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醫術絕代 文 / 鴻樹
三個人猛地眼角一抖,因為他們從對方這『瘋狂的語言中』,卻聽到一種必然的語氣。他哪來的自信?
不過……救回朋友?哼,兩個黑衣人一陣冷笑。那個瘦弱的『娘娘腔』已經破了脊椎,傷到了神經,就算神仙也救他不得。另一個看起來高大威猛的軟柿子,更是脾胃皆碎,嚴重的內出血可以讓他在幾分鐘之內死掉,就算他現在人已經躺在了手術室中,那也是根本救不活的。
夏留安靜的伸手入懷,將那把許久不用的黑色小刀拿了出來,刷刷兩下,就把老七的衣服割開,也不見他做什麼消毒措施,就在老七的腹部兩側各割開一條十厘米左右長的口子。刀子一過,還不覺得如何,可也就是一秒過後,那兩個刀口處都彷彿泉水一樣流出大量的鮮血,其中還摻雜著深色的血塊。
大家都不明白夏留這到底是要幹什麼,突然的出現,突然的給自己的好朋友『兩肋插刀』了,這……明顯不太仗義啊。
可就在大家的錯愕之下,下一刻,夏留竟然伸手又在懷裡摸了一下,便講兩隻手直接從兩道傷口裡面插了進去。手,緩慢伸進流淌著鮮血的皮肉之中,即便兩個黑西服原本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此時也是忍不住直倒牙。
本來這時是『抓獲』或者『殺掉』夏留最好的機會了,可是那三個人都沒有要上的意思,他們太好奇了,或者說……已經被夏留突然的動作給弄懵了。
而就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夏留深入老七身體的兩隻手,卻正不停的極快的忙碌著。他先前摸一下懷裡,便是拿出了那個放在小盒子裡面的短小針和纖細到幾乎看不見的線。這裡的環境不具備任何開腹手術的條件,而且……如果腹部出現太大的傷口,體內壓出現鬆懈,那麼老七會死得很快很快。所以他必須左右各開出切口再把手伸進去,將傷口『堵住』。至於縫合……就只能依靠手感來了。
人就是這樣,比如……鍵盤,每一個熟練使用的電腦的人,如果室內很亮的話,那便從來不看鍵盤,辟里啪啦各種神速輸入,但若關了燈,卻又忍不住瞪圓了眼睛往手指上看。
夏留總吹噓自己手術已經達到了閉著眼睛都能做的境界,事實上他是可以在昏暗的情況下進行複雜的手術,但突然之間一點患處都看不到了,這讓他一下子就不會了,也焦急了起來。
正這時,惠兒從他的頭髮裡面鑽了出來,踩著耳朵滑到他的肩膀,又直接鑽進衣領之中,隨後對夏留說道:「哥哥是不是想要看到這個人的身體裡面?」
夏留點了點頭。
惠兒嘻嘻一笑,說道:「哥哥,你要記得,你欠我一次哦!」
說完,她直接揮舞起自己的小手臂,就在夏留的下巴上輕輕點了一下,就這麼一下,夏留眼睛突然感覺到一陣麻癢,他又沒有辦法用手去撓,只得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可再睜開的時候……他竟然可以看透老七的身體!呈現在他眼前的,灰濛濛的,卻透明的,好似x光照片一樣。
其實夏留不用要看的多麼細緻,只要有一個大概就足夠了。他手指在跳舞,來回翻轉,前後飛動,直接把惠兒都給看傻了。好半天才支吾的說道:「哥哥這種手藝,真是不比我們所知的任何功法要差吶,時代的發展……當真是可怕無比啊……」
夏留沒有理會她,先是脾,脾是人體器官中幾乎最脆弱的一個,就像是一個注滿了水的氣球,稍有碰撞整個都會裂開,而短時間的出血量又是僅次於心臟!人從高出落下或者突然摔倒,如果受了所謂的『內傷』,則十有**是脾斷裂,造成無可挽回的內出血。而它的縫合又是極為費力,說它是『氣球』,也是因為它的表層薄膜的脆弱,普通的針法很難徹底縫合住。
夏留在異國戰場上磨練出了一身手藝,更重要的,在無數個絕境之中,他逼迫自己想出了幾種『創新』的辦法,比如現在他所使用的『半透縫合法』。不過區別於那個『無限縫合法』,這種手藝現如今的世界還真的只有夏留一個人能做到。它的重點就是要把薄薄的一層外膜,分成兩個『層』,針線從內層進入,卻根本不透出來,而是在薄膜的中間穿行,再從內壁中穿出來,就像是要把它當做是人體的表皮一樣!
說來很容易,但實際上,那層薄膜甚至比一般家裡面縫衣服的針還要薄!如何能行針走線?如何能讓線『牽住』,而非一下子將薄膜內壁給『撕裂』?全看手法!一毫米,不不,零點一毫米的誤差都不能有!可手術的過程中,人的手會微微的顫動,不管如何努力控制,都會顫動,正如患者即便被麻醉了,其實因為心跳的關係,他也會發生振動。
這種振動微乎其微,但放在如此精密的手術中,那夏留就好比是一邊蹦極一邊作畫,油墨還不能散不能破,不能搞抽像派,只能畫寫實派……就是這樣的難度。
也正因為這樣,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見過不知道多少事的惠兒都表示了她應有的震驚。不得不震驚,因為她從未想過人類這種脆弱的生物可以做到這種事情。
接下來是胃,胃是所有器官中最容易處理的,但並不表示像縫衣服一樣簡單一縫就可以了,首先是要讓縫合口捲曲起來,彎向內部,接著……就要讓斷口連在一起,這裡卻不能縫合,完全看醫生手上的感覺還有經驗。
最後一拉,混在血液裡根本看不到的線就被夏留用一種奇怪的手法給繫上了,隨後便是草草的將外面的傷口縫合,只是卻在身體向下的一側留了一個小指大的孔洞,從老七上衣口袋裡面拿出他那支永遠隨身攜帶的鋼筆,將鋼筆帽拿下來,用力咬掉上面,成了一個簡單的管子,插在傷口處,讓血液能從裡面流出來。
身體就是身體,裡面應該有的不應該有的早在我們生下來的時候就很清楚,而血液……顯然是不應該出現在血管外面的,如果出現了,在體內便是內積血,在腦腔內便是腦淤血。它們會凝結,像石頭一樣無時無刻的挑戰著身體的免疫力和再生力。
隨後夏留就想把沒了筆帽的鋼筆放在一旁,但他現在依然有著可透視的眼睛,所以……他愣住了,他發現鋼筆內部,竟然有著一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夏留記得,當老七認識中醫院陳老院長的時候,對方就把這隻鋼筆送給了老七,從此這支鋼筆除了洗澡睡覺就再也沒離過老七的身。陳老院長告訴他,說這只看起來很舊的鋼筆是他的導師送給他的,如今再由他送給老七,這是一種傳承,筆尖上劃過的可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但就是現在,就在夏留的眼前,他清晰的看到這個鋼筆裡面竟然是一個……小型的錄音裝置。
為什麼?他不理解,但他知道,平日裡不光是老七的秘密,就算是自己這幫兄弟的秘密,也都會流到那安放錄音裝置的人的耳朵裡。
夏留有秘密嗎?不是一點兩點。
他深吸一口氣,將鋼筆小心的放在老七的身邊,他選擇了沉默。站起身,依舊是一眼都沒有看向那兩男一女,直接走到老六的身邊,蹲下身再次撫摸他的脖頸。剛開始是輕柔,突然,手掌猛地向旁邊一掰,老六的整個腦袋就跟身體成了直角,接著又是一掰,老六的腦袋又向反方向轉了過去,在場所有的人都很不理解,甚至以為他在殺人,女人們更是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卻看夏留雙臂一用力,老六的身體直接翻轉了一圈,前胸貼著地面,後背衝著天。夏留食指和中指分別掐在老六後頸脊柱兩邊,隨後忽然向下猛力一劃,沿著整條脊柱直接到了尾椎,而老六的身上也馬上傳出一陣辟里啪啦的響聲,夏留竟然把老六所有的脊椎都給『拆』開了,稍微脫臼一點,卻又沒有傷害到肌腱韌帶,力量之巧妙,讓躲在他懷裡的惠兒一個勁的咋舌。她這種存在『厲害』慣了,舉手抬足就是山崩地裂,反而對於巧妙細微之處少了磨礪,如今看夏留又快又準又巧,便升起一種自歎不如的感覺。
隨後夏留又拿出小刀,在脊椎旁邊的皮肉上輕輕一挑,就出現一個細小卻又很深的口子,掐住皮肉一按一推,噗嗤!一道混著絲絲白色的血線就噴了出來,好似小孩子玩的水槍。一個口子,兩個口子……整個老六的後背被夏留割出十幾道傷口,噴出十幾道血線,結束後,夏留抬起手臂,大臂帶動小臂,啪的一聲拍在老六的屁股上,就聽卡卡卡一串連響,拉長的脊椎竟然一下子又復原了,而老六的手腳也在這一瞬間急速顫動了幾下,原本已經『死』過去的眼睛陡然睜開,痛苦的瞪圓,瞪出血絲,不過也就無聲的嚎叫了兩秒左右,噗通一聲腦袋躺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夏留這時才鬆了口氣,十分勞累的站了起來,別看他剛才幾個動作瀟灑至極,其實都是用了生命之力的緣故,對於這些朋友來說,夏留可是沒道理節省。
也直到此時,他才轉頭看向兩男一女,聲音很平靜的說道:「現在……你們還不把人給我放下?」
夾著小小的西服男一愣,他現在心情真的有些『複雜』,江湖上的人『殺醫』是種忌諱,尤其夏留這種神鬼莫測的救人功夫,更是他們這幫刀口舔血的人夢寐以求的『朋友』,但事到如今終究是沒有退路了。
他大聲喝道:「你……你別以為自己醫術了得,就敢這麼跟我們說……」
剩下一個『話』字就沒有說出口,他想說,但卻沒有能力說了。因為他喉嚨上多出一隻手,夏留的手。
西服男這輩子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見到的最後一副表情,就是夏留冷漠異常的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既然不放……有什麼話就去對惠兒說吧。」
『惠兒是誰?』
這也是西服男最後的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