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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章 生厭鳳晴洲 文 / 麥燒喬

    日光西斜,樹影斑駁中一個白點迅速的移動,眨眼變換一個地方。那些偶爾瞥見的丫鬟小廝只是搖搖頭抱怨,覺得自己幹活一天眼花了。

    如花懊惱的飛奔,小主人老嫌棄自己像狗,可是它真的有很多狗的本事,而且使用起來得心應手。比如,依靠那個小丫頭的氣味找她住的地方。如果不用鼻子找的話,怎麼也辦不到吧?

    這樣想著白狼忍不住開始自豪,如花還是很棒噠。

    一陣稀里嘩啦摔倒椅子的聲音伴隨著怒罵:「蠢貨!老娘要你看著那個野種吃下去,你就把東西送去那裡有什麼用!這點破事都辦不好,你腦袋是榆木做的嗎?!」沾沾自喜的某狼被這大聲的呵斥嚇到,方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目的地。

    湛藍色的眼眸環顧四周,這個地方好簡陋啊。雖然裡面的房子很大,可院中入目全都是雜草,沒有花也沒有蝴蝶,空曠曠,了無生機的,如花不喜歡。

    「對不起,靈兒忘記了。」小丫頭的聲若蚊蠅,白狼豎起耳朵才能聽清。

    又是一道器具墜地的聲音響起。「忘記了!你可知道那些藥粉我花費多大心力才弄到?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就這麼想我死嗎?」婦人的聲音尖利刺耳,如花忍不住皺起眉毛,偷偷的趴在窗上企圖看清裡面的情況。

    小丫頭的哭聲響起,低低抽泣好不可憐。屋內大致的情況映入那雙湛藍色的眼眸,那些擺設倒是一應俱全,只是櫃子桌子東倒西歪。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跪坐在地上,黑髮依舊粗糙,卻連髮帶都不見了蹤影,衣袖處襤褸不堪,手中還顫抖的拿著一把匕首。

    一位身著對襟薄羅衣裳的婦人站在桌邊,如花看不清她的臉,只覺得她骨瘦如柴。而此刻婦人冷冷看著小孩的動作:「怎麼?又想威脅我?」

    白靈只是拚命的搖頭,眼淚順著頭顱的擺動飄落四周:「對不起,對不起。」一直重複著三個字,神情無助。

    婦人一聲冷哼:「對不起?你確實對不起我,可這世上你對得起誰?」若不是這個蠢貨,自己何苦被弄成現在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

    小孩淚眼朦朧抬頭,隨即眸光徹底黯淡,眼神絕望,總是逃不過

    就在如花好奇她要做什麼的時候,白靈面無表情的握緊手中的匕首,對準手臂一刀刀的劃下,鮮血順著她的動作一顆顆溢出。小狼的眼瞳瞪圓,不可思議的注視著眼前的小丫頭。好,好殘忍!

    「今日換個地方,用大腿如何?」婦人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隨即雙手環胸,那悠然的姿態彷彿在欣賞一場好戲。

    太惡毒了!如花聞言忍不住呲牙凶狠的打量那個站立的身影,卻在目光接觸那人臉上時狼身一顫。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臉!完全看不出五官,只有一條條縱橫的溝壑密佈在上。那些傷疤好似很新鮮,卻讓如花頓住視線忍不住刨了刨爪子,她給狼的感覺好熟悉。

    「誰在外面!」婦人察覺到小狼弄出的動靜,疾步走來,厲聲喝道。

    某狼瞬間回神,飛快的把口中的珠子吐到白靈面前,幾個起落身影消失無蹤。

    小孩愣愣的看著地上被一層琉璃包裹著的圓珠,握住匕首的指尖輕顫,趁著婦人開窗查看的瞬間,飛快的用腿捲起它貼身藏在衣間。

    夕陽西下,黃昏到來得很快,白映兒不由得感歎出雲洲氣候的詭異。四季輪換確是天道規則,可這裡的夏冬無比漫長,春秋兩季卻每載只有數十天。

    這些天溫度驟降帶來的後果,是自己畏寒的身體更加經不起任何的消耗。最開始的幾年只要一入冬,女孩就不得已躺在床上裹著厚被,那時房中七八暖爐,再加上司扶的針灸,才能勉強保住性命。近兩年來身子好了些,但是因為無法修煉玄力,故而每個冬天都乖乖的在室內修習幻術以求得精神力的增強。

    不知今年會是如何,畢竟習得《碎血心經》之後,她已經明顯覺得自己對寒冷的感知沒了那麼敏銳。只是少了白諺和司扶的冬天,定是不會有以前的肆意自在。

    「我回來了嗷。」如花童稚的聲音打斷女孩思緒,轉頭發現某狼氣喘吁吁好不狼狽。

    白映兒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被發現了?」

    如花湛藍色的眼珠轱轆一轉:「小主人怎麼可以這麼小看狼!狼其實圓滿的完成任務了嗷!」

    女孩但笑不語,像是期待它繼續說下去。

    小狼卻沒有再接話,只是搖著尾巴神情焦躁。它始終回憶不起在那個凶殘的婦人身上熟悉的感覺出自哪裡,這種感覺太過難受,堪比貓爪撓心。

    白映兒也沒有介意,她今天讓如花去靈兒院裡,只是為了送藥。那層琉璃之內的珠子,就是雲子桑在荀府的時候留給自己的生肌丹。彼時她看見那小孩手上的疤痕,就有了這樣的想法,雖說不一定能解決多大問題,但女孩做事一向只求得心安便好。

    靜默一瞬,女孩嬌笑著朝如花招手:「你過來,我今日有禮物給你!」

    白狼思緒被打斷,轉頭看到女孩滿臉殷切,頓時渾身一顫,內心升起一抹寒氣。於是甩甩頭企圖驅散那絲不妙的感覺,抬起爪子向前走去。

    「吶,我親手給你做的,是不是很漂亮?」還未等它來到自己身邊,白映兒迫不及待的舉起一塊用白布包著的東西,興奮開口。

    如花嘴角一抽,小心打量主人的神色,伸出爪子碰了碰布包:「這裡面是好吃的嗷?」

    白映兒皺眉不滿:「就知道吃!你是狼不是豬好不好!」

    「那這是什麼嗷?」小狼思維被那婦人牽引沒什麼心情嬉鬧,索性不猜了,直接開口詢問。

    女孩似是就等著這句問話,轉眸得意一笑:「天氣轉涼了,這是我給你做的披風。」

    「」如花抖了抖漂亮的小耳朵,整條狼瞬間清醒,湛藍色眼眸詫異非常:「這塊布包?嗷!」

    「什麼布包啊!說了是披風!」白映兒嘟起嘴巴:「來,我給你戴上。」

    某狼底下頭顱,淒淒慘慘不情不願的挪動著爪子,小主人,原來這才是你給狼的懲罰嗎?狼在冬天根本不會冷的好不好!戴上這種醜醜的東西簡直是狼格侮辱!真的很難相信小主人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哈哈,我的如花越來越像個彆扭的小媳婦了,莫不是第一次收到禮物太害羞了?」女孩見白狼硬是把平時兩三步的路程走得無比漫長,不由得出聲催促,言語間情緒依舊高漲。

    某狼聞言神色淒涼,狠下心來雙眼一閉,躍起跳到白映兒腳邊。

    「這才乖嘛。」女孩咧嘴一笑:「好啦,走幾圈我看看。」順利的把純白綢緞繫在白狼脖頸上,白映兒仔細打量如花日益失去純白的毛髮,視線幾番來回,覺得小狼確是更加好看了,只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如花更像一隻狗了。」小器的聲音在房中響起,其實這段時間它的修煉也有小成,至少可以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如花聽後悲慼的嗚咽,雖然它很樂意擁有屬於犬類的能力,但並不代表它這個高貴的狼族皇者願意把自己打扮成狗!爪子幾次欲把脖子上的東西撕扯下來,卻因記起小主人之前懲罰自己時的笑裡藏刀,不得已頓住。

    小器的的話也讓白映兒頗為贊同,只是看到某狼抓狂的模樣,女孩噗嗤一笑,只覺得如花實在可愛,卻完全沒有身為罪魁禍首的自覺。

    「你就別掙扎了,想想若是換做主人幫你戴上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吧。」小器無語的俯視著自己夥伴的奇葩動作,思索片刻後終是耐著性子安慰。

    不停甩動的尾巴頓住,如花失神的一瞬爪子不受控制的拍上自己的狼臉:「對了,主人!」

    白映兒不解的看著它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裡一陣牙酸,角邊勾起的弧度也僵住,心說難道這貨被自己的禮物高興瘋了?那一巴掌該有多疼,它竟然沒反應!

    「狼想起來了!主人!狼就是在主人那裡聞過這種味道!」如花湛藍色的眼眸滿是欣喜,後腳一蹬躍上木桌,緊緊的盯著白映兒的臉,額間的印記也紅光大放。

    女孩扶額不以為然:「披風上怎麼會有那顆樹的味道?」

    「不是的,小主人,狼說的是那個狠毒的婦人!」某狼也察覺到自己話中的歧義,急忙張口解釋。也耐著性子把自己在白靈院中看到的情形分毫不差的告訴自家小主人。

    「你的意思是,在那婦人身上察覺到了蠱毒?與城主夫婦身上的出自同一處?」白映兒托腮凝思:「鳳晴仙洲?真是個讓人生不起好感的地方。」

    以前老爹和師傅總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太多,怕自己背負過重變成白諺那般冷冰冰的樣子。但她根本無法忘記,有一次自己拿著《博物誌》無意間提到仙洲時司扶眼底閃過的恨意,當時她沒有過分深究,如今想來,箇中原因怕是棘手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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