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結局【下】 文 / 蘇蘇向晚
她懷孕的月份尚短,所以肚子還沒有明顯的隆起,身材依舊玲瓏有致,人還故意就在他眼皮底下晃啊晃啊,他如何不熱?
「夏雲帆,你到底要跟我裝到什麼時候?」海若輕聲呢喃,眼眶竟微微紅了。
雲帆的目光落在她紅紅的眼眶上,心像停跳了一般。
海若的手,在他臉頰上輕輕摩挲,捧著,唇瓣覆上去,淺淺吻了一下,只是淺淺一下而已,雲帆如遭電擊,輕輕顫抖了一下,有一種馬上將她撲倒的衝動,可是……大爺的,他一條手臂還纏著繃帶呢!
「我就知道你是裝的!」海若有些哽咽起來,伸出手臂,緊緊抱著他的脖頸,靠在他頸窩,低低啜泣。
雲帆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抬起,想要緊緊抱住她,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無力的垂下了。
「你知道嗎?分手不是我的真心,可是我真的恨你,恨你一再的瞞著我,什麼都瞞著!恨你就那樣懦弱的逃了,你從前的堅持和勇氣都去哪兒了?我不是真的要分手,我需要你給我勇氣,需要你和從前一樣,對我說,不要放棄!要我信你!我知道,我很執拗,我知道,我也很傻很笨,可是,我真的很愛你,從來都愛,這輩子只愛過你一個男人……帆帆,我不能沒有你,在失去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是多麼多麼需要你。那種時候,我們該站在一起,說服那個懦弱的一方,一起去面對所有的困難,牽著手斬斷所有的荊棘,而不是逃避,對不對?帆帆,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可是你也錯了,你不該放下一切逃走,我們扯平了,我們不要再生對方的氣了,好不好?」
說到最後,海若已經失聲哭泣起來,雲帆的手再也沒有一絲猶豫,輕輕的摟住她的腰,又忽然用了力,似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去。
「可是,你不記得我了,我怎麼辦?你忘了我,你再也不愛我了,我怎麼辦?帆帆,你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啊?帆帆……」海若趴在他肩頭,痛哭失聲。
耳邊傳來他低啞的,顫抖的回應:「我是忘了,忘了過去有多苦,忘了我們曾經經受幾多分離,忘了一路的坎坷,忘了前途依然荊棘密佈,我是想要忘記一切,可是,卻單單忘了放下你……小若,傻丫頭……」
海若的背,猛地一僵,一把推開他,震驚的抬頭,對上的,是雲帆同樣通紅的眼眸。
顏海若捂著嘴,顫抖著抽泣,想要狠狠罵他一頓,又覺得最該罵的是自己。
雲帆伸出手,拉下她的手,指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溫柔的開口:「海若,別哭,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懦弱,我不敢聽到你說要我滾,要我離開你的世界,所以我先逃了……我回來,你來看我照顧我,可是我怕那樣的幸福太短暫,像夢一樣,一張口就醒了;我怕我們復合了,說不定哪一天,又因為什麼而分開了,我承受不住這樣的分分合合了,因為太在乎,所以更怕失去,所以,我選擇了沉默。可是我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不在愛你!小若,我的寶貝,是我的錯,離開和留下若都有錯,那都是我的錯,好不好?別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海若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在腦中想過一千一萬次的要色/誘並報復他的餿主意,這一刻,她除了哭泣,除了緊緊擁抱他,還能做什麼?
「你混蛋!逃跑的男人都是混蛋!嗚嗚……」海若狠狠打開他的手,倔強的自己抹去眼淚,又用沾了眼淚鼻涕的手,去抹雲帆流下的淚水,可是眼淚如泉湧,怎麼擦都擦不淨。
「壞蛋!嗚嗚……」海若發了狠,雙手狠狠捧住他的臉頰,就往他臉上咬去,輕輕咬過他的鼻子、額頭、臉頰,甚至眼皮,微痛,他一動不動的承受,直到她的唇落在他的唇瓣上,輕輕咬噬,他才忽然如發了狂一樣,一隻手臂緊緊抱住她,瘋了一樣的反攻過來,用力含住她的唇瓣,牙齒也輕輕咬噬著,咬的她的唇瓣火辣辣的痛。
退縮不是她真實的作風,她毫不示弱的反攻過去,將這些日子以來累積的思念與痛楚,盡數還給他。
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高,他的吻愈發狂熱,手順著她的衣衫滑入。
「小若……我想你,我愛你……知道你和江北真的要訂婚,我心裡像著了火,明明我想要給你祝福的,可是我做不到!」
「假的……」
「真的,我沒撒謊。」
「我說訂婚是假的,是故意製造的緋聞,為江北爭取時間的,也是為了刺激你……」
「如果是真的,我就是拄著枴杖,也要把你搶回來,扛走!」
「兩個人呢!你扛的動嗎?」
「你不是說孩子是江北的嗎?」
「江北的女婿或者兒媳,我們說好了的。」
「一群壞蛋!我早就知道是我的。等我好了,看我怎麼一個個收拾!想娶我閨女?沒門!」
「為什麼不是兒子?」
「就是閨女,不許說是兒子,是像你一樣美的小情人。」
「是比你帥的兒子。」
「看吧,還沒出生,就來搶他老爹的威風了,不能是兒子,必須是閨女!」
「我說了算!」
「……」
「夏雲帆……」
「叫老公!」
「還沒結婚呢!」
「肚子裡都有我的種了,你還想逃?」
「這回可是你逃的!」
「我逃到哪兒,都逃不出你的牢,以後再也不逃了,像你說的,牽著手,一起面對,沒有什麼風雨是過不去的。小若……」
「叫老婆!」
「老婆……我想說什麼來著?」
「說你愛我!」
「老婆,我愛你!」
「沒誠意!」
「怎麼才能有誠意?」
「大戰三百回合!」
「……」
「什麼表情?」
「老婆,你太豪放了……」
「哼!就知道你不行。」
「你才不行,瘸著腿一樣辦你你信不信?」
「不信!」
「還真是欠收拾了!來……老婆,你的尺寸似乎增加了,手感也更好了。」
「懷孕的緣故,唉,老公,你的尺寸似乎小了一點。別咬牙啊!」
「……」
「不行,啊!不行,我懷著孩子呢!」
「……不行你還勾引我,真想掐死你!」
病房裡的溫度,真的高了起來,不是因為暖氣開的太足,而是春天真的來了,所有的寒冷與霧靄,都將慢慢散去,明早,太陽升起來,又將是溫暖而美麗的新一天!
江蘺推開門,病房裡沒有開燈,一片漆黑。江蘺一度以為夏雲航已經睡了,可是走到病床前才發現,他不在,而是在窗口坐著發呆。
「雲航……」江蘺在他身邊坐下,輕聲喚道。
「有事嗎?」他說話還是有些含糊不清的,滿嘴的牙像要掉了一般,顆顆連著心。
「我姐剛才醒了,問你怎麼樣了,我說你沒事,她又睡了。」
「嗯。」
江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雲航眸光犀利的掃過她,即便是黑暗中,依然有讓人生寒的威嚴。
「有事?」
「那個……收購江氏的企劃案,能不能……」
「廢止?」
江蘺點點頭,低垂下眼眸。夏雲航冷笑,反問:「看到親人受苦,心疼了?」
「你呢?看到我姐姐求死,你不心疼嗎?不心疼你怎麼會救她?」
「就算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出手相救。」
「你對她還有感情?」
「江蘺,你想太多了,我承認我曾經糾結過,因為她畢竟陪了我六年,我是有感情的人,不是石頭。可是從拿到證據開始我就清楚的知道,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說我曾經欠了她的感情債,我救她一命,還了。」
「可我不想報仇了,我覺得現在的一切,已經夠了,我下不了手了,我怕了。我承認,看到他們那麼痛苦,我一點都不快樂。雲航,求你,收手吧!」
江蘺哽咽失聲,也只有在這樣的黑暗裡,她才敢面對真實的自己。
雲航冷笑,卻沒有吭聲。
就這樣算了嗎?誰能還他一個健康的父親?
「海若,幫我一個忙,悄悄的。」黑暗裡,雲帆摟著海若,並肩靠坐在床頭,輕聲耳語。
「什麼忙?」
「讓信任的人去接梁瑾和皓皓來。」
「為什麼?」
「大哥為復仇已經走火入魔,不是每一次的報復都能打擦邊球,早晚會出事的,要麼身陷囹圄,要麼心理走入極端,我要救江北,更要救他!該收手了,江北已經將江家拱手相讓,他還想怎麼樣?」
「梁瑾能做什麼?」
「不一定能做什麼,我只想試試,用親情能否感化他。江瑩自盡他卻救了她,是一個契機,還有我的車禍,也是,過了這兩個契機,我們就不一定有更好的機會說服他了。」
海若眸光閃亮,重重點頭,又輕輕靠在他胸口,輕聲說:「雲帆,這樣才對,哪怕前路再多困難,只要我們手牽手,同心協力的去面對,苦的,也會變成甜的。」
雲帆輕輕笑了,摟住她的手臂愈發收緊,額頭輕輕抵著她的發頂,微微閉上了雙眸。
丫頭,你說的對,過去的我們,都太衝動太幼稚,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彷彿,只有攜手面對。
丫頭,也只有回到你身邊,我的心,才是安定的。
江中巖的病房裡,醫生歎息著離去,江夫人痛哭失聲,江北緊緊握住母親的手,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父親,不行了……
向天推開雲航病房的門,輕聲喚道:「雲航……」
雲航緩緩回頭,輕輕笑了笑,向天在他身邊坐下,低沉的開口:「中巖不行了,就在這兩天了,隨時……」
夏雲航眸光顫動了一下,又將頭轉回去,繼續看窗外,淡淡的回應:「太便宜他了。」
「雲航,他想見見你。」
雲航冷笑:「見了有什麼用?他又不能說話。」
「用拼音的方法,雖然比以前更慢了,但是交流幾個字幾句話,還是可以的。」
「還是不要了,他會死的更快的,我希望他再多受一點折磨。」雲航毫不避諱的直接詛咒。
向天輕輕歎息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說:「我不說勸你的話,但是雲航,如果他就那麼走了,你想要當面質問他的機會,都沒有了,更沒有機會知道,他想跟你說什麼。」
向天站起身離去,門輕輕關上了,雲航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江中巖,你怎麼能走?你還欠我一個解釋,欠夏家一個公道!
「你好,嫂子!」海若伸出手臂,輕輕擁抱了一下剛剛走下飛機的梁瑾和皓皓。
梁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帶著歉意看向她,海若輕笑著說:「嫂子,過去的都過去了,雲帆說,只要一家人同心協力,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我深表贊同。」
她半真半假玩笑的語氣讓梁瑾頓時放鬆,皓皓仰起頭看著海若,海若蹲下身笑著問:「小正太,不記得我了嗎?」
皓皓咧開嘴笑了:「美女阿姨!」
「哎,真棒,記得真清楚!我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是雲帆爸爸嗎?」
「矮油,小傢伙,你到底有幾個爸爸啊!」
「我還有一個舅舅爸爸呢!」
海若撲哧笑了起來,捏捏他的小臉蛋,輕聲問:「他們都是你的爸爸,你可真幸福,阿姨羨慕死了,可是,你還有一個親爸爸,想不想見啊?」
「真的嗎?媽媽說,雲帆爸爸和舅舅爸爸,都是皓皓的親人哦!」
「不一樣的,寶貝兒!這個爸爸,是愛媽媽的爸爸,別的爸爸,都是愛別的阿姨或者舅媽的爸爸。」
「哦,那要見!」
「那你要叫爸爸叫的甜一點哦!」
「沒問題啦!」
梁瑾的心情有些沉重,海若和向天派過去接他們母子的助理楊源將皓皓抱了起來,海若就在後面陪著梁瑾邊走邊聊。
「我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他不會隨便因為別人的話而動搖的。」
「以前是,可現在情形完全不一樣了,江北把整個江家都交出來了;江中巖不行了;江瑩差一點就跳樓自盡了,對他的觸動很大;還有雲帆出事,對他的觸動更大;還有……」海若摸了摸自己還未隆起的肚子,羞澀的說:「看得出,他很在乎這個小侄子或者侄女,他是愛孩子的人。他現在已經動搖了,只差那麼一點點力量,也許皓皓,就是我們缺少的,那一點點推動他的力量。」
梁瑾的眼眶紅了,輕聲說:「海若,你們都別怪他,這些年,最苦的就是他。」
海若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嫂子,你果然很愛他。所以,我們要拉他一把,別讓他終有一天連累了自己。」
梁瑾紅著眼眶重重點頭:「好!我聽你們的。」
「顏岳的父親顏林,無正當職業,以經商的名義在社會上混日子,吃喝嫖賭什麼都幹過。以前顏碩在的時候,多半都是靠顏碩的接濟,顏碩死後,他和顏岳得到了一部分財產,所以稍微有些收斂。顏岳每個月都從公司撥給他不多的一部分錢,所以,他比以前風光一些了,但是據顏岳身邊的人透露,兩人關係其實非常惡劣,因為顏岳母親當年是自殺身亡,原因就是因為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喝了酒回家還打罵老婆孩子,現在的妻子就是當年導致顏岳母親自殺的小三,顏岳是恨他們的。」
寧向天點點頭:「但是因為遺產的緣故,顏岳又不能和他撕破臉,因為顏林是同謀,這種六親不認的人,是有可能會出賣自己的親生兒子的。」
楊源點點頭:「對!根據章玫的供述,顏岳就是擔心這一點,才容忍他的。」
寧向天的臉色極其暗沉,眸光更是冷厲的嚇人,咬牙吩咐:「他不是好色嗎?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死性不改。好,去給他安排女人,要多多的,有病的,沾染黑道的,總之,越複雜越好,還有,每一次尋歡作樂,都得讓他老婆知道,視頻也好,照片也好,錄音也好,總之,讓那個女人瞭解所有的過程。」
楊源汗了一把,輕聲請示:「直接廢了他不是更好?」
向天冷笑,食指輕輕叩擊著桌面:「殺人焉用牛刀?廢了他會髒了咱們的手,法律不是擺設,我們不能為了一個人渣害了自己。借刀殺人!不但要讓他生不如死,還要讓他家破人亡!」
向天狠狠一拳捶在桌上,楊源打了一個寒顫。老闆骨子裡的狠他是瞭解的,只是已經很多年不曾見他如此震怒過了,楊源知道,顏林完了,老闆不整他個半死,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哥,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訴你。」雲帆看向低垂眼眸的雲航,輕聲說。
「嗯?」雲航抬頭,放下手中的手機看向他。
「哥,還愛梁瑾嗎?」
「問這個做什麼?」
「正面回答。」
「她現在很幸福。」雲航的眸光輕輕顫動,有些失落一閃而過。
「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了。」
「所以你選擇祝福?」
「不然呢?」
「怎麼說呢?她一直牽掛著一個男人,曾經,她以為這個男人的心已經飄移了,而她自己也累了,為了孩子有一個正常的、寧靜的生活環境,她選擇了放棄並離開,但是,當這個男人孤獨的時候,需要的時候,她再度回歸了。哥,她比你有勇氣,她知道什麼時候該放下,什麼時候該拿起。而你,拿得起卻放不下。」
雲航苦笑,重新拿起了手機看郵件。
「哥,她沒有結婚,她也沒有任何男人,她一直愛著你,離開,是因為太累了,也是為了皓皓。」
雲航震動,猛地抬頭,認真的說:「我親眼看到過那個人。」
「那是她的表哥,皓皓的舅舅,你知道的,皓皓一直渴望有個爸爸,所以和我一樣,那個爸爸,是親人,但不是真正的父親。」
雲航的手機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的眼神忽然就迷濛了。
「哥,在以為梁瑾已經嫁人的前提下,你仍然沒有選擇和江瑩在一起,這就是緣分,也是你內心情感的天平最真實的體現。錯的,要放下;傷的,要彌補;對的,一定要珍惜!」
門被輕輕推開了,顏海若走了進來,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一邊走一邊微笑著說:「一念地獄一念天堂,你的選擇,關係的不是你自己,還有,你的孩子!我也是母親,我知道自己的責任,大哥,你也一樣!若你選擇下地獄,失去父親陪伴成長的你的孩子,也許會是下一個你。他的一生,在你一念之間的選擇。」
海若緩緩讓開身,雲航震驚的望著她身後緩緩走過來的梁瑾母子,眼眶騰的紅了。
梁瑾含著眼淚楚楚望著他,和從前一樣,不說一句話,不給他一分壓力,可是那霧氣迷濛的雙眸,飽含的,還是穿透歲月依然不改初衷的濃情。
那一年說分手,她也是這樣含著眼淚靜靜凝望他,不哀求不挽留,卻安靜而執著的等待了他整整六年。一個為他付盡青春年華的女人,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是她累了,是他傻了……
在她腿邊,靜靜趴著一個可愛的小人兒,撲閃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他望著那雙和自己相似的眼眸,心思有些恍惚,穿過那雙純淨的不染一絲塵埃的眸子,他聽到清風吹過,聽到了泉水叮咚,聽到了鳥兒歌唱,也聽到了花開的聲音……白紙一樣簡單的孩子,未來的未來,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父親執迷不悟的選擇,而讓那份純真,蒙上了厚厚的霧靄?甚至……讓自己的人生,扭曲,直至毀滅?
夏雲航猛地打了一個冷顫,迅速避開那雙明明懵懂,卻彷彿能看進他的靈魂裡的眼眸,渾身開始發抖。
「出去……出去……」他忽然失去了一直以來的冷靜,變得六神無主,變得語無倫次:「走……都走!別讓我看到你們,馬上!」
雲帆和海若的心提了起來,梁瑾的眼淚滾滾落了下來,夏雲航已經轉過身,再也不肯面對任何人。
「都走!」他忽然瘋了一樣的怒吼。
雲帆和海若都嚇了一跳,帶著歉疚和擔憂看向受了驚嚇的孩子。可是梁瑾沒有動,她緩緩蹲下身,輕輕吻了吻兒子的額頭,指腹撫過孩子細滑的臉頰,額頭輕觸額頭,鼻尖輕觸鼻尖,眼底含著淚,卻始終在微笑。受驚的孩子就在她這樣細微的動作安撫之下,迅速平靜下來。
梁瑾伸出手臂,緊緊擁抱住兒子,用只有母子兩人才能聽到的耳語在皓皓耳邊說:「寶貝兒,他才是你真正的爸爸,唯一的爸爸,他愛你!現在他這裡受傷了,他需要你的保護。寶貝兒,去,保護他!像男子漢一樣。」
她指了指心臟的位置,又一次緊緊擁抱了兒子,帶著鼓勵的笑容看向皓皓,皓皓忽然咧開嘴笑了,重重點頭,像一隻小鹿一樣奔著渾身顫抖的雲航跑了過去。
雲航已經混亂,這些日子,他的承受也早已到了極限,只是他不說,從不說!
發抖的手上傳來滑滑的、暖暖的觸感,他顫抖了一下,感覺到小指被人輕輕握住了,一開始只是觸碰,後來便是握的緊緊的,像他的心,忽然就被什麼東西,緊緊包裹住了。
他緩緩轉頭,垂下眼眸,對上的,是皓皓仰起的小臉,和溫暖天真的笑容。
皓皓輕輕扯扯他的手,緩緩張口,用稚嫩的童音央求:「蹲下來,我要跟你說一句話。」
孩子的話,像是有種魔力,讓他燥亂的心,忽然開始搖擺、搖擺、搖擺……然後是慢慢的寧靜。
他聽話的蹲了下來,眼睛和孩子清澈的眼睛平行。
皓皓笑了,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像個大人一樣,輕聲安慰:「爸爸!別怕,有皓皓在,皓皓保護你,一直到你長大!」
海若和梁瑾緊緊摀住了唇,眼淚如潮水一樣不爭氣的湧了上來,雲帆的眼眶也紅了,伸出手緊緊抱住身體輕輕顫抖的海若,緊緊依偎,互相支撐。
夏雲航通紅的眸子瞬間變得模糊,霧氣飛速瀰漫,眼淚在眼眶裡不停的打轉打轉再打轉,他一再的對自己說,別哭!別哭!可是……
「爸爸,皓皓好愛你的……」孩子忽然摟住他的脖頸,飛快的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乖巧的靠在他頸邊,小手還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似在給他安慰。
夏雲航的眼淚奪眶而出,伸出手,一把抱住孩子,用力收緊手臂,像是要將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貝,深深嵌入自己的身體,鐫刻在靈魂裡。
寶貝兒,爸爸的寶貝兒,你是這個世上最珍貴最珍貴的禮物啊……你一聲輕輕的呼喚,便可以洗滌爸爸迷失的、即將變得骯髒的心……我的寶貝兒,你真的是上天派來的天使,來拯救爸爸已經開始邪惡的靈魂,你的一聲呼喚,讓我開始留戀人間的美好,這樣的美好,讓我開始害怕自己會下地獄,因為如天使一般的你,一定是生活在天堂裡的,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再也不捨得放開你……我的小天使,你要保護我嗎?到我長大?是的,你的呼喚,讓我真正開始成長,我開始後悔,沒有你的日子,我都錯過了什麼?那一定是世上,最美最美的東西。我的寶貝,謝謝你,謝謝你……我的生命從這一刻開始已不屬於自己,我願意拿生命去珍愛你,我的孩子,你是我的一切……
夏雲航痛哭失聲,哭的渾身都在顫抖,這是他三十多年的人生裡,從未有過的,這一刻,身份、地位、威嚴、仇恨……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活了,他真正的活過來了!
梁瑾走過去,蹲下身,手輕輕撫摸著孩子的頭,夏雲航伸出手臂,將她一起緊緊抱住,緊的讓母子二人幾乎窒息,可是梁瑾沒有掙扎,她懂,她深愛的男人,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就是讓她死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也願意!
海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緊緊抱著雲帆,哭的渾身都在抽動,若不是為了肚子裡孩子,她一定會盡興的狂哭一場。哭過之後,擦乾眼淚,重新面對新的生活。
人生,有多少苦都不怕,只願我們手牽手,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江北、江蘺、江夫人、江瑩、苗曉卿齊齊轉頭看向走過來的向天、海若、梁瑾和坐在輪椅上的雲帆,向天等人走近了,緩緩讓開身,雙眼通紅的夏雲航緩緩走了過來,江夫人情緒有些激動,緊張的護在江中巖病床前,江北拉住了她的手,輕聲說:「媽,你們出去。」
江夫人不肯,苗曉卿攙扶著她走了出去,江蘺和江瑩等人也跟著出去了,經過梁瑾和皓皓的時候,江瑩的眼淚滾滾而落,但她一個字也沒有說,深深看了孩子一眼,便轉身離去了,腳步,有些踉蹌。
房間裡只剩下了江北、雲帆、雲航和躺在病床上的江中巖。
江北指著拼音板,艱難的、緩慢的讓江中巖辨認,以說出他想對雲航兄弟說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拼音漸漸組成了字,那麼久的時間,也僅僅組成了三個字。
雲航和雲帆呆呆看著白板上的三個字,眼淚猛地衝上眼眶。
對不起!
江中巖情緒那般激動,要說的,就是這三個字:對不起!
他欠夏家的,何止是這短短的三個字?但已經走到生命盡頭的他,能說出來的,也只有這三個字了。
「爸爸狀態還好的時候,曾經說過,他……他當初並不想對夏伯父趕盡殺絕,他只是想讓你們屈服,沒想到,夏伯父寧願死,都不願意出賣兒子的幸福,他其實很後悔。雲航、雲帆,對不起……父親欠下的債,算我的,我來還!怎麼還,都可以!」江北輕輕開口,沒有一絲的猶疑,他的眼神和信念,都是堅定的,也是真誠的。
一顆眼淚,順著江中巖乾癟、佈滿皺紋的眼角,緩緩流下。
雲航一個字也沒有說,緩緩轉身,腳步沉重的離去;雲帆定定看了床上時日無多的江中巖一眼,也轉過輪椅,慢慢離去,背後傳來江北沉沉的聲音:「帆帆……哪怕你恨我,在我心裡,你也依然還是我的兄弟,一天是,就一輩子都是!」
雲帆頓了一下,也沒有說話,追著雲航離去。
江北的心沉了下來,雲帆走到病房門口,忽然停下輪椅回頭,冷冷吐出兩個字:「廢話!」
江北頓了一下,忽然就笑了。
小爺就廢話了,怎麼著?不服再打一架?看看誰的輪椅夠硬?
五日後的凌晨,江中巖在醫院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夏家的人沒有出席葬禮,他欠下的孽債,他的孩子,替他還了,可雲航還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對江中巖本人釋懷。
寧向天去了,畢竟是老朋友,雖然不贊同他生前的做法,但情意仍是有的。海若有身孕,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也是不能出席葬禮的,所以葬禮過後,她專門去探望了江北。
「節哀順變。」她緊緊握住江北的肩膀,輕聲安慰。
「謝謝!」
「有什麼打算?」
「有,當然有!一切重新開始!未來一定會更美好。」
海若歎息,輕聲說:「雲帆讓我帶幾句話給你。」
「你說。」
「他說,江家確實欠了夏家的,也欠了江蘺的,所以,雲航新公司的股份,屬於雲航的那部分,不能還給江家,屬於江蘺的那部分,也不能還給江家,而屬於他的百分之三十,他不要,要轉贈,一半給他大哥,這些年,他大哥太苦了,另外一半給你,因為……他說,江家欠了他的,而他,欠了兄弟的。」
江北震動,片刻,輕輕搖頭,微笑著說:「海若,謝謝你,更謝謝雲帆,可是我江小爺說話是算數的。我不會要,不但不要,就連我答應的把江家現有的一切都送給夏雲航和二姐,也是說話算數的。對我而言,那是一個骯髒的、不堪回首的過去,我唯有放下,才能打開兩家的心結,讓關係和命運,都重新開始。所以,請給我一個機會,放棄那段我並不喜歡的過去,給我一個新的人生。」
「江北……」海若紅了眼眶。
「欠了的,我們應該還,我,絕不後悔!」江北輕輕的笑,將手伸向苗曉卿:「姓苗的,我可真的一無所有了,陪我去要飯吧!」
「把你賣了換飯吃。」苗苗瞪了他一眼,繼續用濕毛巾細心的給他擦著手。
江北呵呵笑了起來,海若也笑了,這是江家的葬禮後,他們第一次這麼開心的笑。
雲航站在樓頂,風從耳邊吹過,呼呼作響,他靠在護欄上,緩緩從口袋裡掏出幾頁紙,呆呆看著。
關於收購江氏的企劃案!
雲航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廣場上,一個小小的調皮的身影正滿地亂跑,一個瘦弱的身影在他背後緊緊追著。
這個調皮的小傢伙,又懂事又讓人頭疼,也不曉得這麼多年,梁瑾一個人是怎麼把他帶大的,而且還教的這麼好?
雲航微笑,手輕動,緩緩將手中的文件撕成了兩半,又疊合,繼續撕,直到化成手中無數的碎片。
他抬起手臂,伸開手,碎片被風吹過,如蝴蝶,撲簌簌的飛滿了眼前的半個天空。
白色的蝶漸漸飛走,將他曾經晦暗的、迷茫的人生,也一併帶走了,頭頂,驕陽綻放,燦爛的陽光照亮了世界,也暖了身,暖了心……
該走的,都走了,該留住的,回來了……
「這是我姐臨走的時候托我留給你的。」江蘺將文件袋遞給他,他抽出看了一眼,是已經簽過字的離婚協議。
「她說,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對她而言,這是一個傷她又傷別人的地方,她希望,她的人生沒有了你,也會和所有人一樣,能看到更美的花開。雲航,她說,她祝福你!」江蘺頓了一下,又輕聲補充:「雲航,我……我也祝福你。」
雲航許久沒有說話,片刻,將文件放回文件袋,轉身看向落地窗外,輕聲說:「法國是個浪漫的國度,很適合她,祝福她,也祝福你,更祝福,我自己!」
「小姐,有問題嗎?」琴姐輕聲問。
海若冷笑,關掉琴姐給她的錄音,站起身輕聲說:「琴姐,你做的非常好,謝謝!過些日子,我會讓爸爸好好感謝你,有你在,我很放心。」
琴姐憨厚的笑了。雖然她不知道大小姐要她悄悄錄下寧思思和夫人的談話做什麼,但是她知道,一定是有用的,而且大小姐為人好,一定不會主動害人的。
海若抬頭看向房間各個隱蔽的角落裡,無聲的笑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寧思思再來,依舊是挑選海若不在的時間,琴姐正在煲湯,她跑過來打下手,琴姐不在的時候,一包藥粉悄悄溶入了鍋裡。
寧思思從客房裡出來,悄悄溜進了輕晚的臥室,把她舒緩神經的藥從瓶裡倒出,全部換上讓人神經高度興奮的藥,這對輕晚的病,幾乎是致命的。
沒幾天,葉輕晚因為病情復發且加重而入院,而在此之前,顏海若因為腹部劇痛,出現流產先兆已經入院保胎了,休養了好幾天,孩子總算是保住了。
出院這天,寧思思來探望,和從前一樣,她們一直微笑著面對。
「姐姐,一聽說你病了,我嚇了一跳,你沒事就好。可是,先期出現流產徵兆說明孩子不夠健康,也許你該考慮……」
「考慮拿掉?」海若輕輕的笑,琴姐推門進來,輕聲問:「小姐,您的湯煲好了,現在喝嗎?」
「好的。」
思思忙站起身說:「我去幫你端上來。」
海若眸光輕輕顫動,點點頭:「好啊,謝謝!」
片刻,寧思思端著湯上來,海若接過來,放在唇邊聞了聞,笑著說:「好香的烏雞湯。」
思思笑著點點頭:「琴姐的手藝好。」
海若點點頭,張口要喝,思思眼底閃過一抹冷冷的笑意,海若卻忽然又將湯放下了,輕聲說:「這湯味道不對吧?」
「怎麼了?」
「怎麼有股墮胎藥的味道?」
寧思思的手顫抖了一下,笑著說:「姐姐,你是孕吐的原因吧?什麼都覺得不好吃。」
海若笑了,點點頭,又端起碗要喝,寧思思鬆了一口氣。
「你放了多少墮胎藥?過量了。」碗端在唇邊,海若還沒喝,忽然淡淡的吐出一句。
寧思思搖晃了一下,忙說:「姐姐,你在說什麼?」
海若放下碗,笑著將自己看了許久的電腦轉過來,輕聲說:「思思,你不去演戲,可惜了。」
那是一段視頻集錦,已經做了後期製作。寧思思溜進輕晚的房間換藥、溜進廚房在海若的湯裡放藥,在海若背後惡毒的瞪她,在輕晚背後做小動作,全部拍的一清二楚。
寧思思臉色煞白,跌坐在沙發上,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門開了,一臉冷沉的寧向天緩緩走來過來,身後還跟著輕輕歎息的葉輕晚。
「你……你不是病重入院了嗎?怎麼……」
「思思,比起演戲,你還是不如我媽。覺得我媽很好騙是嗎?可如果不做出好騙的姿態,你的尾巴怎麼能被抓到呢?這個寧老頭,怎麼能相信他曾經的女兒心如毒蠍呢?」海若狡黠的笑,手臂撐在寧向天肩頭,一手扯了扯寧向天露出的胡茬,被向天一巴掌拍開了她的爪子。
海若挑挑眉,歎息:「寧老頭,你閨女辦的好事,說了你還不信,現在證據擺在眼前,你瞧瞧該怎麼辦吧!」
寧向天的臉色已經極其難看,輕輕咳嗽了一聲,楊源走了進來,寧向天冷冷的提醒:「第一,馬上報警,有人蓄意謀殺;第二,登報說明真相,宣佈我和她徹底脫離關係;第三,根據協議,收回我資助她們母女的所有經濟支援,並追討利息及違約金。」
寧思思臉如死灰,一下癱倒在地上,寧向天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要走,寧思思哭著抱住他的腿哀求:「爸爸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聽媽媽的話,我再也不做這種糊塗事了……爸爸我是捨不得您離開我們才犯了錯,爸爸,求您不要報警,報警我就完了……都是我媽,是我媽的主意,是她讓我來的,我舉報:是她收買別人要撞海若卻撞了江北的,我願意做證人,求您饒了我吧,爸爸……」
向天勃然大怒,一腳踢開她,指著她怒吼:「溫玉蓉這個賤人!果然什麼東西養出什麼貨色!我不是你爸爸,我對你殘存的一點點親情,早已被你們母女親手葬送。寧思思我警告你,最好乖乖認罪,否則,我自有辦法讓你們母女生不如死!」
寧思思哭著又撲過來,卻被狂怒的寧向天狠狠踢開,又踹了幾腳,如果不是輕晚和楊源緊緊攔住他,他真的能直接踢死寧思思。
他真是後悔啊!為了那所謂二十多年的「父女情」他幾乎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女兒和小外孫。如果不是海若夠清醒,今天生不如死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怒罵著的向天被拉走,海若站在寧思思面前,低垂眼眸帶著憐憫看向她,輕輕歎息:「寧思思,你親手把自己的幸福、自己的自由葬送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貪婪、太自私、太狠毒。你和你母親的後半生,去監獄裡慢慢反省吧!」
海若轉身離去,彼時,窗外已經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善惡到頭終有報,命運的舵,要靠自己清醒的掌握。
「夫人,送小姐過去之後,您要早些回來。」苗曉卿輕輕擁抱了一下江瑩和江夫人,溫聲囑咐。
江夫人點點頭,江瑩目光依然呆滯,江北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姐,無論到什麼時候,都要記住,你還有我們!」
江瑩呆呆看向他,眼淚滾滾而落,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轉身離去,不敢回頭。
江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緩緩走回苗曉卿身邊,輕聲說:「苗苗,這段日子,小北就拜託你了。」
「嗯,請您放心。」
「不能說您。」江夫人淡淡說了一句,抬起手,褪下自己腕間的玉鐲,拉過苗曉卿的手,輕輕套上,低聲提醒:「要說,請媽放心!」
江北和苗曉卿都震了一下,苗曉卿的眼眶攸的紅了。
「孩子,委屈了你,三年孝期不能成婚。」
「沒事,媽……」苗曉卿再次伸出手,緊緊擁抱了一下江……不,自己的婆婆。
目送母親和姐姐離去,江北伸出手,緊緊握住苗曉卿的手,四目相對,柔情在眉梢眼底繾綣。
「明天就去登記,因為我等不及,但我可能會欠你一個婚禮。苗苗,相信我,三年後,我一定要風風光光的補辦婚禮,我會昭告全世界,我江北何其有幸,娶到了天下最完美的女人。苗曉卿,我愛你!」
苗苗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江北伸出手臂,緊緊擁抱著她,抱住了世間最美好的禮物。
三個月後,寧家大宅。
「爸爸,你看!」海若將報紙遞到寧向天眼皮底下:「這個被老婆割掉命根子餵狗的男人,就是顏岳的爸爸,也就是我曾經的伯伯,是個超級人渣!」
向天拿起來看了一眼,笑了,看起來很迷惑:「哦,他啊?報應吧?」
海若重重點頭:「嗯,絕對的報應!他都一把年紀了還在外面招蜂引蝶,女人都把視頻發到他老婆手機上了,他回家不認錯還打罵老婆,又傳染了髒病給她,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能忍才怪呢!」
向天又笑,輕聲說:「海若,爸爸有一件禮物送給你。」
「什麼?」
「你養父顏碩的公司。」
「啊?」海若震驚的望向向天,雲帆也意外的看向他們。
「看了這段視頻,你就明白了!」向天打開手提電腦,推向他們。
在看到顏碩熟悉的面容時,海若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爸爸……」
遺囑視頻看完,海若已是泣不成聲。
「章玫說,顏碩在被江家設計參與對夏家的圍剿之後,曾經後悔過,他想要找到夏家兄弟給他們一些補償,甚至說出自己知道的真相,但是沒來得及,他在回城的路上遇到了車禍。」
「是人為的嗎?」
「那倒不是,是前面的車追尾影響了他的判斷,剎車也出了一些問題。」
「爸爸,公司我不想要了。」海若沉默了片刻,輕聲說。
「為什麼?」翁婿兩人都很驚訝。
「顏岳曾經也是一個單純的人,小的時候他其實很好,是他的人渣父親和母親的死讓他改變,我希望,他也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從江家和夏家的事情上我懂了一個道理,冤冤相報,何時了?」海若輕笑,淡淡的說:「就讓我和他的一切糾葛,了斷在這裡吧!畢竟,我骨子裡流著的不是顏家的血,而我已經從顏岳手上得到了一些養父的遺產,足夠我回憶和感激的了。顏岳才是真正的顏家人,我希望他走正路,有正常的人生。」
雲帆頓了一下,輕聲表態:「我支持海若。如果我們拿走顏岳的一切,他也許會報復,這樣糾纏下去,不會是好的結果。我希望給孩子一個寧靜的環境,看到生活的美好。」
向天又笑了,搖搖頭,歎了口氣,雲帆忽然問:「爸,您是怎麼知道?哎,顏岳他爸那事,不是您的設計吧?」
「關老頭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割的!」
海若和雲帆都哈哈笑了起來,肚子的小寶貝似乎也感染了快樂,輕輕動了動,海若的心,愈發安定下來。
雲帆狐疑的看向向天,向天挑眉一笑,雲帆旋即明瞭,輕輕搖搖頭,一笑而過。
外面的事交給男人們去處理,好男人就該好好保護自己的女人,岳父的風格,他喜歡!
夏雲航將協議推給江北,江北接過來看了看,認真的說:「謝謝!」
雲航沒有吭聲,站起身,轉身向外走,江北又喚了一句,他卻頭也沒有回,便徑直離去了。
門外,他的小天使和大天使,在等待著他,他一刻也不能停留,錯過的時間已經太多了,他要用盡所有的機會去彌補,把失去的美好,盡數撿回來!
退一步才知道,世界是多麼的廣闊,心,也在這樣的退卻之後,得到了安寧。
他已經挖了一些陷阱,伍家和當年的夏家一樣,元氣大傷,剩下的,就留給江家的人去收拾吧!江北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只要江北抽出伍家霸佔江夫人的財產,伍家就完全垮掉了。
江北看著那份財產托管協議,牙都要咬碎了,轉過輪椅冷聲對苗曉卿囑咐:「打電話給律師,馬上去伍家!」
一個月後,小報發佈消息,一名五十多歲的伍姓男子因詐騙,被正式批捕。
八個月後,寧家豪宅,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在舉行。
讓一部分人意外的是,婚禮儀式上,一身高貴白色婚紗的新娘子手裡卻抱著一個胖胖的小傢伙。有人清楚內情,知道這是一場推遲了的婚禮,因為他們訂婚的時候新郎出了車禍,新娘子不離不棄,一直守著他身邊精心照料,新郎康復之後,孩子也出生了,等到舉行婚禮,孩子都四五個月大了。
沒有人會取笑他們,因為有愛在,儀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相愛的人,無論早晚,終能廝守在一起!
彼時那個小傢伙正哭鬧著往母親懷中抓撓過去,新娘子有些尷尬,向新郎歪歪頭,小聲耳語:「他想吃奶怎麼辦?」
「喂啊!可不能餓著我兒子。」
「這不是正舉行婚禮呢嗎?」
「那讓他滾,換我吃!」
「我呸!讓他吃你的。」
「我的……我的是留給你吃的。」
「我呸,你抱著!」
一身筆挺禮服的新郎笑著接過胖兒子,眼睛都笑彎了,鎂光燈刷刷的閃過,小傢伙呆呆看了他幾秒,忽然哇哇大哭,哭的新郎心都要碎了。
「寶貝別哭,別哭,媽媽不給吃,一會兒吃爸爸的……」
新娘子眼皮抽了抽,從背後悄悄扭了他一把。
片刻,下面開始沸騰,新郎笑了:「老婆,咱們結婚,他們激動什麼?」
新娘子也愣了一下,忽然臉黑了。
下面一片哄笑聲,因為新江氏的老總江北搶過司儀的話筒高聲起哄:「大家快看,新郎官尿褲子啦!」
海若雲帆忙低頭看去,寶貝兒子的小鳥正嘩嘩噴出泉水來,順著新郎官的腿間蜿蜒流了下來。
「這個混小子!壞老子的好事。」雲帆咬牙,汗都下來了,海若卻忍不住笑了。
遠處煙花騰起,在夜空中炸響,又化作繁星點點,照亮了整個人間。小傢伙也轉頭看過去,咯咯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喚醒了沉睡的大地,風過處,花開滿地……
ps:1.大結局奉上,將陸續更新番外,也算是後續哦!不會更多,估計兩天就更完。愛大家!麼麼噠!來搶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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