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孩子（三） 文 / 三顆檸檬
說完就掛斷電話了。
「誰打電話呢？幹嘛那麼激動？臉都氣紅了。」
「哎，還不是推銷保險的，可煩了。」
「是挺煩的，不用管就行了。我想好了，我現在就要去做手術。」
目光十分的平靜，但是李歆總感覺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帶著思量，好像比之前多了點什麼說不出來的感覺。」等前面做完了在去吧，之前調了你的時間，現在馬上又過去，會不太好。」
王媛看了李歆良久，久到李歆都快覺得自己被看出了個洞來，王媛突然開口了。
「嗯，你說得也對。」
這邊氣氛低落，另外一邊卻無比的溫情。
「哎，我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輸。」女孩子關掉遊戲界面。
「親愛的，我要你唱首歌給我聽。」女孩拉著趙旭的手，頭枕在對方的腿上。
「好。」
趙旭唱的是他手機的鈴聲裡設定的那首歌曲，原唱是一個女歌手，淺唱低吟，讓人輾轉反側。
「我不喜歡聽這首歌,換首歌吧。」
趙旭也想不清楚怎麼一開口就是這首歌，最開始自己並不喜歡這首歌，是王媛喜歡聽。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她坐在一群人中間，拿著麥克風，讓自己一下子著迷，從此喜歡上了這首歌，直到自己有一次無意識哼出這首歌的時候，她略帶驚喜的聲音，於是他們相戀了。
此刻聽到女孩的聲音，回憶被打破，是的，自己並不喜歡這首歌，這是她喜歡的歌曲，自己再也不要卑微的討她歡心。
「好。」趙旭馬上換了一首歌。
「我們把手機鈴聲換成一樣的，好不好。」女孩瞪著雙眼，撅著嘴，撒著嬌。
趙旭換掉了手機裡那首為某個人特別設置的鈴聲，女孩馬上很開心，她不喜歡那首歌，非常的不喜歡那首歌。
女孩好像有些困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呼吸逐漸平穩。
趙旭小心翼翼的抬起女孩的頭，慢慢的挪出自己的腿，將頭小心的放在沙發上。
然後抱著女孩，放在床上，調好空調溫度，幫女孩蓋好被子，看著女孩如同孩子一樣甜美的睡顏，親了親對方的臉頰。
「不要走。」女孩含糊不清的嘟囔著，手指無意識的勾住了男人的手指。
「對不起，這是我欠她的。以後我就天天陪著你。」
趙旭的步伐停住了，伸手緩緩得掰開了女孩的手指，停頓了片刻，像是下定決心還是什麼似的，最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聽著門「呯」的一聲關上了，原本處於熟睡狀態的女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臉上的單純甜美蕩然無存，一張臉有的是諷刺。
出了門的趙旭，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而路上堵車又堵得很嚴重。
「下一位，王媛。」
護士走了過來，「做好了準備吧。」
李歆看了看門口，始終沒有出現的人，心中十分的替王媛難過。
「嗯。」
王媛拍了拍李歆的手背，相對於之前的難過，此刻有些意外的平靜。
李歆穿戴好消毒服，戴著口罩，還一直看著門外，直到手術室的門阻隔了視線。
手術很快就結束了，前面表現得平靜的王媛，當摸到自己空蕩蕩的肚子，臉色慘白，眼淚終於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空洞而又絕望。
王媛看到那放在器皿裡的血肉模糊的一團，在電話響起的那一刻，日思夜想的人，就那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手術間外，隔著玻璃。
卻發現愛意全消，心裡只剩下了怨念，為這個不曾謀面的孩子擁有這樣的爸爸而惋惜，孩子，放棄你，不是我願意，也許對於你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王媛漠然的走出手術室門口，看也沒有看一眼在玻璃外的趙旭，此刻所有的期待都幻滅了。
趙旭看了眼手術室裡血肉模糊的骨肉，皺了皺眉，跟上了王媛的腳步。
「等等，我有話要說。」
「是來道歉的嗎？太晚了吧。我不需要。」
王媛站得筆直筆直，聲音裡有些強撐著的驕傲。
「讓你失去自己的孩子，是我的過錯，但是在讓你擁有這個孩子之前，我並沒有想到我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趙旭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搭上了王媛的肩膀，卻被對方狠狠的甩開了，因為用力過猛，重心有些不穩，手術過後虛弱的身體，差點摔倒，一旁的李歆馬上扶住了王媛。
「夠了，既然不能給出未來的承諾，何必讓她認了真，遭受今天這樣的痛苦。」
「我沒有想過讓她遭受這樣的痛苦，你替她難過，我也替她難過，可是這個孩子是不能存在的，我已經不愛她了，這個孩子是錯誤的。」
「可是這是我們的孩子，你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嘛，就這樣看著我親手送走了我們的孩子。你冷血得豬狗都不如，虎毒尚且知道不食子。」
王媛有些聲嘶力竭，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襯著慘白色的肌膚，格外的慎人。醫院裡來來往往的人，停下了腳步，看著這一幕，指指點點。
趙旭被罵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面色有些難看。
「我不跟你說了，你剛做完手術，好好休息不適合情緒波動太大。這些錢，你拿著，好好調理下。」
說著從錢包裡拿出一疊錢，放在王媛的手中，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拿著的，硬塞著，好像是為了撇清楚關係了事。
「錢算什麼東西，能夠買得回我對你的感情嘛？能夠讓我的孩子回來嘛？滾，給我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說著將趙旭用力的往旁邊推，然後拿起那疊錢劈頭蓋臉的朝著對方扔過去，趙旭被罵著臉色一紅一白，神色有些尷尬的離開了。
「要不直接去我家吧？」
王媛搖搖頭，執意要回家。
「你這樣，要不我今天在這裡陪你吧。」
王媛還是搖了搖頭。
「那這樣，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修養，如果有需要人聊天或者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那我走了。」
王媛還是沒有任何聲音，一個人呆呆的坐著，看著她這個樣子，李歆下樓囑咐樓下的阿姨，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拿出藥，讓阿姨記得每天按時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