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殺手和患者 文 / 鴻樹

    「喂，老吳啊，今天下午你媳婦來電話了，說要是你晚上再跟我們一起熬夜喝酒看球，她就回娘家不理你了！」

    兩個電工正在檢修電網，一個爬上將近十米高的電線桿上作業，另一個人靠在下面的鐵欄杆上，大笑著調侃著。

    上面那人突然愣了一下，又是錯愕又是費解，問道：「這……難道一天之內會有兩件好事同時發生？！」

    下面那人也是一愣，隨後爆發出爽朗的笑聲，並說道：「你啊就是貧，在上面小心點，咱們現在的工具都老化了，說不定就會斷……」

    他剛說一個『斷』字，啪！清脆的皮帶斷裂的聲音從頭上響了起來，隨後……便是呼呼的破空聲，直到一秒過後，才是驚恐的尖叫！

    噗！

    七米高掉下來，如果『技術』好的話，還能不至於傷殘，但上面那人卻一頭掉在了那鐵柵欄之上，傳出清晰的刺破皮肉的聲音，隨後下面那人就看到了自己的工友直接像一塊肉一樣『穿』在了鐵柵欄之上。一根高高的柵欄從他的大腿穿進去又從腰部穿了出來，還有一條則是從後背穿進去，從前面的鎖骨位置穿了出來。

    才尖叫了一聲，受傷的工友便眼睛向上一翻，就沒了聲音，彷彿死了一樣。

    下面那人全身猛地抖了一下，隨後也慌張的大喊大叫起來，急忙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卻掉了兩次才拿穩，趕緊撥打了120。而此時因為這裡的『喧鬧』，已經圍過來很多人看熱鬧了，一個個看到如此慘烈嚇人的一幕，也都趕忙掏出手機撥打報警或者叫救護車的電話。當然其中還是有一些人選擇『拍照留念』。

    面對光看熱鬧卻沒人上前的圍觀群眾，下面的人狠狠咬了咬牙，撥開人群開始拚命的喊，喊著救命，喊著誰來幫幫他。

    ……

    與此同時，夏留正在距離他一條街的地方受到虎子的一通『**』，這聲叫喚倒算是把他給救了，可夏留卻沒有第一時間望向呼喊聲傳來的方向，而是轉過頭看著街上，瞇著眼睛認真的看著一輛從他們身邊開過的轎車，臉色狐疑起來。

    虎子拉扯著夏留說道：「你在這賣什麼呆？那邊出事，我們快點過去看看！」

    說著，虎子就從自己的小包包裡面掏出一個聽診器跨在脖子上，拉著夏留向那個方向跑去。她其實現在還是『當班』時間，作為醫大一院急診室的醫生，如果不是小小告訴她夏留這臭小子大白天的換了身乾淨衣服，躲過所有人的視線自己『跑出去玩』了，虎子還真不會馬上丟掉手中的工作直接趕過來，還好好的逗弄了夏留一下。不過外科醫生最重要的三件工具她卻一直隨身攜帶，聽診器，手術刀，小電筒。

    夏留被一陣拉扯，愣了一下神，隨後咧嘴笑道：「沒什麼，我以為看到熟人了，走吧，聽那喊聲撕心裂肺的，是真的出大事了。」

    就在他們兩個跑過這條街道的時候，被夏留看著的那輛車停在了路邊，而這輛車就是從出醫院開始一直跟著夏留的那輛車。

    李叔將手槍藏在門把手下面，皺著眉頭說道：「他剛才是在看我們？難道他發現了？」

    『奧尼爾』則是很不理解的說道：「李叔，剛才為什麼不開槍啊？多好的機會啊！」

    李叔翻了翻白眼道：「笨！你就不能長點腦子？開槍？他身邊的女人你不是沒有看到，如果這時候開槍我們就走不了了，不過……嘿嘿，真是天助我也。」

    「李叔這是啥意思？」

    「哼，你沒聽到有人喊救命嗎？」

    「聽到了啊，又怎麼了？」

    「笨！這都不明白？我們是要殺人，在這鬧市區必然會造成騷亂，稍微不留神我們自己也不能脫身了，可現在不同，有了更大的事情吸引這些民眾的注意力，我再在混亂中一槍打死他……哼，如果局面很混亂的話，甚至都未必有人發現他被打死了。」

    『奧尼爾』眼睛猛地一亮，大聲說道：「哦哦哦，這就是李叔你之前教過我的那個什麼……轉移注意吧？嘿嘿，也怪那小子倒霉！」

    李叔點了點頭，從副駕駛前面的小箱子裡面又拿出一個消音器，擰在槍口上，重新發動了汽車，向那人群聚集的地方開了過去。

    到了地方，那裡果然是一片混亂，人們在議論，在驚慌，在恐懼，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倒霉的『插』在鐵柵欄之上的人。李叔眼睛瞇了一下，沉聲說道：「很好，足夠混亂了……」

    說著就將槍口從車窗伸了出去，瞄準人群中的夏留，正準備勾動扳機……他的手卻突然被『奧尼爾』給拉住了。

    李叔就是一驚，轉頭喝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奧尼爾』則是滿頭大汗，吞了口口水問道：「李叔，你說過……那個傢伙是個醫生對吧？」

    李叔皺眉道：「是醫生啊，而且是名醫……咦？我說你小子不會是發善心，準備放了他吧？我們放過他，老大能放過我們嗎？趕緊把手拿開！」

    『奧尼爾』突然就哭了，眼淚從他那被肥肉擠的快看不清的眼睛裡面直接往外淌，他用力晃著腦袋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李叔，現在掛在鐵柵欄上面的人，是……是我哥，我親哥啊！」

    李叔猛地大驚，不免躊躇了起來，一方面是老大的命令，一方面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小兄弟……如何抉擇？

    ……

    另一方面，夏留也陷入了糾結之中。

    「哎呀……朕今天放假啊！」

    而虎子卻沒有馬上向群眾宣稱自己是醫生，而是靠近了看了兩眼，隨後就走回來小聲對夏留說道：「一會我表明身份，你就走，這人不可能救回來，我可以有污點，你卻不能有！」

    至於原因……她還等著夏留功成名就之後去娶她吶。

    夏留卻是摸了一下下巴，歪著頭看著上面『掛』著的人，說道：「我自認為我是這個城市中最好的醫生，如果我不出手，他真的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不可能不可能！」

    虎子使勁把夏留往出推，說道：「不可能的，那麼大兩根鐵柱直接貫穿身體，是根本沒有辦法醫治的，這是常識，你快點走，再不走……再不走我咬你了！」

    正說到這裡，忽然聽到救護車的『叫聲』從身後傳了出來，兩個人閃到一邊，就看幾個急救工作者從車子上衝了下來，一邊清場一邊看著『掛在』欄杆上的人。但也就在看到的一瞬間，他們都感覺到了一種手足無措。

    虎子面露喜色，小聲對夏留說道：「這是一院的救護車，絕對是咱們市裡面最好的，即便救不活，那也是這個人的命了，我去跟他們一起，你一定不要站出來，聽到沒有？要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夏留眉頭抖了一下，忍不住摸了一下胸口的小刀，正這時，另一名電路維護工一臉哀求之色的對救護人員說道：「你們救救他吧！他家裡老人沒勞保，媳婦也沒有工作，他家女兒明年就要上高中了，他們家可不能沒有他啊，你們救救他吧！我求你們了，做點什麼吧。」

    夏留嘟囔道：「還……真是可憐啊，他要是死了，那個黃花大閨女可怎麼辦吶……」

    『不好！』虎子心中猛地一抖，趕忙低聲吼道：「你這個該死的蘿莉控！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一發善心，就要去救……唔……」

    說了一半，就被夏留伸出一根手指堵在了嘴上。夏留嘿嘿一笑說道：「這樣吧，你過一會就跑到一邊，我自己去處理這件事，不管發生什麼你也不要出來……」

    「不行！唔……」

    又變成兩根手指掐住她兩片粉粉的嘴唇。

    「你先聽我說嘛，我其實最近也在想，光是逃避……也不是個辦法，如果你能做到我之前說的那些，我就搬進你租的那個公寓裡面，你看怎麼樣？」

    「唔唔唔！」

    「你說什麼？」

    「唔唔唔！！」

    「哦，不好意思啊……」

    「唔……我的嘴……哼，此話當真？！」

    「你見我什麼時候言行不一過？」

    「好！那就這麼定了！」

    「喂！小聲點……」

    「哦，好的好的，死夏留，這次要敢騙我，你絕對就是死定了！」

    說著虎子就雀躍著跑向一旁，躲在牆角後面偷偷往這裡張望。夏留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隨著這幾年虎子越來越漂亮了，夏留也多少有了些危機感，而原本被壓在心中的兩塊巨石，一塊因為自己聽說到那『十幾個億』而鬆動，另一個則是因為『小刀』而鬆動。

    夏留自己都不清楚，當他得到力量之後，其實也在發生著某種變化。

    至於搬過去跟虎子一起住，他也是早有想法，從小小那裡聽說，虎子好像最近跟家裡的人『吵崩』了，一個人賭氣在外面租了個公寓，還死活不要家裡的錢，而一向大手大腳慣了的她，對金錢沒啥概念的她，聽說最近過的還滿淒慘的……

    深吸一口氣，夏留穿過人群，走到了那些醫護人員的旁邊。

    救護人員聽到那名工友的祈求，不免一臉的犯愁，不停對著對講機報告著這裡的情況，並且尋求支援，畢竟現在的場面可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

    最終有一名醫護人員受不住電路工的祈求，忍不住建議道：「要不……咱們先把他拉出來吧，如果能挺到醫院的話……就還有一點希望。」

    另一個明顯像是領頭的人猶豫了一會，點頭道：「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總不能就看著他在這裡流血流死了。」

    隨後就叫來幾個人，又是爬高又是支撐的，做足了準備工作，就準備硬生生把人從欄杆上『拔』下來。

    正這時，夏留從人群中『脫穎而出』，一臉淡然的說道。

    「你們要是想他現在就死的話，那就拔吧。」

    眾人一愣，皺著眉頭向人群中望去，發現一個『穿著邋遢』的年輕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站在傷者面前摸著下巴彷彿在思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