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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相偎取暖 文 / 厚皮爺

    「放了我,我……我們……再也……不捉弄……你們了……」那霧氣已經要哭了。

    「你馬上給我顯形!」靈兒冷喝一聲,「裝神弄鬼的,實在可惡!」

    「我……就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的?你就是這副德行?」靈兒眉毛一挑,「那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情?」

    「霾兒……會……讀心術。」

    「原來如此!」靈兒看了霧氣一眼,「我警告你,馬上和你妹妹滾得越遠越好,如果再落到我們手裡,有你好看的!」

    「一定……滾!」

    「去吧!」靈兒手一抬,虛影劍合為一把飛回她手中,她嘴裡念動口訣,那器皿消失不見,那團霧氣轉眼逃散,整個青色的虛空連同霧霾隨即消失,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片灰濛濛的景致。

    「靈兒,你的法術果然厲害。這樣就把瘴氣幻影陣破了!」阿月由衷感歎。

    「快療傷吧!」靈兒回頭看著阿月,「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笨,真的假的都分不清。」

    這話帶著幾分嬌嗔,連靈兒自己也沒發現。阿月倒也不辯解,使出修復術,右肩的肩胛骨很快就復了原。

    靈兒此時又將養魂葫拿了出來,發現冥王體力不支已經睡了過去,她輕歎一聲,收好了養魂葫,看向阿月,「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走?」

    「我們現在沒法走。」阿月抬頭看看灰濛濛的天空,搖了搖頭,「手札裡說過了瘴氣幻影陣,便要沿西南方向前進。可是這三界之外沒有太陽,我們無法根據太陽的位置來判斷方位。」

    「那要怎麼辦才好?」靈兒有些後悔,「早知道剛才就不放那傢伙了,他一定知道西南方向在哪裡。」

    「別急,靈兒。這裡雖然沒有太陽,但夜幕降臨時,也會有星辰,而且手札裡說這裡的星辰也有一個類似北斗七星的古星,我們休息一下,等到晚上星星出來再走。」

    「只好如此了!」靈兒點點頭,兩人隨即坐了下來。

    「這裡的夜晚特別寒冷,千萬別凍壞了。」阿月在兩人周圍結了一道結界,又拿出一條厚厚的貂毛披風遞給靈兒,「等下你穿上保暖吧。」雖然阿月可以用自己的內力確保結界內的溫度,可是這裡處處有危險處處有陷進,盲目消耗內力顯然不妥,給靈兒保暖只能採取最簡單的方法。

    「好!」靈兒也沒推辭,她與阿月這樣的尊君沒法比,做不到體溫恆定,在這樣的環境裡,還是不要凍著的好。

    兩人坐在那裡,中間隔著一些距離,一時無話,有些尷尬。

    「剛才那霧氣怎麼會騙了你?」靈兒心裡終歸有些好奇,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變作你,說是扭傷了腳踝,我上前察看,被她拍了一掌。」阿月說得很簡單。

    「你沒發現這霧氣變幻人形雖然很像,可是卻顯現不出我們的本體麼?」靈兒很想說阿月是個笨蛋,但想著他是因為擔心自己才受的傷,又把話嚥了回去。

    「當時一下就不見了你,我有點著急,沒想那麼多。」阿月何嘗不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呢,「其實霧氣幻化的人也沒有你身上的甜杏仁味,幸好我發現及時,不然還真的著了她的道了。」

    「看來你也不是那麼笨嘛。」靈兒臉微微紅了一下,自己的味道對於阿月來講應該是最最熟悉最最難忘的吧。

    「那傢伙扮成我怎麼騙你了?」眼看時間還早,靈兒既然開了頭,阿月索性也問問。

    「他變成你和那個紫瑩在那裡商量如何害我……」靈兒說了半句便低下頭去,說阿月真假不辨,其實剛才自己不也深信不疑麼,若不是和那傢伙過招,發現他的月靈劍法破綻太多,自己真的就以為此行是阿月和紫瑩的詭計了。雖然已經知道是假的,可想起來還是有些不舒服。

    「我和紫瑩?」阿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這霧氣一樣的生物很善於洞察人的心事,看來,靈兒心裡始終對於自己和紫瑩的關係有些介懷。而此刻靈兒的表情也說明,有些事她並未真的放下。阿月裝作沒看出靈兒的異常,淡淡說了一句,「還好靈兒聰明,不會相信他演的戲,我和紫瑩怎麼可能在一起?我又怎麼可能和她一起來對付你?」

    「誰知道呢,這世上的事情總是變幻無常,說不定哪天你就會成為紫瑩的駙馬。」靈兒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卻反應了她最真實的想法,那話裡分明就帶著一絲酸味。

    「我心裡從不曾有她,也絕不會娶她。」阿月看著身旁低垂著腦袋的靈兒,真的好想把她抱緊,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多想她。看著靈兒的側臉,阿月忍不住伸出手想將她的碎發捋到耳後。

    靈兒不露痕跡地側開臉,淡淡說了一句,「折騰了半天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吧。」

    阿月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隨即悄悄收了回來。見靈兒閉上雙眼打坐調息,阿月也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兩人就像入定的老僧,再無半點交集。

    直到陣陣寒意襲來,靈兒才睜開了眼睛。她將阿月給自己的貂毛披風緊緊裹在身上,卻發現還是無法抵禦刺骨的寒冷。自動失去那個孩兒之後,靈兒的體質有了些許改變,現在的她比以往更怕冷了。

    阿月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靈兒裹著披風縮成一團,微蹙了一下眉,「靈兒,你冷?」

    「沒事,還行。」靈兒其實手腳早已冰涼。

    阿月輕輕拉過靈兒的手,眉心隨即皺成了一團,「怎麼這麼冷,不應該啊?」他一邊將自己的內力輸入靈兒體內,一邊為靈兒診脈。

    一股暖流迅速傳遞到靈兒身上,此時她無法拒絕,否則她就快僵住了。

    「靈兒,對不起。」阿月放開靈兒的脈門,黯然神傷。自己不但害了兩人的孩子,還讓靈兒落下了病根。

    「過了那麼久的事了,說這些幹嘛?!」靈兒淡淡一笑,彷彿她真的淡忘了。可是,阿月很清楚,這正是她心裡的死結。靈兒是在逃避這個話題,也是在逃避自己的感情。那個孩子,那再也回不來的孩子,何嘗又不是他阿月心底永遠的疼呢?

    阿月心裡一疼,長臂一伸,便將靈兒抱在了懷中,「此處夜間太冷,你就把我視為暖爐好了。內力什麼的還是留著吧,前面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在等著我們。」

    靈兒冷不防就被帶入阿月的懷抱,整個人一下就溫暖起來。聞著那淡淡的梨花香,靈兒竟有些恍惚。從前的種種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為什麼兩人變得如此冷漠疏離?當日在凌霄殿看著觀像鏡裡,阿月被龍牙幻化的自己抓傷心脈的那一幕,看著龍牙說的那些絕情話,看著阿月滿臉的震驚和悲痛,靈兒不是不震撼,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錯怪了阿月。可是,即使知道阿月一如既往地愛著自己,靈兒還是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靈兒不是不知道自己心裡依然愛著阿月,可是一想到那個無辜死去的孩子,想到當時阿月的沉默,她就覺得有些難以原諒。尤其是知道了冥王為護自己違背重誓,即將魂飛魄散之後,靈兒覺得自己的心更糾結了。

    冥王對自己的疼愛和呵護那是沒得說,從自己一甦醒開始,他就給了自己與眾不同的關愛。就算一開始看似冷漠,任自己在奈何橋邊「自生自滅」,甚至還把自己扔入忘川河中浸泡,可是,那都是為了自己好。而且時間長了,靈兒自然也就明白了,以前自己總以為自己在夢裡學的武學、心法等是「天授」,其實都是冥王刻意的安排。

    這麼多年來,冥王的各種付出,真的讓靈兒很感動。即使自己選擇了阿月,冥王也沒有因此對自己疏遠一分。相反,他為了避免兩人的難堪,將自己所有的心意深埋在心底,只像兄長一般地維護著自己。冥王的愛,自己欠得太多,冥王的情,自己負得太多。在冥王奄奄一息的時候,自己又怎麼能重新敞開心扉接受阿月呢?

    此刻,靈兒安靜地靠在阿月胸前,一動不動,像一隻乖巧的小貓收起了自己的利爪。阿月的下額輕輕抵在靈兒的頭頂,也一動不動。有多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了?阿月怎麼覺得好像已經有一萬年,不,有十萬年那麼久。神魔大戰之後,每每與靈兒見面,不是冷漠如路人,就是小小的劍拔弩張,兩人似乎從來沒有對盤過。這般的溫馨靜謐早已久違,也讓阿月心底再次泛起絲絲悲哀和難過。

    阿月相信,靈兒心裡依舊有自己的位置,只是,這位置具體如何,阿月沒有太大的把握。靈兒是把自己當作過去的一段回憶,深埋在心底,再也不願觸動,還是對自己仍然有情,只是暫時無法原諒,阿月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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