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2 出百花谷 文 / 明悠
百花谷位於南陵與東夜交接處一片森林深處，那裡漫山都是野花，卻開得很艷，聽凌大說那是他師傅曾經住的地方，老人家走後便交給他打理。
那裡沒有路，只有凌大知道怎麼走，沒人帶路是不可能走的出去，當然也進不來，所以林靜他們只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禮，便出發了。
「小姐姐，我們要去你家嗎？」官道上小五拿著一根野草學著林靜叼在嘴邊，閒閒的晃著。
「是啊！」林靜轉頭溺愛的愛著他，小五隻比她小一點，性格脾氣卻像個孩子，聽凌大說是因為家裡出了事，從此變成了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心疼。
小五一邊踩著林靜的腳印一蹦一跳的，一邊隨意的說道：「小姐姐怎麼不呆在家裡呢？小五最喜歡呆在家裡了，可是小五不記得家在哪裡了？」
她也想呆在家裡，可是兩世加起來，她也沒有自己的家，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在何方，像是一個浮萍遊蕩在世間。這樣一想，越發的心疼小五了。
「乖，跟姐姐回家，以後姐姐的家也就是小五的家。」林靜拉過他的頭摸了摸，又被小五扭頭拍掉了，他最不喜歡人家摸他的頭了。
「不要摸我的頭，哥說了，男人的頭不可以亂摸的。」
看著他那明明很委屈卻又裝的義正言辭的表情，林靜和凌大都被他逗笑了。
「走，我們進城去找吃的。」凌大的一句話把小五所有的不滿都衝散了，這時候的他只記得那熱忽忽的肉包子。
一行三人向著城內走去。
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老闆們笑臉迎客，孩童們調皮的到處亂跑，孩子的父母在追著罵著，眼裡卻帶著寵溺，這一幕幕林靜看著有些恍惚，感覺這種場景很親切卻很遙遠。
「小姐姐，快走，我快餓死了。」小五的嘟囔聲喚醒了林靜的思緒。
她笑著跟了上去，也才離開塵世兩年，卻有這樣的心思，果然是老了。
飯桌上，小五像餓死鬼投胎般吃的很快，一手一隻燒雞，另一手還拿著肘子，見林靜望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右手的肘子戀戀不捨的放下，專攻燒雞。
小姐姐說了，吃要有吃相，他不能丟了小姐姐的人，當然他沒有看到周圍那一個個鄙視的眼神，林靜看到了也沒有說什麼，人就是這樣，在外面總是會裝的人五人六的。
在她看來，這些人還沒有小五活得真呢，當然她是懶得和他們計較。凌大已經習慣了這種眼神，倒也不在意。
好久沒有吃到外面的東西了，林靜也感到食慾大開，剛準備拿起一隻雞腿，誰知下一刻那隻雞腿竟然飛了，確切的說是飛快的從她眼前消失了。
「抓住他，抓住他，竟然敢跑到我聞香樓搶東西吃，真是膽大包天。」大門口掌櫃的指著被夥計壓倒在地的人，破口大罵。
林靜反應過來，原來是這個人搶了她的雞腿，本有些不快，卻見店主已經出來主事，也不想多事。繼續吃自己的東西，掌櫃的見那桌客人沒有追究，向其他客人說了幾聲抱歉便準備把那人扔出去。
可誰知他們剛一鬆手，那人又迅速的跑到臨進幾桌一把抓住一些吃食又往外衝。幸好掌櫃的反應靈敏才又抓住他。
「反了你了，走，拉去見官。」掌櫃氣極上來扇了幾個耳光又開口道。
眾人也沒有多少同情，只有少數人往這邊看了看。
「不要啊，大爺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一個打扮得像要飯的似的婦人從外面進來，一下子撲到掌櫃的腳下，抓著他的褲腳一邊搖晃一邊哭求道。
「滾開，這一次我定要將他送官。」掌櫃的一腳踢開地上的婦人，惡狠狠的說道。
他走向被夥計抓住的人，一腳把他也踹倒在地，「剛才饒了你，竟然不知好歹，還敢再搶，小小年紀就學壞，今天不把你送官，長大了還了得。」
「大爺，都是我的錯，我的孩子還小，他不懂事，求求你，求求你，要送官就送我吧，放過他吧！求求你了！」那婦人再度跪倒在掌櫃的腳下，使勁的磕頭，一遍遍的求饒。
可那掌櫃的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沒有一絲動容，轉過頭來厲聲道：「你這不要臉的女人，生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禍害。」
他還沒說完，便被一把撲倒在地。
啊，「你這個小畜生，竟然敢咬我？」掌櫃的吃驚的捂著耳朵大喊道。
「讓你再說我娘，沒咬死你算便宜你了。」眾人這才看清剛才搶東西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聽聲音是男孩子，長得瘦瘦小小的，臉上黑黑的，看不出本來面目，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看起來有些嚇人。只有一雙大眼睜得大大的，惡狠狠的看著那掌櫃說道。
「我說她怎麼了，她就是個不要臉的女人，連你都是個野種，竟然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掌櫃的氣極，剛才一不留神被這小畜生撲倒在地還咬了一口，面子有些掛不住，便上來就是一腳。
眾人看到，這一腳下去，小男孩肯定會被踩斷骨頭。
砰「你……」掌櫃的被一隻腳踢了回來，剛準備大罵，卻看到是剛才被搶了東西的客人，也不好意思得罪。
「你打傷他了，他還是個小孩子。」小五一把推開那幾個夥計，把小男孩從地上拉起來，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灰塵。
「乖，小弟弟不哭哦，哥哥請你吃燒雞好不好？」小五天真的話語讓掌櫃的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哪有人被搶了東西還來關心搶劫的人，真是怪事年年有，近年特別多。
這女人不值得同情，誰讓她未婚生子。
這個已經算好的了，老李家的閨女都和人家訂了親了，還去偷人，生下孩子。
對啊，平時看她們也都是正兒八經的姑娘，怎麼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
「掌櫃的不好意思，我家小弟不懂事，可傷到您了？」林靜上前開口道。
「沒事，沒事！」掌櫃的一個大人，怎麼好意思說小五傷到他了，剛才一不小心被一小子傷了，現在再說又被另一小子傷了，那他的臉都不用再掛著了。
「那就好，他們只是搶了點吃食，掌櫃的就放過他們吧！這些東西我來買單可好？」林靜也只是見這娘倆可憐，而且母子情深，有些感觸而已。
「姑娘有所不知，他們一夥人經常在城裡偷東西，我見他們可憐幾次都饒過他們了，誰想這次竟然來搶，這，這實在太不像話了。您也看到了剛才的情況。」掌櫃的有些不忿，想解釋一下，不是他沒有同情心，而是這娘倆很過分。
「對啊，你們是外地來的吧？我們這一帶有很多這樣的人，這些人不需要同情，就是他們活該。」
「自己不守婦道，和男人鬼混，又生下野種還不知道其父親是誰，而今落到這種地步，你說是不是活該。」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沒有一個人說好話，不過林靜從中間也瞭解到，這樣的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有許多，同樣的未婚生子，而女子卻不知其父是誰。
這事情透著一股詭異，連當事人都說不清楚。
「我沒有，我沒有，不要打我的孩子。」聽到眾人的批駁，婦人嘴裡只有這一句話，她死死的抱著那個頭髮亂糟糟的小男孩，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流著眼淚。
林靜看著有些心酸，轉頭看到小五輕拉她的衣袖，嘟著嘴不開心。
連天真的小五都明顯感覺到這對母子的不幸，這群大人卻無動於衷，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
「小姐姐，他們好可憐哦，不要讓他們去做牢啊，那裡面有老鼠，很可怕的。」小五小聲的和林靜說道，還做出一幅怕怕的表情。
林靜一驚，看向小五，難道他曾經做過牢？
轉瞬她又笑了笑，小五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再說，就算他曾經做過牢又怎樣，誰言做過牢的都是壞人，她以後會保護他的。
最後老闆笑迷迷的接過凌大給的一大塊銀子，大方的放那對母子隨著林靜他們離開了。
真是吃飽了撐著了，把銀子花在他們身上。
就是，就是，有錢不會自己花呀，真是白癡。
算了，又不關我們的事，來，來，來，繼續喝酒。
林靜他們走出去很遠還能聽到店裡傳來的嘲笑聲。
在無人的地方，那婦人猶豫了片刻才道：「謝謝幾位恩人的救命之恩，只是您還是不要和我們走在一起的好。」
旁邊那小男孩微低著頭，一路上偶爾看向林靜會露出希冀的神色，可能感覺到林靜的善意吧！
「大姐何出此言？」她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婦人雖然一臉髒污，穿的像個要飯的，但年紀最多也就二十出頭。
「您就不要多問了，總之謝謝您的好意，我們先走了。」婦人歎了口氣，眼裡不淚有不平，也有一絲灰氣，似乎活得很累。
她拉過小男孩給他們磕了一個頭便轉身離去。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