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 :哭訴匕首落 虛與應聖音 文 / 文淵詩穎
彷彿能夠讀懂方媚兒的內心,殊嬪慘淡一笑說道:「這便是我自己的宿命,即便沒有你和楚冰,我依然得不到好下場。試問歷代以來,有哪個大內密探得以善終了?都是命罷了。」
「你等著,我馬上叫楚冰進來,他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一定能。」方媚兒輕聲說著,起身便要出去。在她轉身的瞬間,殊嬪用她骨瘦如柴、透著冰冷氣息的手拉住方媚兒的手,搖頭道,「不要去,不要去。」
感受到夏純的固執,方媚兒流下了淚水:「你以為我想救你?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對楚冰的用情至深?若是可以,我恨不得你現在就死,現在就死。」方媚兒盡量惡狠狠的說著,她希望用這種方式來激發夏純的鬥志。
可是,她的話只換來夏純的微微一笑。夏純的手使勁用力,將方媚兒再次拉回到座位上:「即便你說的如此狠毒,可是你還是要救我不是?你還是太過善良,我想毀你的臉,那你又何須為我的這張臉而費心。」
「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我不想讓楚冰愧疚。他的心裡已經裝進了夏芸,我不想讓他的心裡再裝進你。」方媚兒毫不避諱地坦言道。
聽到方媚兒的那句「他的心裡已經裝進了夏芸」,夏純再也忍不住,淚水滂沱,鹹澀的淚水在臉上肆意橫流,劃過道道傷口,泛著刺心的疼痛。可是夏純卻宛如感覺不到疼一樣,她的心是甜的,很甜很甜。
看到又哭又笑的殊嬪,方媚兒無奈歎氣,拿出絲帕輕輕為她拭去眼淚,直道:「若是你從不是聖上的錦衣密探,或許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天意弄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有什麼打算。」
慢慢止住哭泣,殊嬪臉上煥發著說不出的光彩。聽到方媚兒的問話,殊嬪笑道:「如今的我再不是風光的殊嬪,也做不得聖上信任的密探。我還能有什麼打算,用一張臉暫且保住了這條命,苟延殘喘,過一日算一日吧。」
「是因為聖上發現了你到若水仙閣的事情,所以才……」方媚兒輕聲問道。
殊嬪淡淡搖頭:「我每日的行動都是他親自安排的,那一夜我不過是趁著裘大哥不備私自進去了而已,聖上並不知道。」
「那……」方媚兒看著殊嬪刀痕縱橫的臉頰,欲言又止。
殊嬪微微勾動嘴角,身子慵懶的躺在臥榻上,輕輕對方媚兒道:「我進宮多年,也不過是空頂著殊嬪的帽子,並沒有委身聖上。」殊嬪的話讓方媚兒大吃一驚,還未等她開口,便聽殊嬪又道,「這是他答應我的,可是他發現我對楚冰含情,便強要了我的身子。」
殊嬪說的輕輕的,可是方媚兒能從那清淡的口氣中聽出些許的恨意,「可是他發現我對楚冰含情」,想來殊嬪的這份深情已經表現明顯,發現的也不只她方媚兒一人了。
靜靜地聽著,方媚兒一言不發。殊嬪長歎一聲繼續道:「那夜從若水仙閣回來,聖上依舊等在我的寢殿裡,他看著我滿臉淚水,斷定我深愛楚冰,所以聽到了你和楚冰的床底之歡才淚水橫流。他罵我為臣不忠,為嬪不忠,便……便用匕首……匕……」
殊嬪一邊回憶一邊講述,直到泣不成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方媚兒起身坐在殊嬪的臥榻之上,將她拉進懷裡,讓她放肆的嚎啕大哭。而在殊嬪看不見的時候,她亦暗自抹淚,殊嬪的深情是她和楚冰欠下的債,無法還清。
輕拍著殊嬪骨瘦如柴的身子,方媚兒恍然覺得硬邦邦的骨頭會咯的手生疼,不由說道:「你對楚冰的情誼我看的清楚,雖然我不知道此情緣何而來,我也為這深情吃味,可是我還是要感謝你為楚冰做的一切。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傷,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何兩日光景,你便瘦成了如此模樣?」
「因為……」
「參……參見聖上……」就在殊嬪剛要開口的時候,便聽到外面丫鬟大聲的呼喊聲。和方媚兒對視一眼,她趕緊帶上面紗,再次臥躺在臥榻之上,而方媚兒則起身,「匡」的一聲將臥榻邊桌上的茶壺、茶杯全數掃在地上。
掉落在地上的茶壺、茶杯應聲碎裂,碎片四處迸濺,恰好落在進來的熊軒腳下。方媚兒仿若不覺熊軒到來一般,根本不看他,大吼道:「這些奴才真是膽大包天,就算是病著,好歹殊嬪的位分還在,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的欺負主子,真當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們了。殊嬪你莫傷心,媚兒這就去求聖上,我就不信這後宮還沒有王法了。」
氣呼呼的說完,方媚兒轉身才恍若猛然看見熊軒,一副吃驚的樣子,但只消片刻便又化為氣憤:「聖上你來的正好,媚兒正要去找你。」
雖然熊軒沒有看得完整,但從方媚兒的言辭中他也聽出了個大概,暗自想著方媚兒還不知道殊嬪的傷,故而只為奴才的事生氣。想到這熊軒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輕聲道:「媚兒何故如此生氣,來殊嬪這裡便砸東西,可不像媚兒的作風。」
聽到熊軒的話,方媚兒心底冷笑:事到如今能夠如此坦然自若,跟著這樣的君王,果然是人之大悲。思及此,方媚兒的聲音不自覺也冷上幾分,怒氣沖沖道:「聖上一直以來都寵著媚兒,才嬌慣出如今的性子,現在聖上才說媚兒不淑女,媚兒覺得冤枉。」
被方媚兒輕輕將上一軍,熊軒反而笑了出來,如此率真的性情正是他喜歡的地方之一。方媚兒看著熊軒笑得開懷,不由冷聲道:「都什麼時候了聖上還笑,快看看殊嬪病著,這整個寢宮的丫鬟、內監都猖狂成什麼樣了。媚兒奉太后懿旨來看望殊嬪娘娘,一來便見大門緊閉,連個宮人的影子都不見,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裡。聖上,你可要好好治治他們,為娘娘出口氣。」
熊軒從方媚兒的話中聽到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才來看望殊嬪,心也稍稍放下來,輕聲道:「好,朕定然
好好治治那群奴才。」
一直躺在臥榻上並未起身的殊嬪聽到熊軒的話,心底冷笑他的虛偽。半晌才輕聲道:「還請聖上和媚兒姑娘不要動怒,殊姚身子虛弱,需要靜養,要那麼多宮人反而吵得慌,如今宮人盡去,留一個人也便夠了。」
「既然殊嬪這樣說,那就罷了。你好生靜養吧,媚兒別胡鬧,殊嬪需要靜養,先跟朕出去,等殊嬪好了再來探望。」殊嬪話音剛落,熊軒便板著臉冷聲說道。
熊軒的話一出口便讓兩個女人的心更加憤恨幾分。媚兒長歎一聲,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等等,太后特意讓楚冰來為殊嬪娘娘診治,他還等在外面呢。媚兒這就去叫他進來,想來有他的診治,殊嬪娘娘不日便能痊癒。」
方媚兒說著便轉身要走,卻聽熊軒冷冷道:「不必了,殊嬪的病宮內的太醫已經診治過了,若是三番兩次的請楚公子來診治,太醫們會私心以為朕懷疑他們醫術不精,心生惶恐。再等幾日,若殊嬪還不見好,再請楚公子來不遲。」
「可是……」方媚兒還想說兩句,便被熊軒冷聲打斷,「媚兒,朕比你更擔憂殊嬪的身子,可是朕需要為大局著想,別讓朕為難。」
說完,熊軒便大步出了寢殿,方媚兒回身看了看殊嬪消瘦的背影,無奈長歎一聲,跟著出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