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六一章 :方媚兒滑胎 熊軒絕不救 文 / 文淵詩穎
「媚兒姑娘回宮多日,一直閉門不出,疏影也多日未見媚兒姑娘了,想念的緊,所以前來看看。沒想到媚兒姑娘竟病成了這個樣子,疏影看了著實心疼……」沈疏影的聲音輕輕緩緩,但卻能清晰地傳到縷兒耳中。
這話正是兩人要告訴縷兒的。
縷兒出了房間,沈疏影快速替她處理了藥物,這才壓低聲音道:「時間倉促,會不會有些冒險?」
方媚兒蹙著眉頭搖頭:「已經不能再拖了,三幅藥下去我若是還沒有動靜,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使今日你不幫我,我也會做,有你來通知我們的人,即便倉促,也沒有什麼風險,你就放心吧。」說著,方媚兒輕輕拍著沈疏影的手,讓她安心。
「好,」沈疏影鄭重地說道,而這片刻見,縷兒恰好走了進來。
挑眉看了一眼縷兒,沈疏影露出一絲笑意:「我已經陪媚兒姑娘把藥服下了,你好生伺候著就好。媚兒姑娘最近消瘦了不少,你可得上心,知道嘛?」
縷兒將茶遞給沈疏影,輕輕道:「娘娘放心,縷兒定然會好好照顧媚兒姑娘。媚兒姑娘,這是蜜餞,今日怎麼沒吃呢?」
方媚兒的目光陡然聚到蜜餞之上,心不由一陣恐慌。「這不會是瞞天過海的把戲吧?若是,那我……」方媚兒手暗暗撫摸自己的小腹,臉上雖然平靜,心卻亂作一團。
沈疏影將方媚兒的表情盡數看在眼裡,她的擔憂沈疏影讀了個透徹。
輕輕執起一顆蜜餞放到口中,沈疏影半晌才輕輕道:「縷兒,這媚兒姑娘宮裡的蜜餞味道就是好,看來是皇上特意賜的吧。」
「是,這是聖上欽賜的,良藥苦口,聖上說媚兒姑娘喝藥辛苦,自然要用上好的蜜餞,來去去苦。」縷兒開心地說道,滿臉的興奮,彷彿那蜜餞就是賜給她的一樣。
輕輕點頭,沈疏影輕輕將蜜餞遞到方媚兒手中:「媚兒姑娘,這可是上好的蜜餞,你剛剛服了藥,吃兩顆去去苦,也不辜負聖上的一番心意。」說著,她媚眼帶笑地沖方媚兒眨眨眼睛,示意她安心。
沈疏影話裡話外的意思,聰明如方媚兒又怎會不懂。執一顆蜜餞放入口中,方媚兒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可轉瞬間,只見她面色蒼白,滿臉痛苦,捂著小腹不停地呼痛。
方媚兒臉色蒼白的樣子,嚇壞了沈疏影,她立即坐到床頭,雙手扶著方媚兒:「媚兒姑娘,怎麼了,這是怎麼了?縷兒,快去太醫院請崔太醫,他醫術精湛,就要他來。另外找個人去御書房通知聖上,快去。」
「是……是……奴婢這就去……」說著,縷兒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縷兒的腳步很快,不大一會兒崔太醫便疾步進了房間。而熊軒一直在御書房議事,派去的內監不敢叨擾,故而當他進來的時候,方媚兒已經昏了過去,而崔太醫已然在開藥了。
「媚兒,媚兒……」熊軒焦急地喊道,但是任誰仔細聽,都能聽到這份焦急中,居然會有那麼一絲欣喜。
沈疏影蹙著眉頭請安,只是她的眉頭不是為方媚兒受的苦而蹙,而是為熊軒的虛情假意而蹙。在沈疏影的心裡,熊軒是一個不懂得愛,也不會愛人的人。在他的世界裡,愛已經變成了佔有,強烈的佔有慾wang讓他毀了得不到的,不論是東西,還是人。
低眉不願看熊軒,沈疏影覺得悲涼。不僅為方媚兒,也為這些跟在熊軒身邊的妃嬪女人。
熊軒走到床前,只見方媚兒面色蒼白,雙眸緊閉,蹙起的眉頭顯示了她此刻的痛苦。猛然轉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崔太醫這才上前道:「聖上,媚兒姑娘身懷有孕,卻誤食墮胎之物,以致滑胎。媚兒姑娘今日身子羸弱,又出血過多,根本承受不住,才導致昏迷不醒。」
「滑胎?」聽到崔太醫的話,熊軒的眼睛一亮,他做的手腳,等了三幅藥終於有了消息,他如何能不激動。
強壓下去自己溢於言表的激動之情,冷著臉道:「那媚兒姑娘何時能醒?」
「這……」崔太醫聽到熊軒的問話,猶豫不定,遲遲不肯開口。
「有什麼就直說……」熊軒不耐煩地吼道。
「回聖上,若是一般的滑胎,調理幾日便好,斷然不會如此嚴重。可是媚兒姑娘不同,媚兒姑娘本身就體內有毒,才造成身子羸弱,剛剛看診,老臣已然感覺她氣血兩虛,著實不容樂觀。若是沒錯,媚兒姑娘最少已經服下三幅墮胎藥,如此大劑量的藥物下去對她身子傷害極大。若是找不到解除她身上之毒的辦法,只怕她會一直昏睡不醒。」崔太醫一字一句地說著,直到熊軒氣惱地將他打斷。
「住口……」雙目猩紅地看著崔太醫,熊軒居高臨下道:「崔永福,你是宮內的老太醫,醫術精湛,朕養著你,普悅養著你,就是讓你告訴朕你沒辦法,媚兒要一直昏睡不醒嘛?」熊軒的怒意盡數噴灑在崔永福的身上,全然忘了造成方媚兒今日之痛的人是誰。
重重叩首於地,崔永福長歎道:「聖上,老臣有負聖恩,媚兒姑娘情況確實不容樂觀。老臣實乃束手無策,為今之計,只能從媚兒姑娘所中之毒下手,若是能解毒,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
「媚兒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熊軒不待崔永福說完,便搖著頭打斷他的話。他是想要打掉方媚兒的孩子,可是從未想要傷害方媚兒。給媚兒下毒,他只是想要囚禁媚兒,不讓她逃出去,怎麼會這樣。
熊軒整個人腦子紛亂不勘,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沈疏影冷眼看著熊軒一臉茫然,滿是糾結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半晌才走到他身邊,扶住他的雙臂,穩住他顫抖的身子道:「聖上先別急,事實已然如此,就算聖上再擔憂,也是於事無補。若是聖上倒下了,誰還能救媚兒?」
沈疏影的聲音不大,卻讓熊軒身子一震。旁人聽來,領會的意思或許是熊軒乃當朝天子,只要他出手,定然能有辦法救方媚兒。可是,話落進熊軒的耳中,便成了他若是倒下了,那給方媚兒解毒的藥也就沒了,方媚兒將永遠是這副模樣。
看著熊軒略顯清澈的眸子,沈疏影微微一笑,她知道,這一句話已然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熊軒靜靜地閉上眼睛,「你們都出去,朕要和媚兒說說話,朕想靜一靜。」
沈疏影帶著一群人下去,徒留熊軒在房間內。
走到方媚兒床前,鼻尖還似有若無地縈繞著一股淡淡地血腥之氣。坐在床邊輕輕執起方媚兒柔若無骨的小手,滿是心疼。
「媚兒,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朕,怎麼會到如今這個地步?怎麼會,怎麼會……」熊軒懊惱,言語中帶著淡淡的哭腔,是的,他沒想到,一點點的毒,三幅墮胎藥,竟會給方媚兒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朕只是想讓你留在朕的身邊,不想你對那個死去的孽種念念不忘而已,你怎麼能這麼懲罰朕,你醒來好不好,你跟朕說說話,哪怕你說你恨朕,朕也願意聽。」握著方媚兒的手陡然更緊了幾分。
方媚兒微微蹙眉,卻終是沒有睜開眼睛。
將心思全然放在是否給方媚兒解毒之上的熊軒,自然沒有看到方媚兒一秒之間的不同。
將方媚兒的手拉至唇邊,熊軒冰冷的唇落在了她的手上。「你知道,朕的心此刻有多亂,朕多想為你解毒,讓你醒來,開開心心地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可是朕也知道,若是你解了毒,你醒來了,那你就不會留在這個宮中,朕留不住你。」
最後的五個字,熊軒的聲音是那麼的顫抖,讓人聽到都忍不住為之傷感。
只是他不懂得愛,有時候,愛不是佔有,不是禁錮,而是放手。
靜靜地看著方媚兒,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原來靈動的雙眸緊閉,再也顯示不出狡邪的光芒。
「媚兒,若是你這樣陪在朕的身邊,不吵不鬧,你與朕相伴一生,是不是也很好?」熊軒蹙著眉頭說道。
熊軒已經陷入了瘋魔,就在外面不遠處根本沒有離開的沈疏影聽到這話,恨意萌生。
「熊軒,你好狠的心,好狠……」咬牙切齒地說道,沈疏影轉身離開。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指望熊軒出手,只能另想他法。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恨自己,讀那麼多的兵書有什麼用,學那麼多的計謀有什麼用,一切都不如學藝問藥,看病救人,若是自己一身本事,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方媚兒身中毒而不得解。
日子依舊在繼續,熊軒每日會跟昏睡中的方媚兒對話,卻從不將解藥餵給方媚兒。
所有人也不再有什麼盼望,只是更加細心地照料臥床的方媚兒,不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