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再相見(1) 文 / 厚皮爺
「也罷,那就依陛下的,今日你繼續打坐,明日我陪你去冥界,正好我也要去找冥王討論討論藥理。」清櫻看著天帝和阿月,無奈地搖搖頭。
「是,仙尊!」阿月連忙閉目打坐。天帝和清櫻走出了浴房。
「陛下,你昨夜沒有休息好吧?!」進了大殿,清櫻心疼地看看天帝,手一抬,一套茶具出現在桌上,「陛下請坐,我為你沏茶。」
「好。」天帝坐了下來,看著清櫻親手為自己煮茶。
「陛下,你恨她麼?」清櫻一邊煮茶一邊問天帝。
「不恨。」天帝想了半天,搖搖頭。
「那你可怨她?」
「有一點怨。但我覺得你說的對,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初若我頂住壓力,不急著大婚,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說到底,我欠了她,我甚至不知道以後要如何對霜兒和瑩兒講。」天帝歎了一聲,這就是他的心結。
「陛下,何必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呢?」清櫻說著遞給天帝一杯茶,「此茶名『淡忘』,可以安神,陛下嘗嘗看。」
「淡忘?!」天帝輕嘗一口,初入唇有些苦澀,漸漸有些甘甜,最後只留一絲餘香。天帝慢慢品著,回味著,不由歎了一句「好茶!」
清櫻緩緩將煮沸的茶水收集到一個茶壺裡,放在天帝旁邊,那茶壺自動地跳起來,為天帝的茶杯滿上。
「陛下,既然天後當初做出這樣的選擇,她心裡自然也就清楚事情敗露後可能的後果。我知道陛下並不是無情之人,她伴隨陛下多年,為陛下養育一雙女兒,陛下心裡自然也是會疼的。都說這世上催人老的往往是情,不是歲月;傷人心的常常是愛,不是仇恨。很多事情,都是因果循環,若無法徹底放下,那就試著淡忘吧!」
清櫻手一拂,桌上的茶具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古琴,她垂下眼簾,撫弄琴弦,琴音緩緩流淌而出。天帝一邊琢磨著清櫻的話,一邊品著茶聽著琴音,心漸漸靜了下來。不知何時,一陣倦意襲來,天帝閉上了眼睛。清櫻抬頭看著他,笑而不語,手指未停……
次日,阿月終於離開了木桶,在這木桶裡泡了半月多,總算是可以自由行動了。
清櫻不放心,看著他服下補魂丹,又守著他打坐吸收,方才帶著到了冥界。
「冥王,靈兒呢?」第十殿,阿月見到冥王和轉輪王,第一句話就是問靈兒。
「她在寢殿,本王帶你去吧!」冥王說著,示意轉輪王陪清櫻坐坐,自己領阿月向奈何橋走去。
「阿月,靈兒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一時或許很難心平氣和地面對你,不管她說什麼,本王希望你能站在她的角度去想去看,多理解她多體貼她。如果你還在乎她,就用你的真心去感化她,讓她再次接受你。」奈何橋邊,冥王停下腳步看著阿月,眼裡滿是期待。
「冥王,那日本就是我的錯,是我中了地煞的計,沒有看出傷我的是假靈兒,沒有保護靈兒和孩子,靈兒對我傷心失望是應該的。我會給她解釋,求得她的原諒!」阿月看著冥王,一臉的誠懇。
「阿月,靈兒傷勢較重,回來後一直臥床休養,為了避免她情緒激動引發內傷,很多話本王也沒有和她細說,你們的誤會還需要你們自己去說清楚,希望你和靈兒冰釋前嫌!」冥王拍拍阿月的肩膀,「只是,你心裡得有個準備,你們的孩子本王沒保住!」
「孩子沒了?」阿月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看著冥王愣了數秒,「冥王,怎麼會?」
「阿月,本王已經盡力了,靈兒關在火牢的時候能量消耗殆盡,那孩子尚小,孕相本來就不穩定。那日又有數把神兵和法器直直穿透了靈兒的腹部,那孩子本王無力回天。」冥王的臉色也很難看,他看著阿月,輕聲說出自己最不想說的話,「最讓人心疼的是,靈兒今後再也不能生養了。失去孩子對她的打擊已經夠大了,本王根本不敢告訴她這個事實。」
「再也不能生養?」阿月只覺得頭嗡了一聲,身子情不自禁地搖晃了兩下,他死死地抓住奈何橋的一側,才沒有摔倒下去,「冥王,你說的是真的麼?靈兒她?」
「阿月,本王也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那日看著靈兒醒來,因失去孩子而痛哭,本王的心都要碎了。如果,阿月你介意自己今後不能做爹爹,那就不必去找靈兒了。本王會讓時間醫治好她心裡的創傷,讓她忘記你,忘記這一切!」
「不,冥王!我馬上就要見到靈兒,我要見她!我要用我的一生來向她贖罪!是我害了她!我怎麼能離開她?我也離不開她!我不能沒有她,冥王!求求你,快帶我去見她!」阿月已經淚流滿面,一顆心徹底碎了。
「阿月,堅強點!本王早就說過,這是你們的劫,只有你用真心換回靈兒的真情,你們才能攜手共度難關!」冥王說著掐了個決,兩人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寢殿。
「別讓她情緒太激動。」冥王拍拍阿月的肩膀,用唇語和他說完這一句,轉身回了第十殿。
阿月站在園子裡,抹去自己的淚痕,深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冥王剛才告訴他的消息如五雷轟頂,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消化,本以為自己可以給靈兒解釋清楚,靈兒最終也一定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自己,可是兩人之間最親密的紐帶,那無辜的孩兒卻原來已經沒了。這個打擊對他來說都如同滅頂之災,可以想像靈兒當時有多悲慟。為什麼,自己當日這麼蠢!為什麼,自己沒能早點來!一想到靈兒這些日子所承受的痛苦,阿月的心擰成了一團。
不知道靈兒看見自己會是怎樣的反應,第一次,阿月面對幾步之外日思夜想的人有了一種膽怯。心裡想的是馬上進去將朝思暮想的靈兒緊緊摟在懷裡,告訴她自己有多想她,自己有多後悔,可是,身子似有千斤重,腳步邁動是如此的困難。
屋內很安靜,躺在床上的靈兒剛醒來沒多久。冥王說她雖然是仙,但當日失血太多,加之那孩子的緣故元氣大傷,必須在床上躺一個月。靈兒儘管不情願,可她躺了半個多月身子仍很乏力,就算冥王每日將自己的念力和靈力輸送給她,她也遲遲不能復原。這些日子以來,冥王明顯有些憔悴,靈兒不知道原委,只當他是為自己治病和煉製丹藥給累的。為了不讓冥王再為自己擔心,靈兒每日都乖乖躺著。
今日冥王也將殘音帶來了寢殿,靈兒睡醒了以後和殘音說了會兒話,百無聊賴中依在床上翻著黑白無常從凡界找回來的詩集。
「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凋零,悲也凋零,都作連江點點萍」,讀到這一句,靈兒心內的某一點似乎被擊中了,她低垂著眼簾,輕聲誦讀著,眼神呆滯地望著手裡的詩集,似有所想,又似什麼都沒有想,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滑下來,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掉在書頁上。
「靈兒,怎麼無緣無故地又傷心了?你老是這樣,身子一直不見好。」殘音歎了口氣,上前拿出絹帕為靈兒抹眼淚。
「殘音,你說人生是不是真的很無常?什麼都稍縱即逝,歡愉也好,幸福也好,都像是陽光下的泡影,瞬間就破滅了,只有無邊無際的苦痛最為真實。」
「靈兒,你在瞎說什麼?你要振作點,多往前看,過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殘音拍拍靈兒的手。
「靈兒……」阿月看到這一幕,心都碎了,這還是他的靈兒麼?那個活潑可愛、意志堅強的靈兒,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阿月輕聲喚著靈兒的名字,跌跌撞撞地走進房來。
冷不丁聽到阿月的聲音,靈兒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這些日子她一再告訴自己要忘掉阿月,要放下阿月,不要去想阿月,不要去想從前,可是心卻不受自己的控制,總是會忍不住想起阿月,想起和阿月有關的點點滴滴。
兩情繾倦時的思念,雖然也有著無可奈何和酸澀,但終歸是甜蜜的。如今卻與從前大不相同,再想起阿月,靈兒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泡在黃連水裡,除了苦還是苦。所以當阿月的聲音猛地響起,她並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只當是自己想到從前,想到了那個負心人的聲音罷了。
「靈兒!」阿月見靈兒並未抬頭,又往前走了兩步,再喚了一聲。
殘音抬頭看著走進門來的阿月,心裡一滯,這滿臉憂傷和悲痛的阿月上神,怎麼一點不像為了權勢為了做駙馬而拋妻棄子的樣子呢?
「靈兒,是阿月上神來了!」殘音拉拉靈兒的手,小聲地提醒她,自己則對阿月點了點頭,疾步走出房門,留這兩人單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