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9章 、拚命小|三郎 文 / 清蒸鱖魚

    林真其實很想當面跟碧青阿姨見個面，哪怕只是說一會子話兒也好啊。

    不過，碧青阿姨顯然是刻意避而不見，林真也不會勉強對方去做出不願意的事情，於是她只能期待，不敢強求。卻不知道孫碧青為什麼不肯見她的親外甥女？她可以見扎西，甚至還在廖凡和洛桑面前露了臉，偏偏就是不肯出來見林真。

    這件事情背後肯定又有什麼曲折。不過林真已經習慣不去探究那些曲折，一切任其自然。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她所遭遇的，以及她擦肩而過的，已經有太多複雜的迷雲，她哪有那個力氣去逐一求解。生活不是偵探小說，有很多事情時過境遷之後，再再也無法追索當初的緣由。只可以偷閒時偶爾遐想，不可以凡事較真，非要把每一筆恩恩怨怨，都釐清成一本明細賬。

    所以林真從扎西老阿爸敘述的樸素迷離故事之中，果斷跳出來。

    冷靜想想：不管怎麼說，明天廖凡還是要去試爬仙乃日的。林真會跟扎西老阿爸呆在沖古寺，等廖凡第一次試爬雪山歸來。他要獨自攀爬一整天。這一整天裡頭，扎西老阿爸會重訪他一輩子不知道訪過多少次的沖古寺故地。林真還有一整天一整夜的時間聽老阿爸去翻老故事。

    後天三個人一起去昆明，中途還要在麗江工商局和農行辦些手續。長途車上，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留給老阿爸繼續發言。

    再下一日，林真就要帶著廖凡回廈門了。然後在未來的日子裡，會跟小凡一起去新加坡、加爾各答、尼泊爾。最後登山珠穆朗瑪。然後回到雲南和四川交界處的稻城縣白玉藏鄉。回到仙乃日雪山腳下的香格里拉大草原。

    在未來幾個月或者半年的時間裡，暫時就見不到扎西一家子了。

    這麼捋順思路之後，林真意識到，把焦點集中在碧青阿姨身上是不合時宜的，那些陳年往事，等我從珠穆朗瑪回來再說不遲。當前留給扎西老阿爸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還有一天半約莫36小時的樣子。36個小時算得上很多。這足足可以講述一個事關三生三世的超級大長篇了。這一天半其實也算是蠻少的時間，想起自己這一去千里萬里，幾個月半年之後才會回來，那麼這最後的一天半顯得還是挺寶貴的。

    這時間就是應該盡可能多地留給老扎西，讓他趕緊說完自己想要說的一切。

    但最好少說孫碧青，多說說桑尕傑措央宗的那些事兒。

    除非孫碧青跟桑尕傑措央宗之間產生了交集，才值得一提。

    因為林真爽快答應了要去尼泊爾的薩陲金剛佛寺，替隱居在那裡的央宗大嬸兒稍個口信，告訴她，她的爸爸早在1949年就淹死在了台灣海峽的海底。

    擦！這還真不是個人幹的活兒。

    說是口信。其實對於聾啞人口信是帶不過去的，林真心想這只能是連環畫吧？未來在廈門或者在新加坡在印度在尼泊爾旅行的日子裡。我可以尋訪所能訪到的動漫畫家，讓他們用圖畫來表述那個奇怪和複雜的老故事啊。

    除了語言障礙之外，讓林真更感頭大的是，這故事是個悲劇啊。雖然老阿爸的故事這一夜裡把林真所哭了好幾次，但這個悲傷流淚的故事卻並不算虐，這好像還算是溫馨治癒系的。劇中每一個人好像下場都挺慘淡的，但個個都是好人，充滿人情味兒。

    就好像龐龍的歌詞中唱到：在伊犁河畔的那個晚上，我們唱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知青們窮得只剩下快樂。

    給這句歌詞改改，就很適合用來治癒桑尕傑措央宗大嬸兒了……雖然你又聾又啞，拋下了丈夫和三個孩子，雖然你走遍世界去找爸爸一直找不著他，雖然我替你找著了你的爸爸，你的爸爸在二十多年就已經淹死在黑暗冰冷海底。但是央宗你不用再哭，你的臉上可以露出幸福的微笑。因為他們全都是好人，直到死去，他們都在深愛著自己身邊邂逅的那些路人。、

    馬丁爵士是出於好心才去幫助賴斯利夫人，直到他被淹死，他還唱著馬丁家族家傳的經典傳世民謠。他之所以會踏上太平號死亡貨輪的甲板，其實也就是被磨磨嘰嘰不肯早點離開中國的賴斯利老太太害的。

    如果找得到馬丁叔叔死後漂浮的魂魄，當面問他道：你抱怨過賴斯利老太太嗎？

    答案肯定是從來沒有抱怨過。

    所以央宗爸爸的死亡，其內心其實是平和而滿足的，他求仁得仁，死而無怨。他是死而無怨，卻不是死而無憾。倘若要說起遺憾這回子事情來吧。馬丁爵士起碼有三個遺憾：一是到死都沒找到失蹤的小賴斯利，他白忙了好幾年，死了也是白死。二是他對不住桑尕傑措丹珠，雖然她不是他害死的，雖然珠胎暗結什麼的，是她強ま的他，馬丁其實也是受害者，可是馬丁雖然不殺伯仁，伯仁終於還是為馬丁而死。三就是他的女兒，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尋找過自己的女兒，卻被六歲的小扎西殘忍地蒙蔽過去。

    現如今，林真聽過了扎西老阿爸的懷舊故事，聽得來直掉眼淚。眼淚一掉就心軟，然後熱血上頭，林真便是個那樣的人，好像水滸梁山萌娘版的拚命女三郎。她不知道這回子事兒倒也罷了，她既然知道了，那就一定得伸手幫忙，替老阿爸找回他的老伴兒。替卓瑪、央金和洛桑三姊弟，從喜馬拉雅山的那一邊，帶回他們的媽媽。

    林真雖然愛哭，身量又較小，看上去有些怯弱的樣子。跟李敏那樣彪悍的霸氣無敵女英雄站在一起，完全攻受分明。但骨子裡林真卻是個仗義的女人，雖然她氣力不及李敏的一半大，但是把大家的靈魂和性格力量擺在奧林匹斯諸神的天平上面稱量的話，林真的勇氣不會輸給李敏半分，甚至在精神上可能比李敏更強大。

    所以林真是想也不想地默認自己肯定不能袖手旁觀，她路過尼泊爾的薩陲金剛佛寺時，要做的事情肯定不只是口頭上答應扎西老阿爸的，僅僅是帶個口信那麼簡單。

    她是想要讓桑尕傑措央宗受傷的小玻璃心得到治癒，然後乖乖地回家，做個稱職的母親，別一連十多年躲在外面瞎忽悠。

    既然想著治癒的念頭，那麼就必須弄清楚桑尕傑措央宗姑娘的心病，病根子究竟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