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肅王遺跡 文 / 斯達克
老大爺把煙袋鍋在鞋底磕了磕:「嗯,是哩。」
「大爺您是陸孝寬?」我暗自激動。
「是哩,這鎮子上都知道。你找我?我不認識你啊。有甚事哩?」大爺有點兒奇怪,平時大概找他的人少。
「您是就好,」我把自行車支好,拿出煙給大爺讓了一根,陸大爺接煙的手指焦黃,看來煙癮不小:「大爺,我是tw你兄弟的朋友,來看看你的那些瓷器。」擔心陸大爺不給看,借用一下他兄弟的名頭。
「那個啊,好些人來看,都說不行,你要看?只是看看?還是打算買下哩?」陸大爺呲著焦黃的牙,笑了笑:「來來,到裡面院子。」
我們推著車子來到裡院,這陸大爺怎麼一點兒也不避人?有這極品的東西存在不是應該藏著掖著嗎?不管了先看看再說。
讓兒子在外面玩,我和陸大爺進了他那件昏暗的小房子。陸大爺在一張老雜木的雙人床下拽出一個綠色大箱子,上面還寫著語錄呢「槍桿子裡出政權」。陸大爺在地上打開箱子,從裡面端出一個略小點的木箱子放在床上。
「好多人看過,最後都要買下這個箱子哩。」陸大爺拍拍這個木箱子。
我看了看,是老東西,銅皮包的四角,搭扣是雲龍紋,小半截缺失。箱子的上蓋是被破壞後修復的,手藝很粗糙。兩邊有兩個銅質拉手,四方體的稜柱樣式。木質不好說,有點兒想黃花梨,反正不是紫檀。
陸大爺打開箱子,我去!怪不得不用避人呢,裡面一堆瓷器碎片,還碎得很徹底,基本沒有大過碗底的。依稀可以辯出是粉彩的。
陸大爺看我失望的表情,笑了笑,一股濃烈的旱煙味兒差點兒把我熏暈:「小伙子,不愛哩。」
「不是,陸大爺,你據你兄弟說你確定這裡有雞缸杯?」我太疑惑了,這一堆碎瓷片怎麼就能確定裡面有雞缸杯呢?
「咋沒有哩,我見過哩。」陸大爺一看我提起他兄弟,還以為我懷疑他,很激動,就給我講起了這箱東西的來歷:「這東西的來歷我還沒跟人講過哩,給本地人講怕惹事,看你們是tw來的,才告訴你哩。當年我體力好,村裡推薦我去拆省委的花園,好像叫節園,嗯,就是叫節園哩。那是六零年的事嘍,當時要挖一座碑,遷移到別的地方。開挖的時候,天氣忽然變了,大暴雨啊,還夾著雞蛋大的冰雹哩。一個閃電下來,那碑上就顯出一個女子的影子,誰都不敢動。後來專家來了,研究了一個禮拜,說是這是碧血碑,肅王的兩個妃子在闖王破府的時候撞碑死了,血跡形成了一個女子的影子,說是什麼自然現象,就走咧。後來,我挖開碑,下面就有這麼個箱子。當時破四舊,砸爛一切封建殘餘,本來一個老教授要留著給博物館,被一大群人給打了一頓,拉著去批鬥了。接著把箱子給劈了,裡面的瓷器全砸碎了。我一直就在邊上看著,後來我把這個箱子和一架子車青磚拉回來蓋房子。本來這個箱子想結婚用,但又膈應這箱子是碧血碑下面的,那個碑還撞死過兩個人,就一直在老房子的炕下面撂著,一撂就是幾十年。」陸大爺唏噓這感歎往事:「後來,我兄弟找到我,給我買了這院子,我就把老屋的東西都搬過來,那次和我兄弟看電視,裡面有個杯子在賣,好多人在搶,賣了幾十萬。我一看,我也有嘛。後來翻來翻去就找到一個大公雞,我兄弟說不值錢了,就只拍了幾張照。再後來好多收古董的來看,最後都只要這個箱子,最高的給到兩萬塊,我都沒有賣哩,我尋思這一箱子瓷片是好東西,為啥沒人要哩?」
我聽明白了,回去再理理就順了,但大體沒問題,抬頭問陸大爺:「大爺,你打算賣多少錢?」
「十萬。」陸大爺把我給的那根煙點上,瞇著眼睛看著我。
「大爺,不是我不願意給,這箱子最貴也就兩萬,如果更值錢別人早給更高的價了,您說是不?」我自己也點上一根煙,這陸大爺味兒太沖。
陸大爺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我繼續:「這瓷器要是有整的,肯定也值大錢了,問題是沒有啊,元青花拍兩億,碎片也不過幾萬塊,還是大片的,您這根本就沒有大過咱們吃飯那種碗的碗底的瓷片啊。您幫我找找您說的那個大公雞我看看。」
陸大爺把煙滅掉,半截兒夾在耳朵上,開始在一箱子碎片裡翻,不一會兒拿出一個一塊錢硬幣大小的瓷片。靠!!還真是雞缸杯。
「大爺,您看這樣,我直接給您實價,五萬吧,行不行?」吃過虧上過當,再不能隨口答應陸大爺說的那個價了,萬一答應十萬,還指不定又出什麼事呢。
「小伙子,說實話你是近些年出價最高的人哩,九萬吧。啥也不說咧。」陸大爺看出我打算買,多一萬是一萬。
「六萬。大爺,您這也沒意思啊,知道我出價最高還這樣。」我叼著煙,小煙卷兒熏得我一隻眼睛睜不開。
「八萬,小伙子,你就別在講價哩,你在乎這些錢哩?」
我把煙吸了一口,摁滅:「大爺,七萬,七萬最高了。」
「七萬五,七萬五我就連箱子一起給你。」陸大爺的眼角露出一絲狡黠。
我去!商量了半天竟然沒包括箱子?不能小看任何人啊。最後七萬五成交,在鎮子上的銀行取錢,交易,寫購買合同。順便找了輛小客貨,連人帶箱子帶自行車一起拉回家。
老婆一看我倆帶回的這隻大木箱子,疑惑:「怎麼回事兒?出去拉長途還撿回個垃圾?」
我正喝了一口冰可樂,一口卡在嗓子裡,咳了半天:「你家有七萬五的垃圾啊!咳咳,我明天走了,你們誰也別動這箱子,幾百萬都在這裡。我回來再拾掇。」
老婆兩眼全是小星星,摩挲這箱子:「幾百萬?我用不用插根香供起來?幾百萬啊。」
「媽,別聽我爸騙人,我看了就是一大堆破瓷片。」兒子沒有幾百萬是多少的概念。
「#¥¥%……」
晚上,伺候完太后安眠,我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整理資料。查了三個多小時才理順。
估計事情是這樣:當年肅王府很受成化皇帝的器重,自家兄弟幫忙鎮守邊關,雖然不是親的但是也是堂兄弟,何況肅王是活的最久的親王,八十多了。這雞缸杯估計是過大壽的賀禮,這就能解釋皇宮裡的東西,而且是成化皇帝最喜愛的東西是怎麼流傳出來的了。後來這雞缸杯就在肅王府代代相傳。到了明末,亂世到來,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所以這雞缸杯等一干瓷器就被埋在碧血碑下,值錢的金銀珠寶都帶走了。闖王部下賀錦攻克jc,肅王的兩個妃子碰碑身亡,所以這個碑被人稱做碧血碑。清代這裡又變成陝甘寧總督府,民國也是總督三省之所在。到了新華國,這裡變成了省政府,五九年開始改建,肅王府幾百年滄桑,在這裡戛然而止。基本全拆了,王府前院是省政府,後花園是市政府。原來的建築基本沒有了。
陸大爺就是那時候的拆遷工啊。本來那時候不搞運動的話,這箱瓷器應該在博物館繼續展示它們絢麗的風采。但是破四舊啊,打爛一切牛鬼蛇神啊,掃除一切封建殘餘啊。別說一堆瓷器了,就是聞名世界的馬踏飛燕也是在廢品收購站搶回來的,就那廢品收購站的工作人員還不願意歸還博物館呢,說是要掃除封建殘餘,這可是真事。還有,一個省級博物館的鎮館之寶--青銅犛牛,也是一樣的經歷,差點兒就給回爐從新鍛造了,博物館人員聲淚俱下的求著才能保住國寶。
唉,這就是很多國寶國內沒有,國外常見的原因之一。
從一堆碎瓷片中找出那隻大公雞,接著找和邊緣吻合的瓷片,一直找到天色擦亮,才找到四片,包起來。把木箱關好,放在書房的角落。
這忙了一天一夜,也沒時間收拾東西。把證件都裝好,到東京再買西裝吧。這裡就少帶點兒東西,表不用帶,到東京買塊新卡西歐,手串戴串天珠就行。玉璧放家裡,別過海關再給沒收了,帶個英雄把件吧,隨便手裡玩玩。
銀行卡帶張中行的jcb,工行的visa,還有建行的銀聯ok。
洗漱用具一個小包。這樣全部用品都可以裝在在鞍袋裡,超級輕鬆。
早上,給老婆兒子留了張字條,沒叫醒她們,好不容易睡次懶覺就不打擾了,反正出去時間又不長。
來到機場,打電話:「喂,顧菁,在哪兒?大廳換牌那兒?哦,你等等,我過來。」
掛了電話,跑過去,驚呆了。
感情我沒有行禮是為了給顧菁扛行李啊。顧菁身邊兩個大滑輪箱,我謝謝你啊。
「顧菁,你帶這麼多行禮幹嘛?打算移民日本麼?」我看著箱子有點兒發楚。
「哼。你就那麼盼望我移民?」顧菁兩道柳眉有點兒要立起來。
「沒有沒有,出門沒多久你帶這麼多行禮沒必要,來回托運也花不少錢呢。」我臊眉耷眼地嘀咕。
「哼哼,我算過了,你一個,我一個,都不用托運費。」顧菁小眼睛閃了閃,從頭髮上取下墨鏡戴上。
「哦,那趕快辦托運。」我這時才從對行禮的恐懼上回過神打量顧菁。呵!美女啊,黑色的冰冰款太陽鏡遮住了半個臉,鮮紅的嘴唇代表這對於這次旅行的渴望,白皙的皮膚,長髮及腰我也沒法娶。一身米色小獵裝,棕色的小皮靴,這還沒到東京就像小日本靠攏了。
「傻樣,看夠了沒?」顧菁得意的舔舔嘴唇,這樣的美女在以前我好想只有打望的份兒。
「切~滿大街都是有什麼好看的。嘶~~」如願被試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