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謠言 文 / 滄海浮生淚
遠在邊疆,對宮裡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更沒有辦法體會雲徊的痛苦和徘徊,雲崢卻也有著他自己的苦惱。造成他苦惱的原因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和他曾經惡戰了一個晚上的古泰。
「我去替殿下殺了所有膽敢造謠的人!」怒髮衝冠的何歡咬牙握緊了手中的劍,抬腳就要衝出大帳。雖然說流言的主人公是雲崢而並非他自己,但他卻只覺得比詆毀自己更加可氣。
何歡知道事實的真相是因為雲崢將和古泰之間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給了何歡,自然也包括了和古泰議和的條件。
雖然何歡知道內情,但在別人眼中,不費一兵一卒,甚至幾乎是沒有費吹灰之力的雲崢,竟然可以讓古泰無條件撤軍,實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再加上因為曾經在古泰的房裡逗留過一夜,竟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了他是靠美貌誘惑了古泰的流言。
因為雲崢那張還沒有完全長成男人的少年的臉的確是有些雌雄莫辯,再加上他長得其實像極了自己的母親月姬,所以被人這麼說倒也並不算十分意外。奇怪的是對於這樣的流言,古泰竟然也不過是一笑而過,並沒有多花口舌去解釋。
對於這樣的流言,起初雲崢也的確是感到怒不可遏,恨不得先找出那個謠言的製造者,再將其碎屍萬段。但等到一時間根本無法找出罪魁禍首的他聽說了古泰的反應之後,卻冷靜了下來。
「的確,就算自己用強硬、殘酷的手段去鎮壓,也不能消滅人們心中的想法……」這樣想過之後,雲崢甚至從流言中找到了對自己有利的機會。
「不必了。」急忙上前止住了正要衝出去的何歡,雲崢急忙謝絕了何歡的好意。
既然傳言說他和古泰的關係非比尋常,那麼也就等於說在別人的眼中,自己已經有了可以倚仗的力量。大宛國雖然不是最強大的國家,在這所有的少數民族國家中,卻無疑是最強盛的。
「如果能和這樣的大宛攀上關係,不管是什麼樣的關係,總是對自己更加有利……」這樣一想,雲崢反倒真有些感謝起古泰來了。
「可是……」何歡面帶猶豫地看了一眼雲崢,雲崢的臉上卻是異常的平靜。
被人說得如此不堪,就算是確有其事也未免要惱羞成怒,但雲崢非得不生氣,反倒看起來還有那麼幾分高興?有些驚訝於眼前的少年所表現出來的鎮定,何歡在心中愈發覺得雲崢的前途不可估量,甚至在心中竟然對雲崢生出了隱隱的畏懼之情。
「無妨。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將軍息怒,且隨他們議論去罷。」雲崢展顏一笑,倒顯得從容大方,儀態非凡。
「既然殿下如此說……」似乎心有不甘的何歡話沒說完,只是搖了搖頭。
「我既然都不計較,將軍你又何必如此難以釋懷呢?」雲崢笑著將何歡送出了自己的大帳。雲崢之所以急著送走何歡,只因為他想一個人靜一靜,好想出一個既可以兌現對古泰的承諾,又不損傷己方力量的良策來。
將地圖看了一遍又一遍,雲崢的眉頭卻越鎖越緊。如果從兵法上來講,桑嶦國應該屬於衢地,也就是多國交界,誰先結交諸侯,就可以獲得協助的地區。
如果說只是想要攻打桑嶦,當然應該先派遣使者先去周圍各國交好、試探風向,但想要佔領桑嶦的並非是他,而是古泰,說白了古泰不過是想要他當個投石問路的石子,這不僅讓雲崢猶豫不決起來。
這步棋究竟該怎麼走,怎樣才能既完成承諾又能全身而退?苦苦思索,雲崢卻遲遲想不出個好主意來。
「不如,乾脆打下桑嶦算了……」這樣的念頭剛剛生出,隨即就被雲崢否決了。桑嶦國距離大宛國近,距離棲雲國遠,且又在少數民族聚集之地,就算是強行攻下,也未見得能守住多久。如果攻佔整個國家,再拱手讓給古泰,豈不是讓古泰撿了個極大的便宜?
「管他什麼承諾,乾脆不兌現就好……反正,城池已經在我的手中!不行……想我堂堂皇族,竟然失信於人的話……但除了古泰,又有誰知道那約定呢?可是,如果背約的話,以古泰的性格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甘心罷手,到時候不僅我可能顏面盡失,更是無法立足於天下……」雲崢在矛盾中苦苦徘徊,卻仍是想不出個萬全之策。
雲崢不解釋,是因為覺得流言其實是對自己有利,但古泰為什麼不解釋,這其中的原因當然只有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不解釋,主要是因為同樣覺得沒有用。
反正既然已經有人這樣想了,那就說明不管自己如何辯解、壓制,也照樣還會有人這樣想。相反,如果自己極力否認,又採取鎮壓的手段的話,說不定反倒更加讓人起疑,認為自己是在掩飾而坐實了他們的猜測。
再仔細想想,雲崢既然能夠輕而易舉就贏了勒什力,證明他倒也的確是有些手段。如果說從長遠角度來看,和這樣前途遠大的人扯上關係倒也不壞。
更何況傳言中,靠美色獲得了利益的那個人是雲崢而並不是他古泰,所以最多也就是被人說說是被美色迷昏了頭,倒也並不算什麼太大的恥辱。既然在傳言中明顯比他更丟臉的雲崢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古泰自然也更加不想在這種無謂的小事上費心費力。
眼下古泰最關心的還是雲崢究竟是不是打算遵守諾言,以及如何實現諾言這件事。為了試探雲崢的態度,也是出於對雲崢是否會遵守承諾的懷疑,古泰派心腹秘密為雲崢捎去了一封書信,催促他盡快兌現自己當初的諾言。
接到古泰的書信,雲崢只覺得陣陣頭疼,一直想要避開的問題不止無法迴避,顯然已經擺在了自己的眼前,讓他再也無路可逃,卻偏偏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