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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余明月的陰謀 文 / 獨舞娃娃

    舅侄二人站在地埂上,直到看著余明艷到了家門口後回過頭來擺手時,余明月翹了翹嘴角,而孔興剛是鬆了一口氣。

    孔興剛彎腰抱起了被青草繩捆成一大捆的月母草,他顛了顛手上的重量撇了撇嘴後,衝著旁邊的余明月道:「小月,你拿著撮箕就行了,這些月母草剛才看著多,現在收攏了卻根本沒多少。」說完就彎腰提起裝了五條小鯽魚、二十幾條泥鰍的小塑膠桶。

    其實,這原本就十幾斤的月母草怎麼會變少呢?只不過是被余明月收攏時,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放了一小半進空間而已。

    余明月心中邊暗笑她小舅的粗神經,邊脆應一聲後,乖乖的拿起了只一兩斤重的撮箕,追在了已經開步的孔興剛身後。

    「回家嘍~~」

    心中快活的余明月追在小舅身後,沿著大水溝埂一路往西,走到了新鋪的瀝青公路邊;穿過公路,沿著路外埂那一棵棵大安樹下的蔭涼,往西一路說笑,計劃著如何處置抓到的戰利品。

    不過十來分鐘,就看到了瀝青公路上埂那百米內孤零零只有一戶的人家。余明月原本就有些自然上翹的小小嘴角更是往上一翹,這就是她溫暖的家喔。

    此時,余明月的奶奶孔明英已經煮好了早飯。她見一早出門的孫女和下地的三個大人還沒回來,就走到院中去望日頭。見竟已是十一、二點了,她心裡有些擔心又有些氣惱起來。

    孔明英正拉著一張臉,很是不喜的在心中暗自嘀咕時,就聽到了大門外余明月的輕笑聲。她緊繃著那滿是皺褶的嘴角抽了一抽後翹了上去,上了年紀有些耷拉的雙眼也更彎了起來,一張臉瞬間由陰轉睛,往南邊的大門快步走了過去。

    余明月推開被她小舅拔了門閂的大門,一步跨進去時,就看到了一臉笑迎過來的奶奶。余明月的小臉瞬間露出個燦爛的甜笑,脆聲喊道:「奶奶,我回來了。」

    快步衝上去拉了孔明英的手,指著身後也進了門的孔興剛道:「奶奶,你快看,我小舅抓了好多的魚和泥鰍,你給我們煮魚湯、炸泥鰍好不好?」余明月邊說邊晃她奶奶手時,也一直觀察著她奶奶的神情。

    孔興剛是常來他這大姑媽家玩的,此時進了門咧嘴笑著叫了一聲人,就偷眼打量著孔明英的神色。

    孔明英笑應一聲,低頭打量了一下被孔興剛舉到她面前的小桶,看到這至少能炸上一大碗的泥鰍,她臉上的笑更是親切了幾分,伸手接了孔興剛抱著的月母草,道:「喲,小剛越來越能幹了,快進家裡坐了歇歇。」說著帶頭往院裡走去。

    余明月心中邊暗笑,邊順手把撮箕放到了大門後的農具棚裡,然後拉了邊脆聲答應、邊關好門的孔興剛跟了上去。

    孔明英邊走邊笑著道:「你大姐她們還沒回來,一會兒你就在這吃飯,我現在就給你們炸泥鰍去。」說完時,剛好走到了院心旁的柴垛前,順手就把月母草放了上去,才是轉過了身。

    此時,余明月看著小舅滿臉輕快笑容,正與奶奶說著要幫忙的話,而奶奶那臉上更是比剛才高興了幾分的神情,讓她又在心裡偷笑起來。

    余明月前世時,在她六歲前,除了她奶奶孔明英天天的罵聲外,她對這個奶奶自是再沒有其它的印象了。而在她6歲更能記事時,她奶奶孔明英卻是已經因病去世了。

    在余明月6歲之後的成長過程中,不管是大爺爺余天向家、還是9歲後到外公孔明富家,都沒有一個長輩多嘴說過她奶奶的什麼不是。兩家人,算是把余明月教育得很好了,從沒在她的心裡留下一絲絲的仇恨種子。

    這一次,余明月重生而來,才是真正的瞭解到只通過一張黑白照片熟記了模樣的家人們,一個個都是什麼性格。

    通過五年的相處,余明月自是已經完全清楚,她這奶奶的性格啊,簡直跟她那小舅孔興剛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缺點都是愛計較、小氣、吃不得虧、霸道、外加脾氣還有幾分陰晴不定的古怪。

    這事初時余明月還很吃驚,因為孔明英和孔興剛明明只是堂姑侄呢。

    但幾年裡一直看著這小的與老的鬥智鬥勇,而且兩人通過她在一邊無形調解越處越默契後,讓余明月偶爾感歎這遺傳跳躍太大的同時,每次就把這兩人的相遇當成生活的調味劑了。

    所以說,此時,余明月才能如此老神在在的偷笑了。

    些時,廚房那邊,堂姑侄兩個正分工合作著為中午加菜;院子這邊,余明月卻是在柴垛前踮著小腳,拖下了月母草直接在泥院壩裡晾曬,而且明顯越曬越多起來。

    而在離余明月家一公里多外的田里,余天周正收了鋤頭,叫著兒子余志清和兒媳孔小玉收工回家吃早飯。

    余志清把一壟只有半尺高的青筍苗間的草鋤到了頭,回身要幫忙妻子那壟鋤草時,看到妻子又遞過來催促的眼神後,側眼看了看下一塊田里正合賣的茄子、和更下一塊田里也能賣了的大青椒,他略顯小巧的嘴唇輕抿的同時微皺了下濃眉。

    余志清轉頭看向正在上塊田埂邊,抽上旱煙的余天向後,他嚥了一口唾沫,才是邊提了鋤頭走過去,邊問道:「爹,菜站今年給的菜價是越來越低,我們家那算是最好的頭道茄子怕是只能賣1角錢一斤,那青椒怕也只能賣一角二三。不算人工,只怕是連籽種、肥料和藥錢都賣不回來。」說完時,站在旁邊打量著余天周的神色。

    孔小玉聽丈夫終於提了話頭,忙是看向公公,卻見公公只是看著下方的兩塊菜田方向愣神,而余志清卻只是站在旁邊再沒開腔,她有些薄的唇抿了抿,柳葉眉微微蹙起。

    孔小玉有些失望之餘,低頭邊鋤草邊想起了

    心事:這家裡都是兩個老人當家,不管是安排活計還是家裡的錢,都是兩個老人管著。如果想自己手上能有兩個錢,那就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倒菜賣,當菜販子。

    話說,孔小玉這樣一個小學化,最遠又只去過二十多里外的區裡小城四次的農村婦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還要從兩個多月前說起。

    兩個多月前,孔小玉帶了女兒余明月,去嫁到區郊的二妹孔小瓊家送月米酒。結果第二天一早,被余明月磨得沒法,就花了一角錢坐了班車,去了離孔小瓊家幾里外的仁義區,進城裡趕了一次集。

    孔小玉從出生到如今,總共就到過區裡四次。第一次是1979年結婚時,去買自行車和縫紉機;第二次,就是被雷擊住院;第三次,是在1985年時,公公重病住院;第四次嘛,就是這一次了。

    孔小玉之前進過三次城,但卻都是沒敢亂逛過的,而且時間也過了幾年了,所以這次因為地頭不熟,進了那繁華的區城裡,她硬是出了班車站後沒走出百米,就已經分不清楚方向了。

    結果,孔小玉就被余明月這「現代地頭蛇」,有意的帶著「亂逛」一陣,就逛進了一條熱鬧的大街上。

    而那街上,一大早來來往往的人,基本都是提著菜籃子買菜的,賣菜的卻是只有幾輛拉了一馱籃或一背籃菜的自行車、幾個擺地上的菜攤子、一個有張桌子的肉攤子、擺了幾個大盆大桶的魚攤子。

    那生意,余明月看到時,心裡都感歎「簡直好到爆」。有些菜攤前,買菜的人都是爭著排隊,比現代過年時進了大超市還誇張。

    直到了這裡,孔小玉才真正知道,幾年時間城裡就變得有多開放、繁華了。

    余明月還乘機在孔小玉不留神時,跑到旁邊跟買菜的大媽大娘「瞎亂」打聽菜價等行情,「剛巧」被慌忙趕上前阻止的孔小玉聽了去。

    做為蔬菜隊以種菜為主的莊稼人,孔小玉自是很想瞭解現在蔬菜的行情,而且她本也算是膽大出得色的,又見剛才被女兒「騷擾」的幾個「穿著洋氣」、「高高在上」的城裡人都和氣得很,她也就直接跟幾個提了菜籃子、又面善的城裡大媽打聽了一下。

    結果這一打聽,她就沉不住氣了。

    孔小玉沒想到,這城裡明明自己才賣給蔬菜收購站1角一斤的菜,到了這裡就要2角5分一斤;賣給菜站1角多的,到了這裡就是3角。

    先不說種菜要花上老高的成本、幾個月風吹日曬的辛勞,而賣菜只用一天的事。就是那些賣菜的,在葉子類的蔬菜上,竟然還「淋」了好些水這事,就讓孔小玉驚了老一會兒。

    孔小玉當時就驚想:從她家到這區裡,也不過才二十幾公里的路程,這要是每天租了村上那沒大用的拖拉機,拉了一車幾百、千把斤的菜來賣,一天不是得掙幾十、百把塊?

    那一天,孔小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車站的,等她從幻想中醒過神來時,已經是回到區班車站了。

    而坐在回程的長途班車上,又聽到女兒「懵懵懂懂」的問,「那些天天買菜賣的人,是不是都能有錢天天賣肉吃?」,孔小玉心酸之時,心裡就更不能平靜了。

    可不是嗎?就算每天只賣上幾百斤菜,除掉油費、運費,那也是要掙好幾十,哪裡還不能天天有肉吃。

    自此,她心裡就一直惦記思量起了這個事情,直到想了幾天後,就把心裡那主意跟丈夫余志清說了。但余志清當時就沒同意,說是那種投機倒把的事是沒前途的,還不如好好種田。

    孔小玉自也是知道丈夫余志清的難處,和家裡一直存在的問題,便也沒再多提。想著夫妻兩人更勤勞些,早些還了兩年前公爹重病住院時欠下的巨債,往後也是能慢慢過上好日子,把唯一的一個女兒余明月養大。

    但直到,孔小玉發現自己「意外」懷孕了後,卻是又在當天晚上提了這個事情。

    而余志清,在這次時卻也是鬆了口,為了將來能給兩個孩子更好的生活,他準備去觸碰一下兩個當家老人的「逆鱗」。

    而此時,心裡很為難、糾結的夫妻二人,卻不知道,他們正中了女兒余明月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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