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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章 何為最棘手 文 / 麥燒喬

    「是嗎?若真如此,你可知那人是誰?」涼穆才不管白熙的表情有多熱烈,只是一如往常的用低啞的語氣回應,彷彿內心如一深井未起波瀾。

    「哼,還能有誰,除了白棄,徒兒不做其他猜想。」輕哼一聲,想到那日白棄一出現,就把自己在府中費了幾個月,耳濡目染使那些蠢貨心裡形成的對白映兒的排斥給抹得精光,大少爺白熙臉上更是陰霾。

    幾年前一個低賤的丫鬟爬上父親的床,還安然順利的生下府中最後一個男孩。最後竟然好運的在自己還沒來得及動手的對付她的時候,一命歸西。父親看那小孩可憐,指了個暗衛在白棄身邊,也是因此自己幾次動手欲斬草除根都沒能成功。

    他汲汲營營費盡心力,最後還是被人鑽了空子。與其說是惱恨白棄,更多是覺得自己思慮不夠周全。包括起初對這位大人的好感,彼時涼穆一副恭敬的樣子,使他不由自主倍生親切。可等到他全心信任以恩師尊之的時候,涼穆的態度就越發多變了起來。

    有時候他也在想,或許這才是自己師傅真實的樣子。慶幸蘇澤月把他點醒,卻還是對這位母親的情感複雜。

    涼穆隱在黑色面巾下的臉古井無波,略帶不屑的眼光看向白熙:「給你十日,殺了白映兒。」

    大少爺眸光閃爍不停,出口便是萬般為難的語氣:「徒兒幸不辱命!只是」說道這裡頓住,白熙抬眸看向面前的身影,企圖看清他的樣貌,卻發現入眼總是一片模糊。

    「說。」涼穆皺眉盯著白熙支支吾吾的神色,彷彿再耽擱一秒他就會不耐的自行離開。心中也暗忖到底不是在皇家長大的孩子,半點沒有那些人的殺戮果決,這般還真是讓人心生不喜。

    「徒兒身邊無趁手可用之人。」大少爺像是下定決心,咬咬牙開口道。白熙對帶任何人都是試探居多,可涼穆是個例外,但如今,他不得不打破這樣的例外。他想知道,起初帶著皇伯伯的信件來到自己身邊的人,底蘊如何。

    而涼穆聽完這句話,便悠然轉身,離開之前傳來他死沉聲音:「明日。」

    白熙聽得仔細,忙躬身作揖:「徒兒謝師傅!」眼睜睜看著涼穆身影消失,他才直起身子,面上早不見誠惶誠恐,留在眼底的只剩如冰的冷意。

    輕嗤一聲發洩不滿,走到書僮身邊,抬腳踢了上去。

    錦城城主府內,上一任城主夫婦住的院子空置一段時間,負責打掃的丫鬟小廝總是被吩咐,那裡須得每日一塵不染。可今日府中管家劉伯卻帶話過來,說以後院中打掃可如城主在世時一般。

    下人們又喜又驚,大膽猜測城主是否有了婚配的對象,才這般下令其實是要與未來的城主夫人同住。甚至有的還開始惋惜,覺得這城主與老城主夫婦的關係到底不若平凡人家親情可貴。誰知下人們等啊等,卻始終沒等來城主換院居住的消息。倒是幾個月前住在府中被城主百般縱容的司扶公子,領人走了進來。

    「那些下人們看本公子的眼神怎麼怪怪的?」司扶收回為床上之人把脈的手,抹了抹額上虛汗開口道。

    木蒼站在一邊抽了抽嘴角:「司扶公子多慮了,許是公子住在府中卻不常出來走動,那些小廝見到您覺得奇怪。」

    白衣白髮的男子皺眉,惑人的桃花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倉鼠你膽子怎麼變得這般大?以為隨意編個謊話就能糊弄我?」那些下人的視線如芒在背,令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說不定又被那破孩子擺了一道。

    「小的不敢。」木蒼撇嘴彎腰,面上卻保持了淡然:「既然那些人惹得公子不高興,小的這就去解決了他們。」前些日子司扶硬是從主子手裡把自己要了過去,木蒼自是萬般不願,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司扶想要做的事情又有幾個人能夠阻攔?

    司扶本來還勾起唇角等著合理的解釋,聽完木蒼所言笑意僵在嘴邊,直到那只倉鼠消失在他的視線,司扶才回過神來。袖中的手握緊,心情抑鬱不已。

    他都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雲子桑就徹底不怕自己的逗弄,反倒是一有玩鬧的心思,自己就被氣得半死。那時他還想反正是個黑心的,也沒什麼可惜。於是這位遺世而立似仙似妖的白髮男子把目標對準了破孩子身邊的小倉鼠,起初還能看到小倉鼠張牙舞爪卻無可奈何的可憐模樣,但隨著相處時間越來越長,木蒼不但沒了害怕膽怯,還比雲子桑更懂得捉弄自己!司扶瞇了瞇眼,不管如何,自己可不能在這裡失了面子。

    「司扶公子,白老爺的情況如何。」片刻之後,木蒼繃直身體走了進來。他不介意司扶對自己的稱呼,也深諳對待這種人,少言少語是最好的辦法,確是多虧了主子的指點。

    白髮男子狀似無意的看向木蒼身後,心道這只倉鼠剛剛肯定在門外偷笑,哪裡會真的修理府中下人。歎息一聲,司扶慢悠悠的坐上一旁的椅子,沒有答話,週身一片靜謐,讓人不忍打擾。

    木蒼好似習慣了他時不時的賣關子,見司扶沒有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心下稍安,耐心的等著。

    半晌,木蒼心中天人交戰,想起雲子桑的吩咐終是忍不住開口:「莫不是情況嚴重,公子難以表述?」

    司扶身子慵懶的半靠在椅背,抬起眼皮看向他:「倉鼠覺得什麼是情況嚴重?」

    「將死。」木蒼回答得很快且毫不猶豫。雖然心中疑惑司扶突然的轉變,但這般情況對自己來說只好不壞,他也樂得配合。

    司扶閉上雙眼淡笑一聲,頭顱後仰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木蒼皺眉,凝著司扶的雙眸變得凝重。莫不是白真的情況太嚴重,司扶才沒了玩笑的心思?想到這裡渾身一顫,急忙轉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雲子桑來得很快,他知曉司扶雖喜好捉弄人,但絕不會無的放矢,況且白真應該是小白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親人,他不得不看重。

    「捨得來了?」一襲青色身影背光而立,儘管氣息收斂,司扶還是一瞬就睜開眼睛,在他還未開口時先聲奪人。

    雲子桑只是抿緊嘴唇,臉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我以為蘇澤月狠不下心傷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根據那些關於蘇澤月的情報,使他莫名對這個人有種同情。因而才會差點釀成大禍。

    「你以為?小破孩,這世間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運籌帷幄。」司扶笑容灩灩:「首當其衝便是人心。」

    「那時心間一絲僥倖。」青衣少年頷首表示贊同司扶所言,同時也開口解釋。

    其實昨晚棐那邊有些變故,他確被瑣事纏住無法脫身,只能吩咐梟前去相助。卻沒想到最後只救來一個昏迷不醒的白真,那些精英包括白諺全都被抓不知送去了哪裡。他派人暗中加派人手,卻收效甚微。

    「你未聽說過黃蜂尾後針?女人狠起來還真是可覆天地。」司扶每回怒意越甚笑意便越深,此刻便是如此。他以前沒把蘇澤月這樣的小角色看在眼裡,自然也是因為知道這位愚笨的郡主癡情相付。

    可蘇澤月根本是個不值得相信的人,十年前白真信她,她被當今皇帝利用害得小映兒在鬼門關不知遊蕩了幾年,十年後自己信她,她又慘無人道的把白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若說世上最該死的人,司扶覺得非蘇澤月莫屬,以愛之名的傷害,最可恨!

    雲子桑皺眉:「白真沒有性命之憂。」肯定的語氣,似是安撫。

    司扶聞言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恐怕他寧願自己有性命之憂,好過一息尚存受盡侮辱。」

    「何意?」青衣少年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他起初覺得好歹白真還是個大活人,雖然昏迷不醒卻比被抓走生死不知要好,可看到司扶這般反應,方覺自己想得太過簡單。

    這時的司扶已經收起笑容,桃花眼裡滿是嚴肅:「先前我問倉鼠,覺得對於行醫者來說何種情況最為棘手。」

    雲子桑抿唇不語,抬步走到桌邊的床沿,凝視白真青灰面色,感受那微弱的呼吸。

    「他回答將死之人最難治。」司扶勾起手肘托額看向面前少年的側臉:「你說呢?」

    「了無生趣。」雲子桑起唇,復又搖頭:「白真不會如此。」

    司扶挑眉,對他後半句話很感興趣:「何以見得?」

    「他有未竟之事,要為小白的爹報仇。」雲子桑答得很快,也理所當然。這個人的一生很簡單,除去在隱世白家的童年際遇不為人所知,白真從仕以來大概只做了三件事。其一建功立業,其二找尋唯一的親人白琦,其三養大白映兒。

    「一半一半,蘇曜皇室那麼欺負人,你以為他不想為自己出口氣?」司扶迫不及待插話,可說完之後面上又帶著不解,眼中隱隱有些失落。明明任誰都知道白真還有很多事未完成,可他……

    一時間房內無聲,雲子桑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俯首看向面前的白衣男子:「你是說他如今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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