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尋他而去…… 文 / 簫溪
楚淵的話.讓安親王滿目鬱結的沉默著不說話.這樣的事情讓他怎樣去回答.他不是為難.也不是就此認為明頌就與此事有關係.實在是明頌能讓楚淵懷疑.這樣的事情就足夠難以啟齒了.
「安親王.你告訴朕.明頌與此事有關係嗎.」看到安親王噤聲不回答.面上的表情糾結痛苦.楚淵斂了斂眸色.聲音沉沉問道.
「臣.不知……」許久後.安親王才緩緩開口.
「哼.你不知!」楚淵來冷笑一聲.「朕原先懷疑的是你.就是因為朕查到明頌與寒楓暗中勾結.可既然現在你否認了這件事情.那朕便可以確定這些事情只是寒楓與明頌所為.與你安親王無關了.」
楚淵這麼一說.安親王的臉色便蒼白一分.明頌是安親王的長子.他還有一個小兒子如今才十多歲.所以明頌在大漠才是真正備受寵愛.手中握權的小王爺.
明頌天資聰穎.又知情理.對待長輩更是孝順有加.所以安親王對明頌是格外的喜愛.他將來的王位也是由明頌來繼承的.
安親王自認對明頌教導有方.有這樣一個兒子他也算知足了.可是.楚淵的一席話又打破了他心底最後的一份希望.
若是明頌真的與寒楓聯手.參與了寒楓所謀劃的這些事情.那麼明頌的性命便會不保.而他就算不捨.卻也無可奈何.
安親王忠於楚國一輩子.可是他的兒子卻犯錯想要動搖楚國根基.甚至想要殺害當今皇上.這可是大逆不道之重罪.
尤其.在這皇陵之中.站在先皇的陵寢之前.安親王的心裡更是愁苦.若是以往.在明頌還沒有釀成大錯之前.安親王或許還能拼了把老臉為明頌求情.可是現在這樣的話他卻說不出口.
說不出口啊.若是御風聽得到.知道明頌要去破敗他一手建立的楚國盛世.並且要對他最鍾愛的兒子楚淵下手.安親王只覺得無顏.求情的話還怎麼有臉說.
「皇上.寒楓處處針對與您.我雖不知詳細內情.卻也知道他是身負血海之仇.臣也曾勸過寒楓.可有些事情旁人再怎麼說都是無效的.寒楓放不下他所背負的仇恨.至於明頌……」
安親王提起明頌時停頓了一下.過後悵然吐口氣.無可奈何又苦澀而道:「至於明頌.臣不相信他會做這樣的事情.他是楚國臣民.是皇族後代.保衛興建楚國才是他該做的事情.可是皇上既然說了.說查到寒楓與明頌合謀勾結.想必是有一定的證據.對此臣不敢有異議.」
安親王也是深明大義之人.他知道國家之事是永遠擺在私情面前的.明頌若是真的參與了此事.那麼安親王甚至能忍痛大義滅親.
「皇上.『養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有教育好明頌.我愧對楚國.愧對先祖!」安親王聲音沉痛.這是有關民族大義的事情.他無法去包庇明頌一分.
楚淵和蕭琤墨聽罷安親王這話.同時沉暗了眸色.凝神不語.卻在此時.驀地一聲.安親王一下跪倒在地.低著頭眼中熱淚滾滾而落.
安親王感覺痛心.也覺得羞恥.他身為楚國皇族.可他的兒子卻做了這樣的錯事.實在是不能饒恕.
「安親王.明頌所做的事情你若是完全不知情.那麼朕不會怪你.可是明頌.朕卻是萬萬繞不得的!」對於此刻的安親王.楚淵的心裡已經沒有了那種排斥而刻薄的態度.可是明頌做錯事.他就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是臣沒有教好兒子.臣有罪!」安親王很是慚愧.將全部責任怪罪於自己.他知道這樣是無法抵消明頌所犯下的錯誤.但是他願意去承擔一部分的罪過.
「朕說了.朕可以不怪你.但是明頌卻不行.要知道.朕最為討厭寒楓.而他卻與寒楓站在一處兒.所犯下的錯過.也是無可饒恕的.」楚淵的話很明確.他討厭寒楓.與寒楓這般親密的人他自然也不會喜歡.更何況明頌所做之事.也足夠他殺無赦了.
「臣.沒想著您能饒過明頌.寒楓所做的事情臣都知道.若這些事情都有明頌的參與.明頌是罪無可恕.臣明白.」安親王這句話說得很是平緩泰然.身為楚國的皇族.有些事情是絕對不可為的.明頌錯了便是錯了.
「皇上.臣實在是慚愧……」安親王看向楚淵羞愧難當.而後沉淡了神情.扭頭看向一旁吸先皇的棺槨.很是自責道:「御風.是我教子無方.在你面前丟人了.」
「安親王……」蕭琤墨蹙眉.心情沉重.同時心裡還有這一絲不安.
「翌王.」安親王突然開口.向著蕭琤墨詢問道:「您先前所說的話.有多少的可能性在其中呢.我還是忍不住.我想要知道.對於御風而言.我的存在究竟佔據著幾分重要.」
「安親王.你這般固執有何用.」楚淵有些氣惱.對於當年的事情.安親王所交付出來的東西之重.楚淵自是明白.可是安親王一直執著於這點.卻是讓他心裡不快的.
「皇上.那是我等候了一輩子.期冀了一輩子的事情.無果而終也就罷了.可臣只是想知道一個結果.臣來到皇陵就是想知道一個結果……」安親王神色苦苦.眼睛裡有著一抹哀求之意.
「……」楚淵聽了安親王這話.一時間也沒有出聲.但他的沉默也代表了他的態度.那就是安親王休想從他的口中聽到任何一句有關先皇與安親王之間的話語.
「安親王.聽你這麼說.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之所以冒險來到皇城.僅僅只是為了來一趟皇陵.」蕭琤墨看楚淵不開口.索性自己來問出自己的疑問和一些事情的深層真相.
「臣之所以想要來皇城.就是為了來皇陵見先皇一面.因為有些話.他生前我沒能當面問清楚.他死後我也要說出來.我想知道.當年他的承諾.就是一句戲言嗎.他特意所說的無詔不得入皇城.僅僅是因為不想見到我嗎.病重卻向我封鎖消息.臨終前都不得讓我見一面.他當真是這麼絕情嗎.」安親王先前的話堅毅而沉重.而之後的句句疑問.就是對先皇的聲聲質問.
「我想.可能不是的……」蕭琤墨略微皺眉.正要做上一番分析.卻被楚淵直接開口打斷.
「這樣的事情.只有向先皇才能問個明白.你們所猜測出來的結果當真是如此嗎.也許只是自欺欺人罷了.」看到蕭琤墨不贊同的神情.楚淵輕歎口氣.卻不改自己的言語態度.「子澈.你向來是個認清現實的人.既然不確定是否是真實的結果.又何必去自我安慰.」
楚淵並非言語刻薄.他只是不喜歡這種飄渺的鏡中花一般的認知.先皇與安親王究竟是何感覺.這只有先皇一人知曉.其他人的所言所語都只是妄猜.
「皇上說的對.看來想要知道一個結果.就只有我親自見到御風當面問了.」安親王神色悲切.清淡一笑.這般無奈道.
「安親王.你……」蕭琤墨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安親王的話讓他感覺到悲傷.看著如此模樣的安親王蕭琤墨有些心痛.安親王對於先皇的執著.那感情炙熱又貞烈.真是讓人可敬又可歎.
「皇上.其實臣當真羨慕您.」突然.安親王這麼的一句話.讓楚淵一愣.他似是有些不明白安親王何出此言.
「翌王.有些事臣也看的明白.臣知道您與臣不同.可是……」安親王一頓.沒有繼續這句話說下去.而是轉換了一下語氣.繼續道:「臣祝福您……」
「謝謝……」蕭琤墨低頭認真的看向安親王.誠心謝道.
「……」這時候.楚淵算是聽明白了.安親王所言竟然是在說他與蕭琤墨之間的事情.看來這安親王果然不是一般人物.真是有著銳利的洞察能力.能這麼快看出他與蕭琤墨之間的那些情愫糾纏.
「皇上.明頌之罪臣不能替他一力承擔.可是臣也要負起一份責任.」安親王此時的情緒已經完全恢復平緩.而且沉靜的讓人有些心驚.
正在蕭琤墨詫異安親王這樣的改變.楚淵正想要出口詢問.想要知道安親王如何來承擔那一份責任時.卻突然看見安親王從先皇棺槨一旁的陪葬品中拿起一把鑲著玉石匕首.雙手握緊.舉起就向著自己的胸口刺去.
「御風.有些事情我到了你的陵墓前都找不到答案.那我便尋你而去.只願你能解了我畢生的夙願.」安親王悲歎的高聲喊道.同時毫不猶豫.速度快而狠的將那鋒利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
「安親王……」楚淵和蕭琤墨同時驚叫.想要彎身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安親王.卻在看到安親王的神色時止住了動作.
安親王此刻的神情是一種能讓人沉溺的悲傷.可是眼中的神色卻又是暢然歡喜的.好像在這一刻他迷惑了一輩子的事情有了答案.壓抑了一輩子的痛苦也有了解脫.
死.是安親王心甘情願的.
此時的安親王無力的想要倒下身體.一隻手鬆開胸前的匕首.用盡最後力氣去抓住面前的棺槨.借此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唇角有鮮血從齒縫處流出.汩汩殷紅.安親王用著一雙炙熱到瘋狂的眼神緊盯著那棺槨.好像透過那棺槨可以看到裡面躺著的人.
「御風……」最後一聲呢喃.安親王就著跪地的姿勢.側身依靠著棺槨.吐出最後一口呼吸.緩緩的閉上眼眸.
這一刻.他的跪地.是他向楚淵、向先皇、向祖先的賠罪.這點是因為明頌.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的身體依靠著先皇棺槨.那是他想要與先皇緊緊依靠.他要尋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