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運氣很差嗷 文 / 麥燒喬
是夜,家家燭火已熄,悄無聲息的街道上,響起由遠而近的馬蹄聲,未做停留,馬車絕塵而去。
若是有人恰巧見此,會看到駕車的不是車伕,而是一匹渾身雪白的狼。月光照在它的身上,卻印出毛髮的圖騰,似花似物,眨眼變換,惑人心神。
如花吸取著月華之力,卻時時不忘跟眼前的馬匹交流,確保路途順暢。
馬車中一身粉衣的女孩沉沉睡著,窗沿灑進月光,映著她恬靜精緻的面龐。這一天實在比十年間的任何一次都要累。白映兒從早晨踏入白府開始,直到現在,才得以安然無擾。
「知道了,子桑公子。」少女沒好氣的開口。
「把公子換成哥哥,再叫一遍。」即使在夢中,他的聲音還是這麼,溫柔!
「子桑哥哥。」他武功那麼高,一定會魅術,還比自己要厲害!
「嗯,小白。」小白是什麼鬼!
白映兒不滿地皺起眉頭想要翻身,卻因為馬車的狹窄而碰到牆壁驚醒。
「哎!」完了完了,自己一定是中毒了。否則為什麼做夢都夢到那棵桑樹啊,而且!她想起傍晚的時候,那人喚她小白,她竟然應了!小白算什麼名字啊喂,她本來私心裡準備給如花起名小白的好不好!這種隨隨便便的名字也能算是愛稱?
還有在荀府的時候,她竟然把自己所作所為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了雲子桑,包括鳶尾受傷,以及那個蒙面女子,還有把白彤和一個漂亮少年放在一張床上的事!
之後小器說雲子桑有辦法幫自己修好娘留下的那塊玉珮,她便莫名其妙給了出去,現在還懊惱自己怎麼會那麼輕易就付出信任。
最後他說一切都還好,讓自己先回府休息,如果累了,就在馬車上睡會兒。她便順從的到了馬車裡面!還真的睡著了!還竟然夢到他了!
白映兒覺得雲子桑一定給她施了魅術,可是無論她怎麼把脈,怎麼用精神力感應,就是找不到癥結所在。這令她苦惱不已!
彼時的她並不知道,凡塵有一種魅術,專施在男女之間,輕則相思輾轉,中等日夜難熬,重則非君不可,蝕骨之後生死相隨,可持續一生一世。它名喚愛情。
「如花,還有多久到白府?」白映兒甩了甩頭,想把雲子桑的身影弄出腦海。
「小主人,狼也不知道嗷,我們才出發不到一刻鐘嗷。」如花似幼兒般稚嫩的嗓音響起,女孩發出一道鼻音回應。
在荀府白映兒認真的跟小狼探討了說話的問題,如願以償的得到如花在自己面前時盡量說人話的承諾。只是每句話尾的狼嚎卻怎麼也不肯改掉,白映兒就索性隨她去了。
沐落森林。
一處邊緣卻樹木繁密的地方,一襲白衣的男子半躺在枝椏,長長的白髮垂落,卻無風自動,映得那張臉似妖似仙,不屬凡世。
「把小映兒送回府了?」語氣淡漠。
「你沒有受傷吧?」語氣焦急。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司扶懶懶的坐起身子,看著由於匆匆趕路,額上生出細汗的雲子桑,桃花眼瞇了瞇:「死不了。」
這傷受得莫名其妙。本來計劃兩人應對的場面,這傢伙一聲不吭就跑了,扔下自己和一群能力不怎麼美好的屬下。本來打算拿這群屬下出氣的,沒想到一時氣憤還是使出了力。罷了,這次的賬遲早要還的,即使他贊同這破孩子去幫自己的乖徒兒。
雲子桑微微舒了一口氣:「小白這時候應該已經到爵府了,如花陪著她。你呢,今晚情況如何?」
司扶懶得計較這小破孩對白映兒的稱呼,只消明白自家徒兒安全就好。他示意雲子桑坐上來,隨即面色認真道:「目的是達到了,這一處聯絡點滅得乾淨。可我們帶來的三十人,二十暗衛,死了一半,剩下的重傷三人,輕傷七人。十名死士,一死三傷。當然,除去傷了我之外,他們沒討著什麼好處。」
雲子桑眉宇習慣性的皺起,只是一個小據點,竟這般難啃?抿了抿唇:「看來是時候給獄堂那些人弄點麻煩了。」
司扶嘴角抽了抽,明明這次派來的人除了一個首領,其他在獄堂連最末的黃字都沒排上,那這算是遷怒嗎?所以這破孩子是做給自己看的嗎?怕自己把受傷的事情告訴小映兒?
內心再怎麼咆哮,司扶也沒有忘了正事:「今日還有意外收穫,你笑一個,我說給你聽啊。」
雲子桑對司扶的逗弄已經漸漸習慣,沒有像最開始那樣耳根微紅。正如現在,青衣少年神情莫名的斜了一眼邊上的白髮男子:「不想說算了,我回去處理城中事宜。」便運氣準備飛身離開。
司扶撇了撇嘴,暗道這人實際比白諺還要無趣,面對傷患人士都不曾給予關懷。
「接應他們的人中,有兩個武功還不錯的母夜叉。你猜猜是誰。」司扶身上有傷,雖然處理得當,卻也疼得緊,所以難得的妥協。
「聽你的語氣,是熟人?」雲子桑止住動作若有所思。
「不錯,熟到可以直接切片喂狼了。」司扶語氣不佳。
「荀雨欣?」青衣少年試探道。
「是,還有她那位了不得的娘親。最重要的,我可不認為她們如今的身份能夠與鳳晴洲有絲毫干係。」司扶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最是攝人心魄的冷笑。
「你的意思是,花秋影母女的背景不簡單?」雲子桑心思轉了幾轉,皺眉開口。
「錯,我是指花家不簡單。」司扶百無聊賴的聳了聳肩,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眼眸一寒。
本來他也沒認出那後來的兩個不起眼的女子是誰,哪曾想自己正一邊在心裡罵著雲子桑一邊沒精打采的對敵的時候,竟遭了荀雨欣的暗算!
於是這母女算是踢到了鐵板,司扶一怒可不是殺幾個人就能消氣的。當即就使出了五分力道,幾乎是兩招就把那個臉上帶疤的頭頭給滅了,至於其他的小羅羅,自是都被下了些奇奇怪怪的藥,丟給那些屬下。
那些武力值不高,全憑意志撐到現在的獄堂暗衛,看著各自手中不是狂笑,就是狂哭,或者四處抓撓的敵人。沒有表情的臉上集體抽搐了一下,覺得剛剛雙方拼上性命的殺戮根本不存在莊嚴!這位頭兒之前就沒把這裡當回事!
再說荀雨欣,也是難得的無辜啊。這大概是她活在世上十幾年來最後悔的事情。天地可鑒她其實很專心致志的在對敵,一絲一毫都不敢掉以輕心。可奈何她的對手是梟啊,是根本就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的獄堂之王。於是他輕描淡寫留出一處破綻,她就那麼屏氣凝神射出了自己的暗器。
暗器追著射中了一個身影,卻射錯了目標!
罪魁禍首的梟看著司扶游刃有餘破敵,面色不由得緩和。想起主人離開之前那個手勢,覺得無論如何也要適時的壓搾司扶出力,否則自己的兄弟還不知道得枉死多少。這個法子確是最好,不漏痕跡,也無錯處可循。
打鬥幾乎是在司扶受傷後的半分鐘之內,就分出了勝負。
司扶淺嘗輒止,與荀雨欣像兒戲一樣過了幾招,就退了回去,任他們投下煙霧彈。
城主府這邊並沒有乘勝追擊,而司扶只是冷笑的看著那些人匆忙逃竄。因為他已經透過那層人皮面具,知曉了兩人的身份。也在她們身上下了所有能用到的慢性藥粉。所以,現在什麼事都沒有自己療傷重要!
作為獄堂首領的梟恭恭敬敬找了一棵舒服的樹枝,請司扶躺著休息。善解人意的忙前忙後,把死的傷的活的,都弄回了錦城。
「我會讓人多留意的。」花家,曾被蘇皇一手扶持起來,初時不過是棵沒有根系的野草,如今也插手到這裡來了麼。
「嗯。」司扶像是有些疲憊,聲音微不可聞。
雲子桑陷在自己的思緒裡,想到父母雙亡之後,種種層出不窮的勢力。即使自己早有準備,還是有太多意料之外,就像今天:「司扶,你知不知道這世上哪種人擁有異眸,還是灰綠色?」
白府杓蘭院。
「也不知道那棵樹給的藥管不管用,鳶尾的毒我還能勉強配出解藥來,可海棠的實在複雜。算了,死馬當活馬醫!」一邊念叨著一邊取出雲子桑走之前給自己的藥包,準備開始煎藥。
其實女孩心裡很是愧疚,這兩姐妹跟著自己還沒幾天,就都成這樣子了。看來古時候的丫鬟果然是高危職業。
「哎。」看著藥灶上的火光搖曳,白映兒發起呆來。
「小主人,這已經是第十七次歎氣了嗷。」如花嘴裡叼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肉塊,小爪子停在白映兒腳邊出聲。
「如花,你說,跟著我是不是很倒霉?」女孩保持著觀察藥蠱的姿勢,眼神迷茫的開口。
「倒霉是什麼?」說著吞下一口肉塊:「嗷。」
「就是運氣很差。」白映兒耐心的解釋。
「運氣,運氣?主人說狼什麼時候能運氣把身上的花紋顯出來就長大了,可是現在狼運氣很差。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