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乞巧 文 / 彤桐
七月初七,是牛郎織女每年一次相會的日子,稱為七夕乞巧。北宋詞人秦觀的《鵲橋仙》寫得好: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宮中女子早早就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希望能在這一天得到皇帝的聖寵。
大齊朝過乞巧節,還要妃嬪們表演文藝。表演得好的,被皇上看中,興許還能獲得寵幸。因此,妃嬪們也為這場表演,費盡了心思。
太后身體不好,因此沒有來參加。但她卻再三叮囑讓自己的侄女惠貞,讓她一定好好表演,獲得皇帝的歡心。
能在乞巧節這天侍寢,這種恩寵絕非一般時候能與之相比。
宮妃們穿的衣服大體都一致,裙上都繡著鵲橋,給人一種身在鵲橋上的感受。
這一次,含香依舊要帶上毓雪,只是乾兒還小,含香便讓小芙留下來照顧小太子。小芙雖然喜歡熱鬧,但也擔心著小太子,就心甘情願地留了下來。
毓雪為含香梳著美觀的驚鴻髻,又插了一支金步搖,看上去比平日更加撫媚動人。毓雪知道看似不經意的慵來妝驚艷,便為她化慵來妝。頭上,她戴的是用金絲編成的形如鸞鶴的金冠,處處散發著幽蘭之氣。
毓雪看著這麼美艷的主子,嘖嘖讚歎:「娘娘,您真真兒太美了,皇上看到了,定會喜歡不已,今夜肯定會讓您侍寢。」
「你這小蹄子,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說起來也不害臊!」含香紅著臉責備,毓雪知道她害羞了,道:「娘娘,奴婢說得可句句屬實,皇上沒準兒會晉您為貴妃呢!」
含香心裡清楚,就算她不刻意打扮,皇上一樣會喜愛她。只是晉封,皇上說過了,要等她再懷孕才行。不過今晚,她有預感,侍寢的人一定是自己。
「皇上駕到——」
含香耐住心裡的激動,上前拜見著,問:「皇上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周恆盯著含香,竟一時呆住了。
含香紅著臉,小聲問:「皇上,您,您怎麼了?」
「香兒,這是你第一次為我刻意打扮吧?」
「哪有刻意啊!」含香的臉更紅了,小手不停地扭著手帕。
周恆把她抵到床上,讚歎,「香兒,你真美。在我眼裡,你就是齊國第一美人。我想現在就吃了你。」
「別!我剛弄好的頭髮,你別給碰壞了。」
周恆低沉的男音響起,「那怎麼辦呢?香兒,你說怎麼辦?你誘得我都忍不住了,我的好香兒,你是故意的嗎?」
「那皇上您就今晚讓臣妾侍寢吧!」含香趁熱打鐵,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多此一舉。
「這是當然,乞巧節不和心愛的人一起睡,那還和誰睡?」周恆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在她身上亂動著。
含香用手抵著他,「皇上要做什麼晚上做,臣妾現在要去參加比賽了。」
「香兒要展示什麼?朕跟你講,到時候你就站在那裡,給朕看你這花容月貌,朕都覺得你勝過她們任何人。」
「不告訴你,說了就不神秘了。」
「真是個小姑娘!」周恆終於不再保持這個曖昧的姿勢了,畢竟這姿勢的誘惑力太強,「朕現在過來,就是來接你一起去。誰知你竟這般勾引朕,讓朕還不想走了。」
含香「咯咯」地笑出聲,兩人就這麼嬉笑著,走出了朝霞殿。
「皇上駕到!德妃娘娘娘娘駕到!」
隨著小太監的一聲叫喊,眾人們看到皇帝陛下牽著德妃的手,一起走了過來。
雖然含香的位分只是個正二品的德妃,周恆卻讓她坐到了正一品皇貴妃的地方。葉貴妃倒也不介意,反而朝含香投來友好的一笑。
坐在下位的惠貞很是不服,對白昭媛說:「顏含香有什麼地方值得皇上那般喜愛,竟讓她做到皇貴妃坐的地方,她也敢往下坐!」
雖然如今的惠貞位分上不如白筱坤,但白昭媛對她還是挺客氣的:「惠姐姐你是不知道,現在顏含香是越來越受寵了。聽說前幾日良妃稟報皇上說顏含香自己想要害還在腹中的太子,人家皇上不但沒有動怒,反而更喜歡她了。」
惠貞臉蛋扭著,忿忿不平:「她就是蘇妲己那樣的狐狸精轉世,特地來勾引皇上的。皇上怎就被她這個小狐狸精給勾住了呢?」
要說惠貞對含香,那是一百分的恨。她之所以有今天,都是那小賤人害的!
「等我哪天翻了身的,第一個就要殺死那小賤人!」
聽惠貞這麼怨恨她,白昭媛倒笑了。多幾個人討厭顏含香,不是更好?只要顏含香死,不管她死在誰的手裡,表姐九泉之下都能安息。怕就怕她不會死,讓自己難對付。
才藝表演開始了,按照位分,第一個上台的是皇后。
皇后悠然自得地吹起玉笛,曲子是她自己創作。仔細一聽,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彈著彈著,她開口唱起了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枝紅艷露凝香,**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一琴曲終,掌聲不斷。
周恆望著含香,笑言:「依朕看來,那句『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說得便正是德妃這等傾國傾城之貌了吧!」
含香起身,半跪:「皇上過獎了,臣妾哪敢當。」
皇后微笑著說:「德妃真是太謙虛了。若當年成帝飛燕看到妹妹這傾國傾城的樣貌,都要倚新妝了吧!」
既然皇上喜歡,多誇幾句又能怎樣?
接下來是葉貴妃,她表演的是彈奏古箏,彈得正是《楚則涵秋》之曲。而填詞填的是蘇易簡的《越江吟》:
「非雲非煙瑤池宴,片片碧桃冷落黃金殿。
蝦須半卷天香散,春雲和孤竹,清婉入霄漢。
紅顏醉態爛漫,金輿磚,霓旌影爛,簫聲遠。」
葉貴妃彈琴的技術倒並不精湛,可皇上仍是給她面子,鼓了掌。
下一位便是含香,周恆很是期待,不知她要表演什麼。
眾人都知曉德妃唱歌唱得好,所以大家猜想她必然是要選擇唱歌吧!
含香來到台上,翩翩跳起了舞。只要稍懂一點舞蹈的人都曉得,她跳得正是《比翼雙飛》。
儘管只是她一個人跳,但還是把這舞跳得精美絕倫。含香不僅單跳舞蹈,而且還用了些小伎倆,同時招引來無數蝴蝶做伴,陪她一同共舞。
周恆勾起嘴角,起身走到台上。那些蝴蝶見狀,紛紛圍繞著他們,一圈一圈飛舞。
「柳生和黃鶯兩人變成鳥合在一起,世間才有了比翼鳥1。今日朕看你跳得是《比翼雙飛》,此舞貌似比翼鳥,又怎能一人單跳?朕陪你。」
說著,周恆便攜過含香的手,陪她一起共舞。小時,周恆曾見過別人跳此舞,心中好奇。母親告訴他,和自己真正喜愛的女子一起跳《比翼雙飛》,便能和她長相廝守。他暗自學過,卻不曾完整跳過。如今,眼前正是他心愛的女子,即使是跳不好,又有何關係?
與帝王共舞,這是何等的待遇,更何況跳的還是《比翼雙飛》這種舞蹈。那些想爭寵的妃嬪,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更是增添了不少對含香的怨恨。
「原來皇上也會跳舞啊。」舞後,含香問道。
周恆笑:「香兒未免太小瞧朕了吧?」
「皇上,您跳得真好,臣妾真是欽佩不已。」周恆跳得的確不錯,雖然他畢竟不如含香那般靈巧自如,但對一個帝王而言,已經很好了。
「朕喜歡你跳的舞,更喜歡你。」大庭廣眾之下,周恆又朝她深情的表白。每每這時,含香的臉都會羞得像玫瑰花一樣,這次也不例外。
「好了,我們下去,後面還有更好看的節目呢!」周恆拉著她的玉手,帶她走下台。
看到含香跳舞,良妃不禁想起上一次在太子滿月宴上,自己辛辛苦苦跳了那麼久,換來得竟然只是皇上的不屑。甚至,皇上當時還說,叫她好好和顏含香學學!
不就是會擺弄腰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良妃嗤之以鼻。
柔薰對於才藝並不精通,她唯一會的就是吹笛。只可惜有皇后那麼精湛的技術在前,再好聽的笛音也打動不了眾人的心弦。
結束後,甚至沒有人為她鼓掌,她只好尷尬地低頭走下。
良妃的節目也是跳舞,但和含香的舞比起來,真是差遠了。而皇上,只顧和德妃一人說話聊天,看都不看她一眼。
這可真是把她氣壞了。
惠貞一直在想該如何取勝,想了半天,她覺得只有這麼一個辦法還能可行。
輪到惠貞後,她突然跪下,眼淚簌簌而落,「皇上,嬪妾對不起您,對不起德妃娘娘。自從皇上您把嬪妾貶到西寧閣後,嬪妾日日夜夜都是以淚洗面。皇上,求您看在嬪妾跟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饒恕嬪妾吧!」
「你可知錯了?」
「嬪妾知錯了,嬪妾再也不敢了。」
周恆望了她許久,道:「那朕就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從三品的貞嬪,住到白忱忱生前居住的春泰宮吧!」
三品貞嬪?這有什麼嘛。還有那個春泰宮,之前白忱忱就是住在那裡,現在再讓她住在裡面,多晦氣啊!
「皇上,臣妾……」
她的這一舉動,卻看在了周恆眼裡,周恆對她又多了一絲厭棄。
惠貞察覺到皇上的不滿,急忙笑著磕頭謝恩,她不能再讓皇上厭棄她了。
待表演結束後,天色也暗了。接下來就是要等待皇上的選擇,不知今晚皇上會讓誰侍寢呢?
有人想著會是椒房專寵的德妃,有人想著會是剛得到皇帝諒解的貞嬪,還有人想著會是皇帝的結髮妻子皇后,更有人想著會是普通的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