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0章 、不要和我走得太近 文 / 清蒸鱖魚
接下來，最讓人心碎的事情發生了。
猝不及防的，黃豆豆一口衝著廖凡的褲襠裡咬了下去。
廖凡的熱情亢奮還沒有來得及消褪，那裡那裡還是凸起的一片，吸引到了豆豆的注意力。
豆豆是老練的警犬，當初訓練的時候，就著重訓練過要害攻擊和非要害攻擊兩種傷害模式。要害攻擊就是襲擊敵人的襠部或者咽喉，這只有在主人發出的戰鬥氣息極其濃烈時才會發生。非要害攻擊則是咬傷敵人的手腕或者腳踝。
林真心情劇變之下，終於再次觸發了該死的高原反應，她不由自主地暈厥倒下。
這讓黃豆豆把攻擊級別陡然提升到了最高級。
一口咬斷了廖凡的命根子之後，黃豆豆狂性發作，又撲向廖凡的上身，試圖攻擊他的咽喉。
林真這時候已經昏過去了。
即使沒有高原反應，她也還是會被氣暈過去的。
這一次暈厥，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來。
意識到自己醒來的時候，林真不敢睜眼。
上一次暈倒醒來，看見的是廖凡。這一次肯定看不到他了……林真不願意面對這樣慘淡的現實，於是倔強頑抗，拒不肯睜開她的眼睛。在她昏迷之前，她已經看見黃豆豆對廖凡幹了什麼……
此刻廖凡應該躺在醫院的另一個重症病床上吧。他應該接受了急救手術吧？卻不知道1990年的內地醫院，在斷肢再植和斷肢接續方面，能不能夠做到2014年那個水準。
2014年的醫學水平是可以完美接續斷肢的。手指頭被切斷之後的810個小時之內，只要將斷肢及時浸泡在牛奶當中。都不會馬上壞死。及時送到手段高超的外科大夫那裡，就可以完美接續。
這是需要非常高專業水準的高難度手術，還需要相當先進的設備來支持。
完美接續的意思是每一根神經纖維都被接上，每一根細微血管都被重新駁合。這恐怕是1990年代的稻城、麗江縣級人民醫院做不到的。
昆明的省級人民醫院，恐怕也懸乎。還是要在上海和北京才有希望。在成都也有一線希望。
與之相比。不完美的接續就是只接駁了大神經和大血管，其他的一概無暇顧及。這種不完美接續的後果是什麼呢？如果用面部手術來比喻的話，就最形象：完美修復的面部表情完美無比，完全看不出曾經受損。不完美修復的面部只剩下大表情，會喪失細膩的微表情能力，因為沒有接續更細的神經單元。同時。因為微血管也未接駁，面部還會留下嚴重的淤血傷痕。
廖凡受傷需要接續的雖然不是面部，不過，可以想像完美接續與粗糙接駁之間的區別了。
林真越想越是心碎，她不敢睜開眼睛。閉著眼睛就任由淚水在臉上不斷的流淌。今生她還真是來還債的，成天哭個不停，哭得她自己都不耐煩了，可是，此情此景，卻又不得不再哭一場。
這次醒來，對比上一次醒來，林真才知道上一次其實最是幸福甜蜜。
她最在乎的本來就是廖凡啊。能夠在廖凡的單獨陪護下悠然醒轉。那是多麼的不容易！（林真其實也想到上一次廖凡陪護著她的真正驅動力，其實未必是出自於廖凡本人的覺悟，而是出自於盧天民的指揮和安排。林真其實應該謝謝天民。不過。這時候她根本不願意想起盧天民來。她滿腦子裝的全是廖凡。不幸的小凡！）
相比上一次的甜蜜幸福，這一次完全就是無情殘忍的悲劇。
可是，林真只看到廖凡下半身被狗咬掉，又看到黃豆豆繼續撲向他的咽喉，她沒看到最後的結局。不知道廖凡此刻是重傷還是死亡。
事關生死之事，是要比悲傷心碎更重要得多。
於是她勉強睜開眼睛。看看誰在身邊。
守在身邊陪伴的，這一次是卓瑪。其實早該想到。也只能是她了。林真身邊能夠在病倒時陪伴著她的人，本來就沒幾個。天民出了狀況。生死未卜，廖凡又被狗咬，重傷或者有可能死亡。扎西老阿爸懂得權衡輕重，肯定是親自送廖凡去了省醫院。洛桑跟帕巴去了廈門。李敏中毒回了成都。
林真身邊只剩下卓瑪和央金。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人生不能活得太過孤僻，做人應該盡可能對身邊更多的人做得更好一些，你先對別人好，別人才會對你上心。林真剛來香格里拉一星期，身邊就先後有了盧天民、廖凡、老扎西、卓瑪、央金、洛桑和帕巴，其實算是人際資源挺豐富的。可是，一遇到緊急狀況，就捉襟見肘。身邊缺人，需要加倍努力去擴展更大的親友圈子。
——這一刻她本應該第一時間向卓瑪詢問廖凡的安危和病況。但她沒有。她第一時間在統籌盤算遇到麻煩事兒的時候，自己身邊還有幾個可以依靠之人。
這是前世總裁太太做久了積累下來的職業習慣在作祟。這是不對的。
「卓瑪姐姐！你守了我多久？」林真依舊沒有在第一時間開口打聽廖凡的狀況，她先關心卓瑪是不是守了一夜，會不會已經疲倦困乏。從卓瑪守了她多久上面，也可以推知自己這一次昏迷了多久。這仍舊還是總裁太太的舊習慣。她就是習慣於這麼親切關懷下級員工，把自己要問的問題，悄悄滲透出來，而不是直槓槓地生硬提問。
「沒多久！」卓瑪揉揉眼睛，低著頭悄聲細語道：「幾個小時吧。現在還是大清早，你可以繼續睡著休息，等到醫院開午飯的時候我再叫醒你。」
還睡個屁啊！勞資怎麼可能還有睡覺的心情。
「廖凡呢？」林真遏制住自己急躁的心情，盡量淡定問道：「黃豆豆最後把他怎麼了？」
「也沒怎麼……」卓瑪十分吃力地囁嚅道：「你那廖凡被咬斷了命根子。出事的時候，我被你們吵醒，當時我猜不到事情會搞這麼大，我還在慢條斯理穿衣服。所以我出來遲了一步，沒看到事情發生的過程。」
「你知道我的辮子和頭帕每天早上起床拾掇起來挺費事兒的，等我出來看的時候，黃豆豆已經被廖凡揍成了一條死狗。但是他也受了重傷。阿帕說他可能殘疾，立刻把他送到了縣醫院。」
嗯！送縣醫院是對的。這樣的手術縣醫院雖然做不了。但畢竟縣醫院也有器官冷藏箱，可以及時冷藏廖凡殘損的器官。縣醫院還有120救護車。由120搭載著傷者疾速奔赴省城昆明，路上被塞車阻滯的機會相對更低，可以更早抵達省醫院。
接下來的事情林真沒再多問。
卓瑪肯定不知道後面的事情。扎西老阿爸識得事情的輕重緩急，第一時間帶著廖凡去了醫院。應該是騎著馬把廖凡挾在鞍前出發的。
卓瑪跟央金兩個女人，肯定是晚了一步慢慢趕著牛車把林真拉到縣醫院的。
所以沒有什麼可問的了，只剩一個問題：
「你們有用牛奶把廖凡身上斷掉的那個啥玩意兒，浸泡起來送醫院嗎？」
「有啊！」卓瑪趕緊點頭說有。
林真聽了心裡頓感安慰了不少。沒想到扎西一家人竟然也懂這一招，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一路上沒有耽擱和遭遇庸醫誤診的話，又及時用奶液保護再在縣醫院換成移植器官運送時專業的低溫儲存櫃的話，廖凡是有可能被雲南省醫院推薦送往四川省醫院的。
專業的低溫儲存櫃可以安全保存待移植或者待接續的*器官36小時。
當省醫院的磚家意識到病患有足夠的時間緩衝的話，也許就會推薦他去更好的醫院接受手術。如果將病患送入醫院的途中有所耽擱，而保存器官的方法也不靠譜的話，那麼，雲南省醫院的主治醫師就很可能擔心時間緊迫，不得不斷然採取不完美的接駁手術。
雖然昆明和成都都是省會城市，但這年月成都那邊的醫療實力是西部最強大的，僅次於首都北京和中國最先進的城市上海。
廖凡未來會殘疾還是完全康復，取決於路途上消耗的時間和運送效率。
但願扎西老阿爸一路上能夠逢凶化吉，在遇到每一個選擇的時候，都正確選中效率最高的那個方案。
除非有飛機，否則林真現在是追不上扎西老阿爸的行程。
對於廖凡的命運和前景，她已經幫不上忙，只能幫他祈願祝福。
當前的第一件大事捋順了脈絡之後，林真的情緒終於放鬆下來。
雖然她的心中依舊悲傷，心裡頭愁雲密佈，不過，她是習慣於總覽全局的企業高管立場出發。凡是以效率為重。既然她對廖凡的未來吉凶已經幫不上什麼忙，再多作惆悵感傷，便毫無意義。
還不如趁著這個時間上的餘裕，跟卓瑪姐姐好好說會子話兒。
「卓瑪姐姐！你覺不覺得我就是個特別倒霉的傢伙？雖然不是我要害人，但我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人出事兒，這是不是很邪門兒。」
這是個十分艱難的問題。
與其說林真是在問卓瑪，不如說她是在捫心自問。捫心自問的結果，其實一瞬間就已經擺出來了。那個答案分明就是「是！你就是特別倒霉！」
林真自己知道答案，還向卓瑪提問，是為了警告卓瑪小心謹慎——千萬不要和我走得太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