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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天生癡情種 文 / 麥燒喬

    月上中天,柔光驅霧,夜晚顯得平靜祥和。

    城主府議事廳中青衣少年懶懶坐在檀木製成的大椅之上,左手毫無規律的敲打的桌面,搖頭面上勾出一抹淺笑,溫潤公子世無雙。

    另一邊的軟榻上白衣白髮的司扶半躺著,衣裳精緻,面容妖惑。此刻他眼角捕捉到雲子桑嘴邊的笑容,挑眉撇撇嘴,卻沒有說話。

    地上跪著一名男子,若是細看會發現他的裝束與前日去到白府中的杳別無二致。

    「主子,第四遍匯報完畢。」黑衣男子開口,語氣稀鬆平常,等待著雲子桑的下一個命令。

    少年面上笑意未變,只是眼中卻夾著冷色:「錯了兩個字。」

    地上的男子身形一顫,頭顱低下:「屬下知錯。」

    「你無須知錯,回去領罰就好。」雲子桑語氣淡淡,彷彿說出口的話不值一提。

    「是。」男子閉了閉眼,心中卻無不甘。主子便是主子,即使立刻要了自己的性命,也無可厚非,只是那懲罰也太殘忍了。

    室內無人答話,他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主子若無其他事情要問,屬下便即刻退去領罰。」

    雲子桑聞言皺緊眉頭:「腦子廢掉的人,恐不能在我獄堂生存。」

    「」輕飄飄一句話,讓黑衣男子額上冷汗不止,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主子為何突然就想要他的性命?袖中的手緊握,該怎麼辦?

    「哎,黑面臉,昨日你將小映兒的情況匯報了幾遍,今日就也要說那麼多遍。沒說完就想走,難道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司扶感受到雲子桑身上放出的殺氣,不由翻了個白眼,同情的看向地上的人,溫聲道。

    被司扶稱為黑面臉的男子嘴角一抽,猛地抬頭看向自己主子,眼神疑惑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雲子桑即使被這樣炙熱的目光盯著,神情也絲毫不見變化,只是冷淡的發出一道鼻音,示意司扶說得沒錯。

    黑面臉頓時心領神會:「今日早晨,主母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是對著疾如花所說,內容是:如花,你一身髒兮兮的怎麼睡在我床上了,昨晚從臭水溝裡上來沒沐浴的對不對」

    「十個字。」沒等戰戰兢兢的黑面臉說完,雲子桑不耐煩的插話:「算了,滾吧。」

    地上的男子手握成拳,聽到這大赦般的話語心中卻無一絲輕鬆,今日加起來一共錯了十二個字,要在獄堂作為練手的工具十二天,他大概會被那些人玩死的吧?!

    「是,屬下告退。」咬牙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隨後身形狼狽灰溜溜的離開了議事廳。

    軟榻上的白衣男子眸光同情的目送著那人走遠,暗自腹誹這小破孩子的變態,更加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雲子桑對下屬這般過分苛刻,那些人依舊對他崇拜不已。

    「又在心裡罵我什麼?」雲子桑面無表情,眼珠一轉看向司扶。

    白衣男子笑容一僵,慣常掛在臉上的雲淡風輕變成了嚴肅自持:「在下不是長舌婦。」

    青衣男子聽到這生疏的語氣挑眉,略一思索知曉這人恐怕是對自己剛才所為不滿,只是,為什麼他看到司扶這反常的模樣卻沒來由覺得順眼呢。

    「公子算是長舌男。」雲子桑一本正經的看著白衣男子,眼帶嘲弄,似乎等著他的反應。

    意料之中的,司扶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笑容灩灩的開口道:「本公子倒是覺得長舌男好過單相思的臭情種。」

    司扶對於人世間的男女之情向來諱莫如深,也從不愛把自己內心想法公之於眾。彼時他喜愛慕容詩,做到事事依順,時時記掛,已覺難得;而今對白映兒的感情也是如此,萬分看重,捧在手心都怕不夠。

    只是這些,到底無關慾念。他的悲喜從來由自己掌控,生活也是如此。所以司扶不理解,不理解雲子桑為何能十年都用來瞭解白映兒,為何能用心至此小到她手指慣常捲曲的程度都能想像。

    而今更是連她每天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帶著淺笑聽上五六遍。司扶作為一個旁觀者,完全沒有被雲子桑所為觸動,只覺得這人瘋狂成癡,可怕至極。

    「情種這一說,子桑認了。」青衣男子煞有其事的點頭,卻是忽略了司扶那個單相思一詞。

    白衣男子聞言笑意頓住,猛然想起雲子桑的父母,那一雙癡人留下的孩子,也難怪是如今這樣的性子。

    「我勸你還是別想太多,在小映兒眼裡你不過是比陌生人熟一點的存在罷了。」司扶說這話的目的有二,既是為了讓少年知曉萬事不是單方面付出就會有收穫,若是今後白映兒喜歡上的人不是他,他也沒理由因此絆住女孩的腳步。也為了點出白映兒並不欠他什麼,在司扶看來,雲子桑對白映兒的好,權可以當做報恩,畢竟司扶也曾經沒日沒夜的救治過他的父母不是。

    少年聞言坐直身子,雙眸染上深沉之色,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清思緒,卻明顯讓人感到他情緒不佳。

    半晌,不知想到什麼,他悠然道:「比陌生人熟一點也好,至少並非完全陌生。」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時間還很長,足夠讓小白對自己多熟悉一點,再多一點,說不定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比起司扶都不會差了呢?

    司扶聽著少年這明顯帶著自我安慰的話,挑了挑眉一時之間找不到恰當的語句回應。兩個明明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因為種種意外相遇,之後便是一方汲汲營營算計,另一方巋然不動沉靜。

    越是往深入瞭解雲子桑的內心,司扶就越覺得可怕,明明是一份至純的愛意,到了他的手裡卻變得重於千斤。局外人感受尚且如此,想像白映兒若知道這一切,會不會感到負擔,從此覺得情愛如同枷鎖?

    想到這裡半躺在軟榻之上的白衣男子卻自顧自的搖搖頭,他怎麼能把自己教出來的丫頭想得如此不堪?估計即便白映兒知道一切,也只會覺得她自己值得,並且受得住這份愛意。

    也是,她那樣精怪的性子,大概受得住所有人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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