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錯上加錯 文 / 夢中輕歎
方子仁很晚才到家，陸琴並未睡，速靈陪著她在客廳，一進門，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警察來過了。」
「嗯。」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什麼，片刻後還是道了一聲：「謝謝。」
她的臉頰閃過一瞬驚詫，方子仁沒有再看她，很快就上了樓，獨留一個寬厚的背影，陸琴怔松的看著，看著，好一會兒才重新坐下。
「為什麼要幫著他？」
直到現在速靈還是不明白陸琴的用意，多好一個機會可以讓他身敗名裂，還能就此逃脫他的束縛，難道，自己這個妹妹有受虐傾向不成？
她先是輕輕的歎了一聲，然後慘淡一笑，搖了搖頭，淡淡的一聲道：「其實我也很糾結，到底自己為什麼會在警察面前那麼說，一方面不光是因為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另一方面，我是覺得事情已經過去，現在大家都挺好的，沒必要為了過去的恩怨彼此折磨甚至是加害對方，正如方子仁跟吳天成，雖然我對於其中的過節並不大清楚，但那都應該是過去的事情了吧，為什麼不能放下呢？」
提起吳天成，速靈有些閃了神。
「說到吳天成，速靈，我還真有話要問你，他會不會已經猜到你有可能過來投奔我呢？你以後出去千萬要小心，我怕他對你不利，這人神出鬼沒的，方子仁拿他都沒辦法，你得重視起來，知道嗎？」
速靈輕描淡寫的一笑，比劃著手勢解釋道：「不會的，畢竟我從小跟著他一塊兒長大的，他生氣肯定會生氣，但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放心，放心。」
速靈似乎不願意多提吳天成，方子仁沒回來之前還精神矍鑠的，現在卻流露出一絲疲態，匆匆結束了話題自己就先回房了。
其實，陸琴倒蠻能理解她的，不管吳天成跟方子仁之間的恩怨多大，吳天成再壞，也是他把速靈養育成人的，說起他速靈有些敏感也是在所難免的。
方子仁好似有些刻意迴避，但陸琴覺著有必要借此機會跟他好好的談一談。
他在書房裡，她敲門進去，她發現他背對著門，面朝著窗外，書房裡只開了一盞檯燈，顯得不小的書房有些昏暗。
「咱倆談談好嗎？」
她現在一點都不怕他，他這個樣子，有些失神，甚至有些落寞，她還從來沒見過，心裡竟產生了一絲憐憫。
「談什麼？」語調涼薄又淡漠，就如這秋夜窗外的夜光一般，顯然，他沒什麼心情，可她必須得談談。
「從今天晚上開始，咱倆分居吧。」
她努力使得自己的語氣出奇的平靜，方子仁終於轉過來了大班椅，眸子深深沉沉的望著她，「分居？」
「對，永遠的分居，我知道暫時你不會跟我離婚，我也會考慮你的感受，畢竟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太過突然，我不是那麼落井下石的人，我想著，等人們忘記了這件事情之後咱倆再來談離婚，你以為呢？」
方子仁的嘴角若有似無的扯了扯，然後道：「你在跟我談條件？就因為今天你在警察面前幫我說了好話，所以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了？」
這一次，陸琴沒有一絲猶豫，這是一場較量，她絕不能讓方子仁看出她的膽怯，於是，她十分堅定而有力量的回了一個字，就一個字：「對！」
擲地有聲。
方子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他想要用眼神趨使她退卻，但她現在已經不在是以前懦弱而又膽心的她，她不吃這一逃。
自從跟速靈重逢之後，她感覺自己內心更有力量，也就必須比以前更有擔當，其實，她也覺著許海天這種手段有點低級，不過從側面看來，他真的有幫到她。
方子仁久久未曾出聲，他的臉龐隱沒在昏黃的燈光之中，她看不真切，但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流露出來的一絲無奈，倆人就這麼僵持著。
「好吧……」
隨著方子仁的這一聲好吧，陸琴的眼睛立刻睜大，他……他這是同意了？
他嗤嗤的笑了起來，甚至是笑出了聲，「陸琴，果真是我小瞧你了，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都懂得威脅人的那一套了，誰教你的？」
自學成材。
當然，她只是暗自在心裡回答。
「好聚好散，即便咱們沒有一個好的開始，我也期望散的時候能一別兩寬，不要像仇家似的，你繼續坐享你的榮譽，而我只想擁有一個平淡的生活，跟你在一起，這種生活我永遠都無法得到，我……真的累了，謝謝你放我一條生路。」
放她一條生活，她竟然把他們的分開說成是放她一條生路，他知道他對她是有些霸道，甚至是蠻橫，但除了這是他的本性之外，她不知道，他是害怕失去她啊，不知從幾何時起，他好像離不開她了，她已經成了他的一個習慣。
對，不是她依賴她，而是他依賴她。
陸琴永遠不會知道，因為有那樣一個開始，就注定了這悲劇的結局，她把這裡當成地獄，而他是主宰這個地獄的閻魔王。
注定，一開始就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只是，方子仁沒料到會來得這麼快，快到他有些措手不及。
「難道……你從來對我，對這裡就沒有過哪怕一絲絲的留戀？」他問她，放下尊嚴和驕傲的問她。
陸琴心裡猛然突突的跳得厲害，她不能再跟他這樣掰扯下去，他最知她的軟肋，再說下去她恐怕又會投降的。
「速靈在等我。」
她轉身走了，輕輕的帶上了門，門剛一關上，方子仁的心忽然就控制不住的湧上一股深深的酸楚，酸得他娘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為一個女人掉過眼淚呢，他這是怎麼了？
他有些恨自己，為了一個心從來就沒在他身上的女人，至於嗎？不是應該他說分開的嗎？像甩掉一塊泥巴的將她甩了才對啊！
方子仁一夜沒闔眼。
警方很快就公佈了調查結果，說當事人陸琴，也就是方太太說根本不像是媒體所言的那般，讓大家不要再揣測，如果再繼續散步不實消息，方家很有可能會拿起法律武器，追究當事人的責任，這樣一來，事態果真很快平息下去。
眾人都為少了一個茶餘飯後能嚼舌根的好話題而感到遺憾。
生活總歸要繼續，陸琴很放心不下幼兒園，隔天早早就起了床，未免尷尬，早飯都沒吃就要出門，她不想跟方子仁碰面。
「速靈，要不你今天就跟我一起去幼兒園吧，其實也不用你做什麼，只要幫忙看著小朋友或者教他們一些簡單的手語，怎麼樣？」
她不放心把速靈一人扔在家，要方子仁把氣往她身上撒，她會過意不去的，誰知道方子仁會不會因為昨晚的事情而生她的氣呢。
他一向喜怒不定的，還是提防著些好。
「不了，小朋友太吵，我喜歡安靜，我在網上先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工作，投投簡歷。」
「可是……」陸琴還是不放心。
「真的不用擔心，我一個人沒問題的。」速靈繼續在紙上寫道。
速靈執意不去，陸琴也不好勉強她，她想，方子仁雖霸道，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昨晚都跟他談好了，他也知道這個姐姐對她有多重要，想必不會亂來的。
「好吧，有事隨時打電話。」
陸琴走了很久，方子仁還沒有下樓，速靈自己做了早餐，一個人悶悶的吃著，不時的順著樓梯往上看，就是不見他下樓的蹤影。
她咬了咬唇，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上樓了。
敲門，再敲門，沒人應聲，她就試著擰了下門鎖，開著的，她悄悄打開一道縫隙，目光剛好跟方子仁對上，她看著他，他也在看著她。
速靈嚇了一跳，原來他起來了啊，竟然沒出聲，像鬼一樣。
她比劃著，「我怕你有什麼事情，敲門也沒應聲，就自己開了，別生氣。」
頓了下，她又繼續著：「我做了早餐，要下來吃點嗎？」
方子仁依舊兀自怔忪的，像殭屍一般直直的坐著，這倆姐妹，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難不成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心情糟糕，情緒可以控制，但身體的本能卻很難控制，他的肚子竟咕嚕咕嚕的抗議了起來，因為昨天的事情事發突然，他光想著如何擺平了，就沒怎麼吃東西，昨晚上回來之後又聽陸說了要跟他決裂的那一番話之後，直到現在他都滴水未進。
不吃白不吃。
方子仁起身下樓了，速靈跟在後面，心裡暗喜。
嘗第一口的時候，方子仁就抬了抬深沉的眼眸，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速靈，難道是因為她們是雙胞胎姐妹的緣故？做出來的早餐口味都基本一致。
他幾大口的，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粥，她又給他盛了一碗，「鍋裡還有。」
他以前怎麼沒注意，速靈雖不會說話，但眼神舉止卻比陸琴溫柔多了，也許是因為之前他把目光全都放在陸琴身上的原因吧。
這一點，姐妹倆倒不像，陸琴就跟個刺蝟似的，他碰哪兒，她扎哪兒，甚至他多看她一眼，她那不情願的表情就都全寫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