭寶蹙著臉幫腔:「爺爺,奶奶,你們別說了,回去吧,我們還趕飛機呢。」

    傅瑾笑罵:「你這小沒良心的。」

    車子開出好遠,回頭還能看見老兩口站在馬路邊目送孫子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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