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8章 、打是親罵是愛 文 / 清蒸鱖魚
藏人熱情好客。
扎西老阿爸熱情邀請廖凡進屋來喝酒。這時候央金還沒有來得及走遠，聽見老阿爸邀請廖凡進來，當時就頂撞說道：「阿帕！不行啊！他不是好人！他是……」
說到這裡，央金忽然失語，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不分國家不論種族，地球人類嬰兒張嘴喊出的第一個詞一定是mama，第二個詞肯定是papa。所以藏家女兒管父親是喊作「阿帕」的，母親就是「阿瑪。」（數字黨宮斗戲裡的皇阿瑪是個另類，可能是部分少數民族……的緣故。）
央金自幼沒有阿瑪，只有阿帕。
眼瞧著阿帕貪杯，喝醉之後亂來，引狼入室，央金心裡一急，差點就把不該說的話兒說出口來。還好，在最後一刻，央金還是及時憋住了，沒有把最難聽的話完全說透。
但廖凡已經聽出來事情有點蹊蹺。
這時候他已經走進了院子裡，再沒有掉頭退出去站在柵欄門外聽候發落的理由。黃豆豆從暗處躥了出來，活潑潑地繞著廖凡轉圈圈，又蹦又跳，一副快樂開心的狗模樣。
黃豆豆是智商最高而且從事警務工作多年的優秀退役警犬，扎西老阿爸一開始就沒打算用皮帶或者鏈條拴它。
黃豆豆是自由放養在庭院中的。
奇怪的是，當林真進來的時候，這條忠犬並沒有搖著尾巴跑出來迎接它的小主人。反倒是廖凡進來的時候，黃豆豆忽然從黑暗之中蹦了出來，圍著廖凡撒歡賣萌。
廖凡的心情雖然是很好的，畢竟只有十七歲，他也架不住央金當眾說他「不是好人」。
廖凡心中不忿，這時候看見黃豆豆對自己最好。也就矮下身子，蹲在地下，伸手為豆豆順毛。一邊在嘴裡咕咕噥噥抱怨道：「還是豆豆最聰明！豆豆就知道我是好人！」
言下之意，就是罵央金夠笨。不懂得識人，且不說伯樂什麼的了，連狗的眼色都不及。
這時候扎西大叔怒道：「央金你閉嘴！別在遠道而來的客人面前胡說八道！」
林真跟卓瑪聽到外面的動靜，也顧不得挑選臥房，趕緊掉過頭走出來。
林真看見扎西老阿爸呵斥央金，她也就只好去呵斥廖凡。
「小凡！不許胡說八道！快跟央金姐姐道個歉，然後多謝扎西老阿爸的厚待！」
倘若廖凡是個莊重嚴肅的君子，那就不會輕易聽林真的話。他應該會冷峻高傲地維持自己的尊嚴，肅然表示：不能輕易妥協。
但廖凡不是君子，而是天生的小人和痞_子混混，他根本不在乎榮譽感和尊嚴度。
聽到林真那麼一說，廖凡立即就站起來，向著扎西大叔鞠躬道：「感謝鄉長大叔！」
然後轉過身，遙遙向著央金姐姐的方向，又鞠了半個躬，諂媚討好說道：「央金姐姐說得對！就算我以前不是個好人吧！以後我會改的。林真姐姐和央金姐姐都會幫我改進的吧？肯定會的吧？」
十足的一副小太監佞臣嘴臉。
他的心思倒是敏捷，也沒人跟他介紹誰叫什麼名字。他從別人的說話裡，已經聽出來不准他進門的野蠻藏姑娘名叫央金，廖凡也不去跟人爭辯自己的壞人屬性問題。直接就因勢利導，反將了對方一軍。料定對方是個老實巴腳的鄉下牧羊姑娘，必定不會有太過複雜的小心思兒，那麼「肯定會熱心幫助一個有覺悟的壞孩子，努力學好」這樣一招，應該就可以輕易打敗這個憨厚老實的對手。
換作是前世的話，時年二十歲的林真也許猜不透廖凡到底是怎麼想的。
可是今生的林真太瞭解她的小凡。
聽廖凡這麼一說，林真又是好笑，又忍不住想要抽他幾個大耳刮子。
好笑當然是因為廖凡挺萌挺逗的。可是，這孩子真心很欠抽啊。不帶這麼忽悠老實人的。林真是真心把扎西一家人當親人看待的，廖凡這麼耍小聰明。蒙蔽不明真相的鄉下女孩子，實在該打！
不但是理論上該打！林真還必須真的打他幾巴掌才行！
因為廖凡耍的這套小聰明，單獨忽悠央金和卓瑪都沒問題。公然在在扎西老阿爸的面前，耍這樣的小把戲，那就蠢死了。
扎西老阿爸本來就很成熟。
此刻林真心中暗自懷疑著扎西老阿爸不僅僅只是成熟而已，他甚至有可能是早在1967年代就跟碧青阿姨有所勾搭的台灣或者美國特務，人家可是cia的臥底和外線的身份呢，跟詹姆士邦一樣的高大上。就算趕不上007，起碼也能夠得上潛伏裡頭余則成那個檔次吧。
小凡你在魯班門前弄大斧，會被扎西則成先生瞧不起的。
林真不想廖凡在第一天就被扎西老阿爸瞧不起，這對他以後的登山夢想不利。想要一連數年呆在此地，研究雪山的奧秘，練習登山的技巧，少不了需要鄉里牧民們提供的嚮導和後勤支援。
林真想要幫廖凡做補救，挽回他在扎西老阿爸面前被扣慘了的印象分。
那就只能狠狠地抽他幾巴掌！
「啪！」林真走近廖凡，一揮手就甩了他一個大巴掌，憤怒譴責道：「壞孩子！不學好！哪裡學來的油嘴滑舌？！怎麼可以在扎西老阿爸的面前耍花腔！你就不能拿出點正經樣子給大家看嗎？小凡你太叫我失望！我要被你給氣死了！」
然後舉手作勢還要繼續再打……
廖凡臉上的神情卻在劇變著，幾乎是瞬息之間，一連數變。
當林真呵斥廖凡的時候，以及揮手打他耳光的時候，廖凡眼裡的神情還是滿懷喜悅和微笑著的。
當林真的小手拍到他臉頰上的時候，他的樣子看起來略有些錯愕，但仍然還是快樂的，好像sm被虐愛好者。越挨抽，越蕩漾。
再然後，林真的小巴掌當真用力拍實了。廖凡的眼中開始浮現出困惑委屈和懷疑。
雖然他沒有開口說話，林真也讀得出他眼神裡正在表達的信息：「為毛真的用力打我啊？難道不是矯情做個姿態和開個玩笑的嗎？難道是我一直看錯了你？難道你並不是真的心疼我？難道你骨子裡竟然真是傳說中最毒的那只邪惡姨娘？」
林真忍不住歎息。第二巴掌再也打不下去。
她也沒辦法當著扎西老阿爸的面前跟小凡解釋。
她不能輕輕地假打。輕輕的那種打法，看上去就是打情罵俏。不但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進一步加深來自於扎西一家子的鄙視。此刻，林真吃不準扎西老阿爸究竟就是個迷信傳統的藏家老人呢？還是心機深沉的cia外圍特務高手。
林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斷投石問路，反覆試探扎西大叔的虛實。
如果扎西大叔真的跟碧青阿姨份屬秘密同夥的話，他們便是見不得光的人民公敵，是來自於反派陣營的腹黑間諜和邪惡特工。林真寧願扎西大叔對著廖凡怒目敵視。百般戒備提防，這樣才可以保護廖凡。
林真最怕的就是扎西老阿爸還當真因為碧青阿姨那一層親緣關係，將她也捲入他們的團伙裡去，更加擔心自己跟小凡表現得親密無間，恐怕會導致扎西老阿爸不跟廖凡見外，把廖凡也一起拖下水。那可就糟了！
林真還是有那個覺悟的！大義滅親她是從來就沒想過，打死都不敢和狗特務們同流合污，這樣的節操和原則她也是明確無誤的。
再說了，如今已經是1990年代，當年的那些舊事早已成了浮雲。在內地潛伏二十四年之久的這些特務男女們。大概早已被她們的組織和上司給遺忘了吧？時代的形勢早已變了，她們早就成了無用的棄卒和歷史的遺跡。
所以，繼續把那些陳年秘密小心隱瞞下去。低調而平和地渡完她們的餘生，才是此事唯一正經的解決之道。
廖凡最好什麼也別知道。
最好別讓扎西老阿爸把我的小凡視為可以交心的可靠對象。
扎西大叔如果真是個潛伏很深的老特務的話，廖凡跟他的關係鬧得越僵，老特務對待這個誤入的少年反倒會更好。因為老特務都是韜晦和偽善的嘛！他要隱瞞，就要對廖凡態度更好嘛。特務先生們總是與人為善，總是擔心跟人結怨，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因為私人之間的睚眥必報小糾紛，導致仇家窺視或者聽牆角，結果揭破了特務們的大秘密。那才是技術上的嚴重失誤。
林真的十八年總裁太太生涯也不是白混的，她立即意識到：扎西跟廖凡的關係搞得越僵才是越好！太親近了會害了小凡！彼此看不順眼的話。老特務反倒會像蘇培盛大叔那樣，百般溫和有禮。千般慇勤客氣。這樣一來，我家小凡賺得就大了。
林真心想：「我重重打下去的這一巴掌，這全是為了你好啊！」
「此刻你肯定無法理解，說不定此事永遠湮滅，我大概永遠不考慮把全部這一切統統告知於你，但你是個活著的靈性生物啊，你是個有悟性有直覺的人類啊，你應該體察得到——雖然我出手略毒辣些，但我對你分明就沒有半點兒敵意！」
「打才是親！罵才是愛！」
廖凡的眼中浮現出困惑委屈和懷疑的神色，林真心中暗自歎息，看來小凡暫時是接受不來。沒有別的辦法！也只好暫且委屈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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