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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1章 可知我心憂 文 / 麥燒喬

    「對了,今日我既來了,便少不得要對你提醒一二,靜兒可別怪大師兄多嘴。」說著頓了頓,見白靜面色如常,接著道:「切記莫要等到陳夫人半月之期解禁才有所行動,否則白軒那顆棋子可就不好掌控了。」

    白靜挑眉,她記得好似從來未曾跟自己師門中人談論過這些事情,那遠炎是如何知曉陳夫人的?不僅知道,甚至連那人禁足的時間,遠炎都記得分毫不差,這代表什麼?輕笑一聲,少女假裝並未察覺他問話的不妥之處,道:「放心吧,白軒之所以會同意為我效命,緣由與那陳氏無關。」

    明明是難得的微笑,看在遠炎的眼中卻暗暗心驚。惱恨自己一時口快讓白靜對自己有所防備,想到自己今天費那麼多腦子爭取的好感,一下子就崩盤,男子覺得無可奈何的同時亦鬱悶非常。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去對白靜做什麼解釋,畢竟在遠炎的心中,把這些事情告訴他的人權勢不小,不可輕易得罪。

    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但好在兩人都沒有把話明瞭說出來,這恰是遠炎求之不得的,於是他順著少女的話接口道:「喔?難不成那白軒還有什麼致命的軟肋不成?」

    對於重要的人,若是想要繼續保持著和睦,還是要學會適時的裝裝糊塗,一如現在的白靜,她眸光無恙,淡聲回答:「那陳氏派到他身邊,與他一起長大的小廝。」

    「單是一個小廝?」遠炎像是完全忽略了適才的不愉快,驚訝的感歎著。

    白靜聽著對面男子帶點誇張的語氣,知道他意在掩飾,當下也不拆穿,只是卻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他。抬眼不經意的瞥了瞥遠炎的腰間,少女挑眉說道:「大師兄不把下人的性命當回事,可不見得常人都是如此。」

    遠炎下意識的捂上腰間,知道白靜又要拿這個說事,沉下臉:「師妹,師門規矩不可違,我既是你大師兄,你便該拿出應有的尊重。」

    「尊重?」對於一個稍不開心就會砍斷下人的手指剔骨作為裝飾的變態?白靜下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並不打算輕易的跟這人撕破臉,但挖苦一下卻是無傷大雅的:「大師兄,白軒都比你讓我覺得令人尊重。」

    眼見遠炎就要發怒反駁自己,少女也知不能鬧得太僵惹師父擔憂,遂搶在遠炎之前接著道:「不過就因為這樣,他才容易被別人掌控。」

    遠炎的火氣一下子便熄了,畢竟剛剛白靜的話,也算是側面的贊同了他的所作所為。其實男子也知道自己這習慣有些過分,雖然每每師父都會提醒自己克制一二,但他就是忍不住。畢竟也從未傷及過旁人性命,所以這事也常被周圍的人壓了下來。

    這幾年間他已經收集了很多手骨,以至於他房中的裝飾,身上的配飾,大部分都由骨頭製成。而每聽到有不知情的人人誇讚他房間多麼精緻,遠炎都要內心得意一番。

    「白軒那有勇無謀的樣子,本就難成大器,如今還被這些雜事羈絆,怕是更好對付。師兄在此,先恭喜師妹了。」男子的聽到白靜明顯的示好,也順著她的話開口,說著竟是作了個揖。

    少女抿唇淺笑,想著這遠炎終於說到自己心坎上了,嘴上卻少不得謙虛一番:「師妹不才,也不知到時候能不能成事,不過還是先謝過大師兄吉言。」

    兩人相視而笑,雅間一派喜悅氣氛,殊不知這字字句句,皆落入了儀湘閣頂層兩個少年的耳中。

    「嘖嘖,真是高看了你的魅力。」開口的是坐在窗邊一襲青衣的少年,左手端杯淺酌,右手執起手中白子落在棋盤之上。一子下,對面年歲稍小的玄衣少年方知自己已至末路,進退不得全盤皆輸。

    臉上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再,小少年雙手蠻橫的伸至棋盤之上,掌心玄力頓起,黑白子瞬間全都咕嚕滾落在地,叮叮咚咚喧嘩不已間,他像是終於消氣,咧嘴邪魅一笑:「子隱不辭辛勞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不是來勾引那自作聰明的庶女。」說著頓住,見對面之人依舊是那副泰然不動的模樣,小少年一個媚眼拋過去,道:「而是為了討二哥你的歡心阿!」

    若是白映兒在此,定能認出窗邊這青衣少年便是她口中的那棵桑樹,雲子桑。此時的雲子桑正如白映兒初見時一樣,溫潤如玉,閒適安然,讓人只一眼便再也無法轉移視線。

    「罷了,一個庶女都看不上的人,怎能得到我的歡心。」淡淡的口氣,雲子桑彷彿根本不在意這人輸了還毀棋賴賬的惡作劇。

    小少年聽罷這毫不留情的嫌棄之語,心中憤憤,面上卻一片傷心之色,接口道:「二哥,這般說來,定是子隱誤會了。用紫鷹傳信要我立馬趕到出雲洲的人不是你,許諾護著我歷練沐落森林的不是你,對父皇保證說只要能令你那媳婦兒平安你便在成年之時做回季晟國二皇子的人亦不是你。」

    其實季子隱也是今日才真正見著這位他出生之時便只耳聞過的二哥,此前父皇並未直面過關於季晟國二皇子的任何事情,每每問起都是被含糊帶過。但他知曉父皇定然非常看重這個流落在外的皇子,原因無它,這雲子桑擁有的皇家死士,比大哥的都要多上一些。

    而這人到底是何身份,起初他卻真的不敢肯定。

    眾所周知,季晟國國主,也就是他的父皇繼承大統二十來年,除了母后這唯一的妻子,身邊便再沒有出現過其他的女人。季子隱也從未聽說,他父皇還有私生子流落在外。還有,今日他的貼身侍衛木念已經明言,這位父皇口中的二皇子,跟他們家實在不太可能有什麼直接的血緣關係。

    人家有父有母,而且還是能跟季晟蘇曜兩國分庭抗禮的錦城先任城主和城主夫人,況且憑這人如今錦城城主的身份以及勢力,一個區區的皇子之位,對他定是沒什麼誘惑力的。

    只是雖然之前有過定論,但當他真正看到雲子桑那張臉之時,他還是忍不住感慨猜疑。這也跟自己家的人太像了吧?瞧那即使僵硬著面露冷色還是讓人沒有嚴肅之感的娃娃臉,還有嘴邊兩個小酒窩,更重要的是,那眉眼處跟自己父皇真的有幾分相像好嗎!!!

    而且,一點都不像母后!更甚,憑什麼他看起來比自己要英俊?!

    即使知道這太過詭異,季子隱還是在心中認定雲子桑的身份,心中大罵自己父皇是個混蛋,竟然在外真的有私生子,而且還把他交給錦城的城主撫養!竟然瞞著所有人!哼,待他回去定要讓那個花心蘿蔔爹好看!竟然敢做這種有違三從四德的事情!

    不過,即便有可能是如此尷尬的關係,季子隱還是無法對面前的少年生出哪怕一絲不喜,不知是因為血脈相連,還是這人天生就有讓人喜愛的氣場。他甚至遺憾這人不是自己的同胞手足,因為雲子桑比他那位大皇兄實在順眼太多。

    季杭暗惱著木念情報消息的不準確讓他在見這人第一面時便失態,卻也不得不慶幸那侍衛告知了自己關於雲子桑的逆鱗。

    無論多麼強大的人,只要有了軟肋,便不足為懼。

    「既是如此,那小美人的生死亦與本宮無關罷。」雖然剛知曉這趟被逼無奈的出雲洲之行完全是為了那個叫白映兒的女孩時,他心中憤憤,不齒雲子桑一個大男人被輕易迷惑,亦在心裡給那女孩貼上了紅顏禍水的標籤。但此時情形之下也不得不拿著白映兒說事,期待見見這皇兄除了冷臉之外的其他表情。

    如季杭所願,話剛說完,雲子桑眸中便劃過一抹暗色。轉瞬即失的不悅,沒能讓旁人有所察覺。嘴角弧度恰好,少年溫聲開口:「若是這般想走,只消你父皇許了,我便不留你。」

    季杭聞言,面色再次僵住。誰來告訴他,為什麼自己面前這個人的思維如此奇怪?一般人聽到這樣的話,不是應該生氣?憤怒?然後無可奈何的妥協嗎?難道木念那沒用的東西又弄錯了情報?這人根本就不在乎那女孩?

    心中百般吐槽,小少年卻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一絲不滿。只因為在啟程離開季晟國之前,那狼心狗肺的父皇就已經給自己下了死命令,說什麼雲子桑難得主動傳信,這契機得牢牢抓住。於是他季杭的任務,便是把這人帶回季晟國。

    這本不是什麼要緊事,他也樂得出來遊玩一趟順便帶著一幫子侍衛把人給捉回去,只是可惜,一向對事情只重結果的他的父皇,這次卻執拗得可怕。定要讓他依著雲子桑的心思來,直至那人心甘情願的跟他走。彼時他已沒了選擇的餘地。

    而且,季杭始終記得,在他帶著一幫子人走過季晟國邊陲的勿離城之時,守城的護衛滿臉淒涼,邊為他們飲馬邊說著:殿下保重啊,聖旨言明,若是您沒有把人帶回來,季晟國便再無三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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