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9章 彆扭傾顏 文 / 清歌流離
清晨,白霧散去,露出遭受重創的村子。
炊煙裊裊升起,將村子籠罩其中,遠遠望去倒顯得村子格外美好。
連城瑾戈和雲幻奚一前一後走在村子的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言。走到借宿的人家,發現他們都已經起床了,站在大門口,等著他們回來。
走到門前,那兩位老人家就迎了上來,「兩位公子,你們——」
看見他們毫無變化的容顏之時,兩人著實被驚到,畢竟屋裡那位姑娘出了事,而這一起來的兩人什麼事都沒有,於情於理,這都有些說不通。
連城瑾戈直接無視他們從他們面前過去,雲幻奚有好的衝著他們笑了笑,然後將他們請進屋。
待她們坐下,雲幻奚這才看向兩人道,「你們有疑問可以問在下,就不要去找人那個人。」
兩位老人奇怪的對視一眼,轉過頭眉宇間鎖不住愁緒。
「公子——和你們來的那位姑娘她」他們說到一半,沒有再往下說,而是卡在那裡打量雲幻奚臉色。
知曉他們是何意思,他只是安撫的笑了笑,然後回頭看著那間屋子,沉默了一番,良久輕聲道,「我已經知曉,不過這事並不怨你們,她會遭受這些都是孽!」
不明所以的兩位老人對視一番,果斷閉嘴,既然人家早就知曉,他們也不在這裡討人嫌了。
突然,屋子裡傳來摔杯子,嗚咽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戳著他的心窩,可是他又不能和她相認,至少在遇到洛卿宣之前他們一定不可相認。否則,陷入險境的就不止他一個。
洛卿顏在晨曦中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連城瑾戈擔憂的眼神,她蹙了蹙眉,開始回想昨晚的事情。這才發現她被人下了毒,暈倒後被練成他們救起。
「連城——」吐出兩個字後,洛卿顏驚住了,她的聲音怎麼會變成垂垂老矣的聲音。
抬起頭看著他眼裡的倒影,她不可置信的低下頭,捻起一縷髮絲,看著蒼白如雪的白髮,再看看昔日纖纖玉指,此刻成褐色,上面佈滿褶皺。
「不——」她驚慌的推開一邊的連城,撲倒梳妝鏡前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終於失聲痛哭。
靚麗青春的容顏不再,這已經算是她第二次失去容顏,無力的滑下,洛卿顏悲哀的閉上眼。連她自己看到銅鏡中的自己都會覺得噁心,更不用說連城瑾戈,他是那麼的完美,不染塵緣因果,再一次失去容顏的她又有何臉面出現在他面前。更重要的是她不願他看到她雞皮赫起的模樣。
埋首雙膝之間,眼淚再也無法忍住,如斷線的珍珠一般灑落在地上。
連城瑾戈看著著她,心疼的無以復加,一把拉起她,捏住她的下顎,逼迫她看向他。
「看著我——」
洛卿顏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眼淚滑下來,順著臉頰滑進他的掌心。溫熱的淚水灼熱了他久年冰封的心,刺得那裡一陣又一陣的疼痛。
眉頭緊蹙,連城眼裡掠過一抹哀傷,聲音哽咽道,「卿顏——你看著我!」
洛卿顏聽到他的聲音,也聽出了其中隱忍的苦楚,平靜了下來,咬著唇緩緩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再到他的眼睛。
看著眼前完美無鑄的容顏為自己染上悲傷,洛卿顏心裡很不是滋味,一瞬間各種負面情緒將她包裹在其中,令她難以掙脫。
連城臉上的表情是真的,沒有嫌棄,也沒有厭惡,她心裡漸漸平靜,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他。
他見她安靜下來,一把將她抱入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輕聲道,「不必擔心,這毒藥原本就是我煉製的,解藥我也能夠練出。只是要委屈你兩三天了。」
洛卿顏沉默的靠在他懷裡,聽著這藥原本是他煉製的時候,心裡湧現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更多的是覺得諷刺。這藥是他練的,可是最終卻用在她身上。
想了想,她明瞭現在連城怕是不比她好受,畢竟這藥是他練的,他心裡有多自責可想而知。
「嗯。」她低眉回道。
只是她低估了這兩三天會遭受什麼痛苦,只當紅顏只有使人衰老的作用。
哭過後的洛卿顏靠著連城就這麼睡去,畢竟身體被剝奪了生氣要弱的多。
雲幻奚進來時,就見連城瑾戈懷裡抱著洛卿顏,面無表情眼神肅殺。
歎息一聲,他走到連城瑾戈身邊。看著洛卿顏變成一名老婦,心裡感歎紅顏枯骨成沙說的便是這個吧,難怪那毒藥的名字叫紅顏,這完全是先摧毀心智,再讓人死去的毒藥。心裡直罵連城瑾戈,如果不是他弄出這種變態至極的藥,洛卿顏何苦遭受這種痛苦?
「我們是繼續留下還是上路?」
強忍著圍繞在他身邊的壓迫感,雲幻奚最終還是詢問。
其實不用問結果也是明瞭的,不是嗎?
「留下!」
言簡意賅的回答,連城瑾戈想了想,決定回梵月谷一趟,那些人竟敢動他身邊的人,要他嚥下這口氣,休想!
「我要回梵月谷一趟,你放心三日之內我會回來,同時解藥我也會一併帶回!」
看著他的模樣,雲幻奚就清楚這次再無法勸住他,只得聳了聳肩,「那好吧,快去快回,她可耗不起!」
努著下巴,示意洛卿顏的身體不能等。連城眸子暗了暗,轉身看著洛卿顏身上就泛起一陣銀光,一枚陣法自他體內浮出,再緩緩落到地上,銀光乍起,連城瑾戈房間裡面。
見他身影變淡,雲幻奚幽幽地歎息一聲,轉過身就看見洛卿顏正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他,歪頭衝他淺笑。
雲幻奚嘴角抽了抽,「雪傾顏,下次出現請提醒一聲,免得我哪天被你嚇死!」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再死一次豈不就是灰飛煙滅?」毫不客氣的頂回去,雪傾顏如願的看見雲幻奚變了臉。
果然不能指望雪傾顏會說點好聽的,她簡直就是他的剋星,從小到大他就沒能說贏她。
如果不是心臟足夠強大,他早就被氣得一命嗚呼。
「你就不能撿一些好聽的說嗎?非得氣我你才高興嗎?」
一個白眼給她,他倒了一杯茶水給她。
雪傾顏嬉笑著跳下床,接過茶水灌下一杯,「常言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所言都是由衷的。」
雲幻奚額上出現一道青筋,忠言逆耳?由衷的?你是由衷地想要氣死我就明說,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
「那可真是我錯怪你了!」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雲幻奚不得不承認雪傾顏又把人逼瘋的潛質。不知道連城瑾戈是否知曉她這一面。
「好說好說!」雪傾顏一副那欠扁的模樣,讓雲幻奚腦門上成功的再添了一條青筋。
深深的呼吸,雲幻奚再度開口,「你現在出來所為何事?」
雪傾顏嘻嘻一笑,一躍就跳上床,將她自己裹在被子裡面。嗲聲嗲氣的衝著雲幻奚道,「宣哥哥,人家一個人,又寂寞,又空虛,又冷,你上來給人家暖床吧!」
這句話成功將雲幻奚秒殺,看著他那副見鬼的表情,雪傾顏心情大好的一掀被子坐起來,沒品的指著他大笑。
雲幻奚惡狠狠的瞪著她,「這種東西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止住大小聲,雪傾顏得意的衝他挑釁道,「你管我!」
一口鋼牙咬得咯咯響,可是他奈何她不得,只得看著她得意的模樣,恨不得像小時候那樣將她抓過來狠狠揍一頓。現在卻不行,一旦這個小妖女衝著連城瑾戈告狀,他就麻煩了。
「雪傾顏,我發現十年沒見,你其他沒變,這氣人的本事倒是日益深厚。」簡直快修煉成鐵嘴銅牙了。
雪傾顏聞言不鬧,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跳下床,翩然向他行個禮道,「多謝兄長誇獎,阿顏一定會再接再厲,爭取煉成唇槍舌劍,殺人不見血。」
無言以對的雲幻奚抬頭望天,這臉皮真是絕了,估計就是加強的弩箭也奈何不得。
看見雲幻奚鬱悶不已,雪傾顏偷笑。
其實她也不是每次都要看他笑話,只是她太寂寞了需要找一個人聊天,而唯一一個願意接受她,包容她的也只有昔日天祈的太子洛卿宣。是他卻被人奪舍,差點魂飛魄散,但是她卻什麼也幫不上。
現在見到他還活著,她才忍不住每天出來撩撥他,像當初一樣氣得他跳腳。
想到十年前,她就咬著嘴唇彆扭的看著雲幻奚,小聲道,「對不起,宣哥哥!」
聲音很小,可是雲幻奚聽得清清楚楚,他也清楚她的意思,只是這樣憂傷的表情不適合她,她應該是明媚的。
挑了挑眉,雲幻奚壞笑道,「你說什麼?說大聲點,我聽不到!」
雪傾顏聞言愣了愣,垂下頭小臉羞紅,張口欲說,可是看到雲幻奚的壞笑,頓時所有氣氛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好啊——居然耍她!
「哼——好話不說二遍,你沒聽到就算了!」彆扭的扭過頭,心裡將雲幻奚那張臉當成靶子打了無數遍。
突然發現彆扭的雪傾顏真的很可愛,雲幻奚心情大好的彎了彎唇角,看向窗外發現外面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春景大好,心情也如同外面的陽光一樣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