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狗狗夜宵 文 / 鴻樹

    「到了，下車吧！」

    一聲斷喝，把夏留從記憶中拉了回來，他苦笑一聲，跟著衛生執法監督局的同志走進了他們那個看起來並不算豪華的辦公大樓。

    夏留和小小分別被關在兩個房間中，夏留這裡是那個『吳頭兒』坐在他對面，低頭看著一沓資料，時不時抬起頭看他兩眼。

    許久之後，吳宗成歎了口氣苦笑道：「歎為觀止！真是歎為觀止，你的這份簡歷還真是……豪華啊。」

    夏留道：「過獎了，小打小鬧而已。」

    吳宗成搖頭道：「你這就太謙虛了，你從醫科大學畢業，沒有交畢業論文就順利拿到畢業證書，隨後到醫大一院，還省去了做實習醫生的過程，直接擔任主治醫師，並被譽為是醫院的希望之星，一時風頭無兩，不過你卻在半年之後突然又跑到一個小診所任職，辭去了醫大一院的工作，這……呵呵，看你今天的收入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不能理解，並且一直抱有疑惑的是你的畢業時間比同屆的學生要晚了一年半還要多一點，而記錄上卻沒有這一年半的任何信息，只寫了一句『實習』，我想問問你，這一年半你到底上哪去了？」

    夏留嘿嘿一笑說道：「就像上面說的啊，我就是去實習了而已，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把我調查的那麼詳細嗎？」

    吳宗成冷笑道：「詳細？你管這個叫做詳細？現在你失蹤的一年半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你整個生命好像都透著秘密一樣，尤其你的童年，資料上說……你是一個鄉下的高中報的名，參加的高考吧？我還專程給那個學校掛了個電話，那裡卻說沒有過你這樣一個學生，對於一個鄉下地頭卻能出來一個一表的考生他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夏留眨了兩下眼睛，趕忙雙手摀住胸口，陰陽怪氣的說道：「我現在倒是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你說你是不是愛上了我？」

    吳宗成道：「哦？不錯啊，現在還能看得出玩笑，你是不是以為……你還有希望出去？你在醫術上很厲害？哼，越是厲害的當你們走上邪路的時候才越是危險，越是讓人討厭！」

    夏留歪了歪頭，很認真的看著吳宗成，問道：「你是不是……就是不會放棄了是嗎？」

    「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願望，醫者才是應該最注重品格的人！」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意圖了……」

    夏留說著，卻忍不住想起了曾經的往事。

    他一生都在追尋一個道理，對與錯，善與惡。因為從他出生開始，他就分不清。什麼是正義的？什麼是邪惡的？依靠法律？亦或者人情？還是……根據心靈的感覺？

    大學，剛入校，在那個寢室之中，三個年輕人團團將夏留圍了起來，居中是一個長相很英俊的男孩子，穿著新潮，頭臉乾淨。他猛地揚起自己的手，直接揮舞到夏留的面前，又突然停住，看著夏留害怕的閉眼躲閃，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瞧你那慫樣！這給你嚇得……哈哈，喂，沒尿褲子吧？我看看，下面濕不濕？哈哈哈，我說什麼你是不是沒聽見？這裡是我的床，我現在要求你離開這張床，而且……什麼玩意這麼臭？你的被褥嗎？那也叫被褥？草！我家老爹說大學就是個什麼……什麼來著？」

    旁邊一個油頭粉面的說道：「小社會。」

    「對對，就是小社會……草，用得著你提醒？！」

    英俊男抽了油頭粉面一下，繼續對夏留說道：「說我會遇到形形**的人，但……哪裡爬出你這麼個玩意？還不趕緊滾！」

    夏留低頭一下，隨後抬起來，露出一個尷尬的笑臉，趕忙把身後的行李又捲了起來，又跑到窗邊的床前，將被褥又鋪上，這裡是離之前那張床最遠的地方。

    誰知那英俊男又皺了下眉頭，怒喝道：「草，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你那被褥很臭，趕緊扔了！」

    夏留尷尬道：「可是……我就這一套，扔了就沒有了……」

    英俊男翻著白眼道：「我真他娘的服了，沒有了？沒有你不會買啊？買不起不會偷嗎？偷不了你去搶啊！再不行你去要啊，最不行你就直接躺木板上啊，這屋子也凍不死你，是不是啊？哎，這還用我教你，你上哪找我這麼好的人吶？」

    「哦……知道了……」

    夏留把被褥拿出去，歎著氣扔到垃圾堆裡面，接下來的兩個月中，他都是穿著衣服躺在一格一格的木板上，早上起床臉上還會有木紋的印記。而在這兩個月中，夏留也成了這三個人跑腿的存在，其實除了那個英俊男，另兩個人都是住在其他寢室的，甚至是其他系的。

    但……他們終究是厭煩了。

    有一天因為夏留買東西慢了一點，就被三個人拽到校園中的一個角落，兩個人分別抓住他的兩條胳膊，而英俊男則是拿著一個高爾夫球桿，地上還支上了一顆球。

    「哎，我說夏留啊，你說這個學校是不是太垃圾了點？有籃球場足球場還有網球場，卻偏偏沒有高爾夫球場，弄得我現在的技術也算是落後了不少，怕是要失去『高爾夫球小王子』的稱號了。」

    夏留乾笑著說道：「那……那還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吶……」

    英俊男咧嘴一笑說道：「不過還好，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不希望看著我球技下降是不是？所以啊……你一定會幫我的是不是？」

    夏留道：「如果我能做到……我會盡力的，可是高爾夫球……我真的不會，也不懂啊。」

    英俊男道：「不用謙虛，你一定能幫到我的，我總覺得練球是需要一點壓力的，你看，你現在站在那裡，然後我來擊球，我盡量把球打在你的頭頂，對對，就是那個牌子上，這就跟投籃的時候面前站一個人是一個道理，你說是吧？」

    夏留眼睛猛地抽動兩下，勉強笑道：「不過……要是萬一被打到……我會很疼的。」

    英俊男擺手道：「不會不會！只要不打到眼睛，你肯定不會殘廢的，放心！」

    夏留一聽這話，就下意識的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可另兩個人死死把住，他怎麼都動不了。

    「這樣……這樣不好吧……」

    他正說著，隨後乓的一聲響，高爾夫球就飛了過來，直接打在他的腹部，球雖小，但畢竟是鐵棒擊打過來，卻是很疼。

    「哎呀！」英俊男捂嘴一笑說道：「抱歉抱歉，不好意思啊，歪了！下次不會了，放心放心。」

    夏留忍著疼，勉強的問道：「你這樣……稍微有點過分了吧？」

    英俊男卻是一愣，隨後很『天真』的說道：「過分？這有什麼過分的？這是命啊，是我的命，也是你的命，我們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你要為我賣命，現在是，以後等你畢業了，你以為可以找個工作自己養活自己了，但實際上還是得給我們這種人賣命，這是你與生俱來的屬性，是改變不了的。」

    夏留愣了一下，隨後咧嘴一笑，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明白了……」

    當天，夏留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身上都是淤青，一隻眼睛還腫的睜不開。第二天，他卻依然選擇為那三個人跑腿，買煙打飯，提水扇風。接著是第三天，第四天……直到半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好像誰都把那天的事情忘記了一樣。

    可就在第十六天，當英俊男突然睡著又緩慢清醒，並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你醒了，睡得還好吧？」

    夏留大大的笑臉出現在他的眼前，英俊男卻是一臉的驚慌和憤怒，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已經被綁住，並且雙腳離地的被吊在半空中，稍微恢復點了神智，就感覺自己雙肩火辣辣的疼，顯然是拉扯的時間過長，已經快脫臼了。

    「草！你他媽的要幹什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夏留歎息著搖了搖頭道：「不要大聲吵，要是吵醒你那兩個朋友就不好了，哎呀……還是醒了。」

    說話間，英俊男才發現在自己的正對面，同樣吊著自己的那兩個『狗腿子』，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驚慌的打量著四周。

    「這是哪？草！快放開我！」

    「這什麼地方？夏留？你小子瘋了吧？快點把我放下來，信不信老子抽了你的筋？！」

    三個人同時大罵起來，其中一個膽量略小的，已經開始大喊救命了。

    夏留聳了聳肩說道：「別白費力氣了，哎……真是……讓人無奈啊，我給了你們三個月的時間，讓你們改變對我的態度，同樣的，我也給了你們十幾天的時間，讓你們向我道歉，但你們都沒做到，可能真的如你所說的，這是你們的『命』，但可惜的是……你猜錯了我的命。」

    「你這傻逼到底在說什麼？！快放我下來！這到底是哪啊？為什麼地上會有這麼多塑料布？這是庫房嗎？這是學校裡面？臭小子你死定了，等我家保鏢發現我不見了，他們要是找到你……我敢向你保證，你死定了！」

    夏留毫不理會，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托你們的福，在我等待你們的時間裡面，我也準備了一些事情，比如……好不容找到了一份這個庫房的兼職看管員工作，其實也並不繁重，就是每個月要清點一下庫存，每個星期要打掃一下衛生，當然，在此期間是不會有其他人來的。而且我也找了一份附近小區寵物店的兼職，我需要每天領著好幾條大狗在晚上散步，呵呵，還要躲著點警察，畢竟現在不讓在城市中養這些大型寵物。」

    英俊男根本不明白夏留在說些什麼，但直覺的他感到一陣危險的氣息。

    「那個……夏留啊，平時我們都是跟你開玩笑吶，你放了，你把我放下來好不好？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不不不！我懂了，嗯，我要向你道歉，鄭重的道歉，我不知道我的小玩笑會給你帶來困擾，真是太抱歉了，以後我會把你當親兄弟一樣對待的，你放我們下來好不好？」

    夏留再次沒有理會他，而是從旁邊鋪滿的傢俱用很厚的塑料布的桌子上打開一個小袋子，從裡面掏出兩把刀，一把是厚背大砍刀，一把是尖細的剔肉刀。

    摸了兩下刃口，夏留才轉身說道：「哎呀，不好意思，你的道歉有點晚了，我已經向店主保證過了，今後半個月的狗狗們的夜宵，由我負責吶，抱歉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