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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 情之起難控 文 / 麥燒喬

    「太多的擔心便成了束縛,束縛不是愛,只會造成傷害。」季杭此時才有心思去品嚐雅間正中桌上的美食,百忙之中抬起頭,回答著雲子桑的話:「人小姑娘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須得你這般擔心?說不定你一腔熱血自己把自己感動了,人家卻覺得不耐煩呢。」

    青衣少年聽罷面色陡然下沉,眸中慢慢溢滿著危險的氣息,只是季杭那傻小子依舊在大戰美食不亦樂乎,根本沒有察覺自己的話對雲子桑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雲子桑袖中的手緊握,父母仙逝以後,他所有的念想,不過就是一個白映兒罷了。故而,每每想要用最大的心力,阻止一切可能傷害她的事情。一旦遇上白映兒受到一丁點傷害,他便恨不得百倍加諸在自己身上,不,不僅如此,他更想替那人把所有威脅都除掉。不動聲色的,讓那些勢力全都在世間消失。

    可是,不行。

    他還做不到,他還,太弱!既然無法殺盡世間人,便讓他護住這一人罷。這般想著,心裡那股暴怒才能平息。但是,此刻,面前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蠢貨,竟對自己說了這樣的話,否認他一貫的堅持。

    若是以往,他該風輕雲淡的一掌解決了說這些屁話的人吧?可如今,為什麼,他甚至覺得這些話,不無道理?

    好不容易,雲子桑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但因為他一貫都是這般清冷面色,所以季杭並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差點走到了鬼門關。非但如此,他見這位二哥若有所思的模樣,還好死不死的耐心提醒:「畢竟,每個人成長不都是要靠自己的嗎,你這樣包辦一切算個什麼事。要我是你那媳婦兒,早把你甩遠遠的了,礙事。」

    這下,雲子桑算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唇角微勾,那弧度卻又不夠笑意,只覺幾分冷冽。看在季杭的眼裡,方後知後覺感到四周涼颼颼的空氣。攏了攏衣袍,小少年亦陪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二哥,雅間明明有燒得旺盛的壁爐,卻還是有幾分涼意呢。季杭往年在宮中,即使是大雪天氣,也不若這出雲洲陰冷。」

    「哦?小杭畏冷?」雲子桑此時面色已經如常,巍然不動的冰山臉,似要比上白諺那般生人勿近的氣質。他挑了挑眉,出口的話卻是溫柔呢喃的意味。

    季杭一聽這人對自己的稱呼,忍不住一陣惡寒,心底那股不好的感覺更甚了。這也奇怪,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啊,為何他會覺得很危險?甩甩頭忽略心中那抹驚疑,小少年不好意思的輕笑:「季杭這程度已不單是畏冷了。說起來,母后特地在椒房殿安了一處寢殿給我冬日居住,便是擔憂我這小命被大雪給奪了。」

    也不知今年自己在外,母后會擔憂成什麼樣子。思及此,小少年唇角笑容澀澀,心中歎息。

    「原來如此,那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雲子桑點點頭,眸光意味深長,腦中已有了計較。既然這個乖弟弟把自己的弱點暴露了出來,那早晚有一天自己會讓他嘗嘗胡言亂語的後果。

    而此時的季杭根本沒有體會到自家二哥言語的深層含義,他只覺得面前這人瞬間變得溫和了。雖然不明白具體原因是為何,但小少年未覺絲毫不妥:「嗯,謝二哥關心!」

    雲子桑揚眉輕笑,算是應了這句道謝,只是心中如何算計,便是無人知曉的了。頓了頓,少年再次開口:「你的身份我已經做好了掩飾,木念會告訴你如何應付出雲洲的那些世家。若是沒有別的事情,便帶著你的人回府安置吧。」

    實際上雲子桑此時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可以浪費,只因白真的情況雖是沒有繼續惡化,但少了落芷草,司扶終究無能為力。拖到此時,也屬無奈。

    原本算好了日子,待見到季杭,他便要離開出雲洲,只是左思右想,總放不下心。適才跟這弟弟弈棋,又唇槍舌戰一番,實在是為瞭解這人品性幾何。至此,他算是能夠安然上路。

    此去八回山採藥,個中凶險自是不言而喻,木蒼起初哭天搶地的也要跟著主子一起去,後來被梟打在地上直嗷嗷,才悔悟自己修為去了也只是托人後腿。於是他只好擔著跟季杭一樣保護白映兒的任務,對此雲子桑也早與他做了一番徹夜長談。

    所以這時見著自家主子身邊跟著幾個獄堂天字一號的暗衛,他也不再跟人家吹鬍子瞪眼,反倒笑瞇瞇的為他們牽好馬。幾番查看馬上的包袱裡東西是否齊備,木蒼吸了吸鼻子,眼中的擔憂便再也揮不去。

    他看著雲子桑長大,從天真稚嫩,到冷酷隱忍,看得多了,心裡便多幾分瞭然,越是瞭然,越是心驚。木蒼是雲柏悉心培養的死士,原就是為了雲子桑而生,只是世事多變,他終究定位成了一個逗樂的長者,為主子的心情出力。

    規矩道理每個人心中都有清晰輪廓,只是一旦心之所至,誰又能顧及那麼多?一如此時的木蒼,眼見著雲子桑就要翻身上馬,他終於沒忍住嚎啕大哭著衝進少年懷裡:「嗚嗚嗚主子!你要保重啊嗚嗚!一定要平安回來嗚嗚!屬下,屬下在府裡等你嗚嗚!」

    鬧事之中離別景象並不少見,可這一個英俊的男人撲到玉面少年的懷中痛苦,明顯的兩人並不是什麼父子關係,何況那少年明顯是一副錯愕的樣子,只有那年長一些的男子幾分哽咽,幾分憂心,句句哀嚎。

    目睹這番情形的周圍人眼中都放光了,傲玄大陸以武為尊,男尊女卑之下也導致了男風昌盛。只是這到底有違倫理,故而一般修士即便斷袖也只在家裡或者一般酒樓耳鬢廝磨,像這樣當街抱在一起的,著實少見。因為是個新鮮事,有好奇的百姓更是交頭接耳,相互猜測著這兩人是何關係。

    而那些獄堂的死士實在不適應這麼多人關注著的場景,卻又因為常常暗無天日的訓練而失了面部表情,故而齊齊保持著冰山臉,撇過頭去假裝不認識場中的兩個人。

    雲子桑的手因為那股衝擊力道僵在半空,此時是放下也錯,抱住也錯。少年抽了抽嘴角,實在無語得很。明明昨晚答應得那麼好,木蒼也是一副希望自己快快出發不要礙眼的樣子,為何臨了臨了,這人卻來了這樣一齣戲。

    少年眨了眨眼睛,就在周圍的眾人以為他要說什麼情話之時,雲子桑淡淡開口,語氣幾分疑惑:「難道是最近照顧那條狼,給染上了口吃?」

    周圍百姓一陣唏噓,但因為看見這兩人周圍幾個明顯不好惹的侍衛模樣的男人,故而沒有放肆,只是聲音雖小,落到雲子桑耳中也有些不耐。眸光掃到酒樓後街上的幾個人影,他的情緒更加不受控制。

    雲子桑的話也讓木蒼回神,想到自己這不怕死的行為,他是幾分懊惱又有著羞愧。不過,一貫不太用腦子想問題的木蒼,此時是真的沒有意識到他和主子已經變成了圍觀百姓眼中的一場好戲。

    他只明確的聽到了自家主子在嫌棄自己,說自己跟如花一樣口吃!!!這真是太令人傷心了!木蒼心想,自己一腔熱血,為主子的事擔心得食不下嚥夜不能寐,結果不就是沒能克制住當時內心的擔憂嘛,這是為了誰?還不是因為雲子桑太不省心了!

    正打算反駁,腦中卻響起了自家主子頗為嚴肅的聲音:「別鬧了,快跟上季杭,我走了。」

    木蒼還在晃神,不知道主子什麼時候已經可以如此毫不費力的跟人密語傳音,再抬眼的時候,卻已被馬蹄離地帶起的灰塵迷了眼。

    思及雲子桑最後交代的事情,萎靡的情緒剛起便強迫自己振作。白映兒在主子心裡,恐怕比世上任何東西都要來得貴重,關於這點,木蒼再明白不過。

    「木念,他是皇叔的遺孤哎,你知道嗎?」小少年此刻的聲音稚嫩,悅耳之餘還有一些興奮的情緒在內。落在他身旁的黑衣侍衛眼中,便是再幼稚不過的神色。

    他們的周圍七八男子,大抵都是季晟陛下分給這位三皇子的死士。也幸好有了這群人的存在,才讓小少年這番行程一直安然無恙,以至於開口說這些話也毫不避諱。

    木念的思維依舊停在當時儀湘閣中,觀察到的白家四小姐身上。他深知雲子桑今日把三殿下召到此處,絕對不是接風洗塵那般簡單。而他得出的結論也是如此,自家主子接下來要對付的人,恐怕不是什麼尋常角色。

    而木念亦深知自己主子的心性豁然,雖說不是愚笨之人,卻也是不擅長那些心機手段的,更甚,季杭還是個特別好面子的小孩。這在往常生活中便可見一斑,他現在只怕到時該辦的事情沒辦好,反倒還疏忽惹惱了雲子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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