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不放心 文 / 獨舞娃娃
要說這孔明富會回來,還得從余天周父子去撿菌,路過小河邊時說起。
因頭幾天下了大雨,大河水把孔明富家在河灣邊的菜地沖塌了,也在這片河灘邊堆上了更多的淤泥。
孔明富是個有成算,也是吃得苦的,他心一橫,就帶著兒女在淤泥灘上壘新田。
這原本就有一部分是他家菜園地的河灘,他壘再大些也算是他家的了。不用交稅,直接可以當成自留地。這時候,也不會有人站出來,說他挖社會主義牆角。
余天周路過河邊時,看到孔明富正帶著兩兒兩女忙得熱火朝天。
他很羨慕,甚至有些眼紅。兒女生得多,早年苦成那樣,可如今這勞動力,一般人家就是不能比。
「喲,親家忙著呢,這河灘開出來,可至少也有三四分啊。」打量著大大的河灘,余天周更掩不住羨慕之色。
孔明富搬著個大石,聽到聲抬頭,笑道:「哎,小河邊上,西邊就是個大高坎,下午太陽曬不到,收成怕是不行。」說著話,就掏出煙袋,把捲好的煙葉送了過去。
與余天周同村長大的孔明富,自是知道余天周性子要強,還是個有眼紅病的人。
孔明富沒誇田如何好的話,只說著如何的不好,兩人抽著煙,愉快的聊了起來。
孔家四兄妹,跟他們大姑爹打了招呼後,邊忙活邊抽著空跟他們姐夫余志清,說笑起來。
年輕人說笑一陣,卻是讓余天周聽到了,孔家在河灣另一頭,已經開好了一塊半畝多,雖是泥沙地,卻是陽光好還很肥的好田。
余天周心裡不得勁。這孔家以前是大地主,幾百畝田地,都是孔家祖輩積下來的。姓孔的哪代人都好鑽,荒山箐頭邊、河邊雜草叢上,姓孔的,都能最先想到要開出田來。
吐出一口煙,余天周也不想就此被比了下去。
「呵呵,親家啊。今天我帶著志清進城賣菜了,小月也跟了去,她用存下的錢,給你和親家母一人買了套衣服,還各買了雙水鞋。」欠著孔家錢,已經讓他心裡憋得慌了,孫女的懂事,倒讓他能爭回些面子。
此時,余天周早忘了,他初見那些禮物時,心裡可是很不贊成的。
孔明富掃了余天週一眼,有些愣。
這余老頭,今天抽筋了?外孫女給自己買了東西,他要麼憋著,要麼也會把他那張長臉,拉得更長才對。
孔明富如此想著,但心思只一轉,就明白過來。唉!大半輩子的性子,這余老頭雜可能抽抽筋就改得了。這是他那富家少爺的攀比心,又起了。
孔明富無奈的吸了口煙,油黑方正,卻顯得很是剛毅的臉上,表情有些複雜。
外孫女給買禮物,不管多少,孔明富心裡都是歡喜的。但他很清楚,外孫女那些錢,都是如何掙來的。
此時,他心裡是酸甜交加。
吐出一團清煙,孔明富歎道:「唉,親家,以後可別讓小月這麼買了,她這麼大點的孩子,那錢存得可不容易。」
這話余天周愛聽,長咧著嘴,得意笑著道:「嗨,那是孩子的孝心,年前就給我們家裡的長輩,一人買了雙長筒水鞋。我們也心疼讓她別買呢,你也知道,小月平日裡可是簡省得很,但她說那是給長輩的孝心。」
余天周頓了下,很是自豪的笑道:「呵呵,小月天生就是個孝順的,我們做長輩的,收下就成,說些什麼都不合適。」本是為炫耀,但他這時,倒真是更看得開了。
孔明富濃眉一揚,也咧開有些薄的嘴唇笑了起來,豪不吝嗇的誇獎道:「小月這孩子,倒是被親家你們都教得很好,跟村裡那些一天只知道玩的丫頭小子比,可強了不止百倍。」
外孫女何止孝順節省,還是個聰明早慧的,女兒小玉和堂妹孔明英,從前水火不容的,如今能處成這樣,是什麼原因他心裡門清。
那可是會看臉色,又會哄人高興的外孫女,時不時在女兒和堂妹間代傳些「小話」的功勞。
去年女兒苦著臉來請他去吃殺豬飯時,他家老太婆羅正芬,說了些難聽的話。可外孫女一句「奶奶昨天還跟我說,她想親自來請的。但她說我媽媽每天太忙,好久沒回來看外公外婆,她今天就沒來。」
外孫女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卻讓旁邊兩個大人都猜想「明白」了,也當了真。但他,卻半天都沒回神。
堂妹孔明英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她就算是對著孩子也不會說出那些話的。再說當年他爺奶不讓分家,一大家子住一塊時,堂妹跟他家老太婆,可是水火不容的。
那些話,絕對是外孫女說出來,哄幾個大人開心的。曾經當過偵查排長的他,不會向當時高興起來的女兒和老太婆一樣,連那麼簡單的事都想不透。
想明白時,他初時驚愕,後來卻也沒點破。只是從那之後,有時間時,他就會留心去觀察。
結果,外孫女,果然一直都會在不和的大人間編著傳「小話」。
雖然孩子撒謊得教,但他卻沒打算插手管。家和才能萬事興。這是他爺爺當年,常掛在嘴邊的話,他信。
孔明富突然回想起的這些往事,其實也只是一個愣神間的事。
此時,兩個莊稼老漢,就這麼坐在田頭大石上,邊抽煙,邊吹捧著他們的孫女和外孫女——小月。
而被吹捧著的主角余明月,
並不知道她耍的那些小伎倆,已經被她厲害的外公看破。此時,因為在她外公家門前,抱著她媽媽傷心哭嚎,正被她外婆臭罵著呢。
再說,田邊的余天周湮沒抽完,但看看天色不早,就忙帶著余志清往山上去了。
看著走到河對岸,轉個彎不見的二人,孔家四個年輕的姑娘小伙笑了起來。
「爹,剛才我大姑爹,是不是眼紅我們家新田,才那麼狠誇小月了。」孔小蘭是個嘴上不繞人的,向來對沒善待她大姐的余天周沒好感。
她的話,引得另外三兄妹哄笑,一時也說了起來。
孔明富吐出口煙,瞪眼怒道:「閉嘴!那是你們大姑爹也是你們大姐的公爹,我平日就這麼教你們的?」
四個本沒什麼壞心,只是想笑鬧幾句出出心裡憋著悶氣的兄妹四個,再不敢說話,老實的忙活起來。
在孔家,孔明富的話就是聖旨,沒人敢不聽。不然,就算孔家兄妹幾個如今已經長成大小伙大姑娘,可誰要太過份了,孔明富也是會舉上棍子就能抽過去的。
見四個兒女老實了,孔明富剛起的怒氣也平順了。他嘴角一咧,油黑而剛毅的臉上,現出絲笑意。
可轉瞬,那笑卻是僵在了臉上。
剛才親家說大女兒跟外孫女都去了家裡,可別
「我回家去一趟,你們可別偷懶。」孔明富大聲交待完,頭也不回的,就急著往家裡趕。
當年一大家住著時,他與媳婦羅正芬成親兩年多,才在頭胎生了大女兒孔小玉,而他親七弟媳婦進門不到一年,頭胎只晚三天就生了個兒子。
他當時又剛好在修水庫的工地上,出義務工。結果本就不待見羅正芬的奶奶跟母親,就讓她下地幹活了。
自此,不管是因為後來第二胎又生了二女兒,受了更多的不待見和磋磨,還是後來她落下的月子病,都被他媳婦怪到了大女兒孔小玉的頭上。
他媳婦自此,對大女兒不是打就是罵,那麼懂事又勤快的女兒,要不是他護著,也不知道這如今會成什麼個樣
不久前,嫁得好的二女兒孔小瓊回來後,他媳婦越法的不待見大女兒了,有時晚上睡前,都敢當著他的面罵上幾句,被他一吼,就只會渾哭。
孔明富想到這些,再聯想到羅正芬,那向來愛攀比又勢力的性格,不放心的他臉色更沉,腳下快步跑起來。
因擔心大女兒在他家裡受氣,所以孔明富這當初還算厲害的偵查排長,並都發現他家老四老五兩個女兒,正在他身後不遠處,鬼鬼祟祟的一路跟著。
「小蘭,要是被爹發現,我們肯定要著打。」一向膽小的孔小菊,被她五妹攛掇著拉來,心裡卻很是害怕。
孔小蘭邊探頭探腦的跟著,邊悄聲道:「四姐真是,我們又不進去,在圍牆外頭聽聽就成,爹走得這麼急,八成是猜到家裡會出事。」
剛才那不知好的大姑爹說的話,她可都聽到了。老娘向來看大姐不順眼,這陣子火氣正大,大姐今天湊上去,如果買的東西沒二姐買的好,就慘了。
孔小蘭油黑的鵝蛋臉上,閃過一絲不憤後,只餘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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