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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0章 仇人?情人?罪人? 文 / 蘇蘇向晚

    「為什麼?為什麼?不信……我不信……」江瑩痛哭著癱倒在雪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你父親現在可以說話了,他可以用眨眼睛的動作來交流。你回去問他吧!我送你走……」

    「我不走……我不走……雲航,你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天,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不回江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在一起了……」

    雲航猛地轉身,抬頭望向烏雲忽然翻滾的天空,沉聲說:「走吧!」

    雲航邁動沉重的腳步,踏著積雪。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他沒有一絲的後悔和猶疑,可是,終於攤牌了,要解脫這場無愛的婚姻了,他的心,為什麼並不輕鬆,也不快樂呢?

    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他呆呆的走,不回頭,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被積雪下暗藏的石子絆了一腳。他才驀然回神。猛地回頭。

    沒有江瑩!江瑩沒有跟過來?她還在原地嗎?

    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夏雲航猛地冒出了冷汗,迅速轉身,大吼:「江瑩……」

    跌跌撞撞的往回跑。那一刻,他是驚恐的,嚇得的腿都軟了。

    山不高,可是跳下去,還是可以順利離開這個煩擾的塵世的……

    「海若。後廚在包餃子,你要不要來幫忙?」小護士經過輕晚的房間,笑著問。

    這本就是一家收費比較高、門檻比較高的私人療養院,也沒有危重病人,一過年,大部分療養的人都被接走了,就剩下值班的醫生護士和幾個實在不方便離開的病人了,後廚今天特意做了節日餐,還包了餃子,沒有事的人都跑過去幫忙了,據說一會兒還要開聯歡會、放煙花、一起迎接新年。

    海若笑著搖搖頭,輕晚在背後輕聲說:「你去吧,我沒事!大家都在忙,咱們總不能吃現成的,讓雲帆陪你去。」

    「不去了媽,您剛好一點……」

    「去吧,媽想吃你們親手包的餃子。」輕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直少言寡語的雲帆一眼,笑得意味深長。

    海若還在猶豫,卻禁不住母親的一再催促,只好站起身走了出去。

    夏雲帆也跟了出來,穿過走廊下樓的時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小心一點,走廊太暗。」

    海若抬頭看了看牆上的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他笑著說:「我是說,我得小心一點,我夜盲。」

    「夜盲?你還夜壺呢!坑誰呢?放手!」海若想要甩開他的手,他卻握得更緊,聲音幽幽在頭頂響起:「不放,就不放!」

    她氣結,他耍賴,就這麼被他抓著手走了一路,到了後廚,原本冰冷的手,已經熱的滲出了汗。

    其實……她也不想放,她還是貪戀他掌心的暖,被包容的感覺,依然讓人很踏實。

    後廚的人很多,年長一些的在包餃子,年輕一些的在洗菜摘菜,這在平時是不符合療養院的規定的,可是過年了,也就不計較那個了,誰都害怕孤獨,誰都渴望團團圓圓的。

    大家有說有笑,海若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加入了包餃子的行列,雖然她做飯不怎麼樣,可餃子皮擀的好極了。雲帆就勤快的幫著洗菜、切菜、擺盤。

    院子裡不時有鞭炮聲響起,是幾個家屬在放煙花爆竹,絢爛的色彩不時就照亮了漸漸暗下來的天空。大一些的煙火,據說要在晚飯後,那時一定會更美,海若充滿了期待。

    海若正認真擀著餃子皮,忽然鼻尖一癢,接著臉頰也一癢,她猛地抬頭,看到了壞笑的雲帆手指上沾了麵粉,又要往她臉上抹去,對麵包餃子的阿姨呵呵笑個不停。

    海若窘死了,拿起小擀面杖就追著打,雲帆趕緊跑,兩人在人前人後追來追去,周圍響起一片笑聲。這樣追逐的畫面,像極了少年時候,不過那時,總是海若調皮,不停招惹好脾氣的雲帆,但最後被揍的,卻又總是他,奇怪的輪迴!

    這樣歡樂的時光,誰還去顧忌誰從哪裡來?誰還會顧忌誰是什麼身份?誰還會想明天會怎樣呢?

    海若終究還是揪住了雲帆,掄起擀面杖往屁股上一頓猛揍,雲帆不停求饒,她一開始還冷著臉嚴肅著,後來看到自己沾了面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抹了他一臉,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竟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她一笑,雲帆便呆了,傻傻笑著,癡癡望著她,他越呆,她越想笑,可是笑著笑著,眼眶忽然就紅了,轉身就要跑,雲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拉了回來,她重重的撞入了他滾燙堅硬的懷抱裡。

    攬在腰間的手臂,輕輕顫抖,他的胸口還是那樣堅硬,她的腰肢還是那樣柔軟,他的目光還是那樣癡情,她的唇瓣,還是那樣的紅……

    沒有任何猶豫的,他的唇便落了下來,覆在他曾狂熱思念的唇瓣上,狠狠的廝纏著,一隻手臂攬緊她的腰,一隻手臂扣著她的後腦,用力的推向自己。島布找技。

    她無力,癱軟在他的懷抱裡,沉溺在她同樣癡戀的熱吻裡。

    她哽咽,眼淚滾滾而落,無力垂落在身側的手,輕輕的,遲疑的,慢慢抱住了他,哭聲,低低溢了出來。

    她終究還是沒有那麼狠的心,也沒有那麼決絕的堅持。她愛了他那麼多年,她接受不了那些照片,可是……她還是下不了割捨的心。

    雲帆,我還是愛你,我還是愛……不管怎麼樣,都愛……

    走廊外,燦爛的煙火騰空而起,幾聲霹靂之後,化作繁星點點,又墜落人間。色彩照亮了夜空,映紅了相愛的人依偎的臉頰。

    夏雲帆緩緩離開她的唇瓣,臉頰貼著她的臉,擁著她,緊緊的,一起看向亮如白晝的夜空,煙花在頭頂不停綻放,笑意,也漸漸回到了曾經冰冷的眼底。

    「煙花,是我捐贈給療養院的。可是,在我心底,那些璀璨,只為你一個人而綻放。就如我,一生一世,只愛顏海若一個!到海枯到石爛,誓死,不改變!」

    海若緊緊咬著唇,呆呆看著他,哽咽失聲:「對不起……雲帆,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需要時間去消化……你該知道的,我愛你,從來都愛,無論你在不在……」

    「我知道,所以我不放棄,絕不!」雲帆捧著她的臉,輕輕吻她的眼,吻干她的淚花,再緊緊擁入懷中。

    磨難真多啊!可是那又怎樣?風雨過去,他們的手,還是會緊緊牽在一起,絕不分開!

    寧向天緩緩睜開雙眼,頭昏昏沉沉的,有些沉重。耳邊傳來寧夫人喜極而泣的問詢聲:「向天,你醒了?你醒了……」

    寧向天睜開眼,看到是哭的雙眼紅腫的寧夫人,除了她,不再有任何人。

    他不能動腦想,一想頭就痛,可是,他還是強硬的,緩緩的,將目光投向了她,一開口,聲音有些嘶啞:「這是……」

    「醫院。」寧夫人一邊哭泣,一邊低低的回答。

    寧向天沒再吭聲,他的血壓不穩定,不允許他剛一醒來就忽然激動。他不想死,他要留著老命,收拾該收拾的人,照顧他虧欠了太多的人。他不會愚蠢到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只是剛才,換了是誰,在知道那個被埋藏了二十多的秘密時,也不會冷靜。

    最近,命運給他的驚喜太多,可開的玩笑,也太多太多了……

    昏暗的夜色裡,那個一身紫衣的女子,正趴伏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夏雲航的心,猛地就沉了下去,怒吼著奔了過去。

    「瑩瑩……」

    一段不長的距離,他竟跌倒了兩次,跑到她身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用顫抖的雙手將她輕輕扶起,緊緊抱在懷裡,很緊很緊……

    捨不得……終究還是捨不得……

    她已經昏迷,但鼻息尚穩,夏雲航略略鬆了一口氣,將她打橫抱起,踩著積雪,藉著迷濛的光線,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走。不能再停了,再停他們會凍死在這裡的,方纔那一刻,他真的嚇死了。

    不高的山坡,他們走了許久許久,若非白雪反射光線,他們根本就看不清腳下的路了。

    「為什麼不把我留在那裡,我若凍死在山上,你就解脫了……不需要你自己動手……」懷中的人,氣若游絲,低低囈語。

    他不回應,眸光輕輕閃動,抱著她的手臂,因為太累,已經開始無力。

    「下來,我背著你。」他有些愧疚。她是這樣的瘦弱,而他,只抱了沒多久,竟撐不住了。

    是人撐不住了,還是心,撐不住了?

    江瑩很聽話的落腳,又被他背在肩頭,她用手機照著,他邁動腳步,一步一步向下走。

    歇了好幾次,走到山下,夜色已濃。沒有力氣再走,就在山腳下的小旅館裡歇了。

    她坐在床沿發呆,像個木偶,他已經脫了大衣,從外面端著一盆熱水進來。她還是沒有動,他洗了溫熱的毛巾,溫柔的為她擦淨了臉上的淚痕,又擦淨了手,再放下毛巾,脫了她的靴子、襪子,將她凍得冰涼的腳,放入舒服的熱水中。她掙扎,他將她的腳按在熱水中,一動不動,不許她逃。

    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在盆裡,她哭著質問:「都說出那種話了,都決裂了,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演戲上癮了是嗎?」

    他低垂著眼眸,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只能聽到他低低的說:「曾經我喝醉,人事不知,你也曾這樣為我洗過腳很多次,對嗎?就讓我為你洗一次,算還你的……以後,不用照顧我了,就好好照顧好自己……」

    江瑩的眼淚滾滾而落,雙手緊緊握著臉,痛哭失聲,淚水從指縫間溢出,濕了衣衫濕了心……

    窗外,鞭炮聲響成一片,他們終究沒有如約回去,這一個年,是最後一個在一起的新年,幸好,只有他們自己……

    江夫人焦急的踱來踱去,不時抬頭看向窗外,催促江蘺:「再打!」

    江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撥出了夏雲航的號碼,被掛斷,她只好再打。

    不知道如此反覆多少次,客廳裡的電話忽然響了,傭人慌慌張張去接,還沒來得及說幾句,那端就掛斷了。

    「誰啊?是不是瑩瑩?」江夫人忙跑了過去,焦急的追問。

    傭人忙回道:「是大小姐,她怕您擔心,讓我告訴您一聲,他們明天一早回來,今晚回不來了。去的是小地方,路上有積雪,怕不安全。」

    江夫人忙再去打江瑩的電話,卻關機了,她失望的掛上電話,咬牙歎息:「今天都是怎麼了?這兩口子不回來,江北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也不出來,耀宗往年都會打個電話過來,今年不但沒有,我打過去他還不在,江家的除夕,從來就沒這麼冷清過。這還是個家嗎?怎麼跟要散了一樣。」

    江蘺心底冷笑,帶著憐憫看向這個自己恨了二十年的女人,輕聲提醒:「媽,大過年的,您在說什麼呀?」

    江夫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用極低的聲音嘀咕了一句:「該消失的不消失,不該消失的倒不見影。」

    江蘺雖然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卻知道,她定然不是說的好話,便暗暗咬牙,眼底閃過一抹狠。

    老女人,你等著吧!

    「苗苗,你不要任性,江總安排過的……」

    「我比你更瞭解這裡的地形,我也比你更瞭解夏雲航的習慣,讓我去!」苗苗緊緊抓住鄭讚的手臂,苦苦哀求。

    鄭贊頭皮發麻,堅定拒絕。

    苗苗還要堅持,鄭讚歎了口氣,脫下一隻鞋,苗曉卿汗,鄭贊說:「江總說了,他早料到你一定會跑在前頭,要我們務必保證你的安全,如果你不服從管理,就把這個塞你嘴裡,您看,我是塞呢?還是塞呢?還是塞呢?」

    苗曉卿眼皮一跳,後退三步,摀住了鼻子和嘴巴。

    鄭贊笑了,穿上鞋子,打開藍牙耳機,低聲說:「林大哥,開工吧!」

    苗曉卿恨的咬牙,鄭贊忽然回頭,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苗苗,江總這是關心你……好像比以前更關心了一點……」

    苗曉卿一愣,鄭贊已經壞笑著貓腰離開了暗影中,留下苗曉卿還傻傻的站在那裡發呆。

    助理扶著寧向天坐起來,寧夫人始終沒敢靠前一步,戰戰兢兢的看著他,身體也有些發抖。她不想自己深愛的男人死,可是她畢竟背叛和欺騙了他,她怎麼能不心虛害怕呢?他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寧向天看著護士給自己拔了針,助理幫著按住了針眼,寧向天搖搖頭,自己接過來按住了,輕聲說:「你先出去,我和夫人說句話。」

    助理點點頭,寧向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沉聲囑咐:「去給海若打個電話,別說我住院的事,就說我在吃團圓飯,不方便打電話給她。」

    助理看了寧夫人一眼,寧向天濃眉一挑:「不用看,我閨女的事,我自己說了算!從今天起,她就是我親閨女,寧家的大小姐!整個寧家,除了我,還有……就是她了!」

    助理震驚,半晌沒有挪動腳步,寧夫人同樣震驚,心慌的喘不過氣來,寧向天掃了他們一眼,冷聲命令助理:「好了,這話先不要對海若說,我出了院再談,去報個平安就好。」

    助理這才鬆了一口氣,點點頭走了出去。

    方才寧向天那句話一出口,他是左右為難啊!他趕來的晚了一會兒,老闆為什麼入院他尚不清楚,夫人還在,他真怕老闆一賭氣做了說了什麼,反而會牽累了顏海若母女,而他又不敢明勸。

    集體團圓宴上很吵,海若不得不出去接了電話,她心情大好,忙點點頭:「爸爸開心就好,謝謝你楊助理,祝你新年快樂哦!」

    楊源也笑著說:「謝謝謝謝!也祝葉女士和你新年快樂!」

    掛了電話,雲帆追了出來,酸酸的問:「娘子,你背著狼君給誰打電話呢?還笑那麼甜!」

    海若搖晃了一下手機,意味深長又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我爸爸!」

    雲帆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顏碩,忙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馬上明白是寧向天。他不是海若的乾爹麼?過年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很正常。

    「海若,明天跟我去江家拜年,順便把我們結婚的事跟他們說一聲!你今晚可是答應的好好的,出了正月就辦婚禮,不許反悔!」

    「行啦行啦,知道啦!初二也要跟我見一個人,很重要的人,會給你一個驚喜!」

    「好,明兒爺要去顯擺,嫉妒死江小爺!」

    「呸!人家有苗曉卿,美女加才女,跆拳道黑帶三段啊!」

    「哦,那換換……」

    「夏雲帆!」

    「我錯了……哎呦呦,娘子,耳朵疼,輕點……我錯了錯了,真錯了……」

    江北不停的推著輪椅在房間裡來來去去,他緊張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一直不曾摘下,可說話的聲音又不敢太大,只能低低的。

    「劉志,怎麼樣了?」

    「鄭贊已經順利進入了夏雲航的辦公室,電腦也打開了,他的許多文件都加了密,我正在用遠程管理,看看能否更快的破解他的密碼。」

    「好,加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北的心越提越高,也越來越亂,不停的看著腕上的表,緊緊咬著拳頭,背上緊張的汗都出來了。

    「江總,有部分文件密碼被破解了……我打開了!正在傳送,請稍等!」

    江北大喜,忙推動輪椅撲到桌前,緊緊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

    文件真多啊!先打開一個看看……照片!

    孩子!一個男孩!五六歲,眉眼之間像極了夏雲帆兄弟……

    江北震驚,迅速將所有的照片都看了一遍,呼吸忽然就亂了,重重癱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都懵了。

    那個女人,他從未見過,他和夏雲帆那麼熟,絕對不可能是夏雲帆的,絕不!難道是……

    「江總,通過上網痕跡查找,他有一些發送過加密郵件的信箱,要不要?」

    「要!」

    「還有一些轉賬的賬戶,要不要?」

    「要!他電腦裡面所有的資料,尤其是加密的,全部都要!」

    「那不可能,估計一天我們也整理不完。只能挑一些比較敏感的,重點的,疑似我們需要的。」

    「好!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鄭贊打著手電筒,小心翼翼的在夏雲航辦公桌的抽屜裡翻找著,有些是上了鎖的,但這難不倒他,他可是做過商業間諜的人,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u盤?裡面是什麼東西?

    鄭贊迅速將u盤插好,還沒來得及發送,走廊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和對話聲:「我沒聽錯啊!就是有動靜……這房子不隔音,我在樓下的小會議室清楚的聽到腳步聲,不是從這層樓傳出來的,難道還隔層傳音?」

    鄭贊大驚,忙關上了手電筒,迅速關閉了電腦的電源。

    「江總,傳輸中斷了,我們沒能得到全部的文件。」耳機裡傳來劉志焦急的匯報。江北掃了一眼自己的電腦屏幕,小聲囑咐:「先這樣吧!不能再停留了,趕快撤!安全第一,不要打草驚蛇,不然保安發現異常,會首先向保安隊長和夏雲航匯報。」

    鄭讚得到命令的時候,兩名保安的腳步聲,已經在夏雲航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只要他們推開門,打開燈……

    鄭贊嚇的汗都出來了,趴伏在夏雲航寬大的辦公桌下,一動也不敢動。

    「啊……」一聲緊張的低叫,鄭贊模糊看到落地窗外光線一閃,瞬間,所有的燈都滅了。是忽然停電讓保安嚇了一跳。

    「怎麼又跳閘了?剛才都滅了一次了,怎麼又滅了。」兩人嘀咕了一聲,伸手推了推夏雲航的門,門是反鎖的,他們沒有推開,又打著手電筒隨便推了推其他的房間,有人小聲說:「走吧,大概是聽錯了,要不就是哪個員工忘了東西回來取,說不定人家都早走了。黑燈瞎火的,怪瘆人的。」

    「嗯,走走!趕快去看看這電是怎麼了。」

    聽到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鄭贊悄悄鬆了一口氣,氣也沒敢出,迅速拔下優盤裝在口袋裡,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用微型手電筒探路,小心翼翼的離去。

    貓腰離開大樓不久,身後忽然燈光大亮,鄭贊心裡一驚,一隻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力將他拉到了松柏後面,大廳裡傳來保安的對話聲,似乎是在議論停電的原因。

    「苗苗,林剛呢?林剛怎麼還沒出來?」鄭贊壓低聲音焦急的詢問。

    「大概是沒來得及,別擔心,他對樓裡的地形比較熟悉,應該會順利躲開保安。」苗苗緊緊皺著眉頭,說著安慰的話,可心裡還是焦急的要死。

    好在心急如焚的等了半個小時,林剛還是出來了,不曉得從哪兒爬出來的,渾身都是髒的。眾人不敢耽擱,趕緊帶了東西去找早就急的滿頭汗的江北。

    江家的人大部分都已經休息了,江蘺在照看江中巖,江北關了房間的燈,靜靜坐在黑暗中默默等候,直到樓下傳來低低的對話聲,他才猛地轉身,推動輪椅去開門。

    「苗苗,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江蘺笑著打開房門走出來,問向正準備進入江北房間的苗曉卿。

    苗曉卿一低頭,臉紅紅的,輕聲說:「江總讓我過來的……」

    那種欲語還休的姿態,讓江蘺馬上就明白了,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聲囑咐:「他腿不好,讓他收斂一些。」

    苗曉卿臉更紅了,頭也低的愈發狠了,輕輕點點頭,趕緊溜進了江北房間,江蘺冷笑,轉身回了江中巖的房間。

    果然!助理助理,助著助著就住到一起了。不過也好,如此江北大抵和寧思思就更沒有什麼可能了。

    「怎麼樣?」江北已經得到他們平安的電話了,忙小聲問:「優盤呢?」

    苗苗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他,他忙接過來,插好,點開,苗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兩雙眼睛都緊緊盯住了屏幕。

    昏暗的室內,有微弱的光線慢慢亮了起來,屏幕上的畫面很清晰,對話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江北的臉,唰的一下白了,苗曉卿的臉,也瞬間變了顏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北的眼睛漸漸痛了起來,手也輕輕抖了起來,幾次想要關閉,又咬咬牙,再次點開。苗苗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緊緊的。

    畫面停止,而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瞬間,遠處的天空響起辟里啪啦連貫不停的鞭炮聲,璀璨的煙火映亮了夜空,光線透過窗口映進來,卻怎麼都無法安撫江北顫抖的心。

    仇人?多麼遙遠的一個詞……如今,卻能更準確的詮釋夏家和他們江家的關係。那一份一份的文件雖然不能準確的證明夏雲航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卻仍舊可以透過一些草稿看出來,他早已開始騰空江家,而劉志順利進入公司財務系統,結果顯示,經營早就出現了問題,資金鏈已經接近斷結,客戶大量流失,已簽訂的合同未能完全履行,各種問題層出不窮,就是收拾攤子,也會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而公司的賬面上,資金連償還貸款都不夠,總之,一團糟!

    「給我倒杯酒……」江北艱難的指了指酒櫃,扯開自己的睡衣領子,想要讓自己的呼吸更順暢一些。

    畫面裡的人,有一些,他化成灰都認識。他的舅舅,他的親舅舅!原來……

    是不是現在的江家,除了夏雲航的算計之外,早已經眾叛親離?而他們還活在舊日輝煌的美夢裡,猶自不知。

    苗苗聽話的給他倒了一點紅酒,他接過來,一飲而盡,苗苗猶豫著要不要再給他倒,他已經自己奪過了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再也不是像雞啄食一樣的小口,他喝紅酒比啤酒還猛。

    苗苗伸手去要酒瓶,他不給,還要繼續倒,苗苗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聲提醒:「江北,再喝你就醉了……」

    「醉了不好嗎?我就怕醉不了……」

    「江北,這樣的局面誰都不想看到,但是現在說後悔說恨,都沒有用,現在你需要的是振作。你是江家的繼承人,你如果崩潰了,誰能把這個攤子撐起來?」

    「我不崩潰,就可以撐起來嗎?苗曉卿你該知道,以夏雲航的心機和謹慎,我們現在拿到的東西,大概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說不定結果,比我們想像的,更糟!」

    「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應該用更多的精力去救江家,而不是借酒澆愁。」

    「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我熬不過去……」

    「江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熬不過去的事!借酒澆愁破罐破摔,不是你江北該有的表現!」苗苗急了,蹲在他面前,雙手握住他的手,輕聲說:「你不是一無所有,哪怕江家真的垮了,你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第一,江家有這麼多年的信譽在;第二,江家有人脈;第三,你還有自己的廣告公司和新緡的貿易公司,你可以用那兩家公司救江家;第四,即使沒有了一分錢,你還有自己的腦子,你還有親人,還有朋友,還有……」

    苗苗的話戛然而止,江北緩緩抬起通紅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她,低啞的問:「苗曉卿,還有什麼?」

    苗苗咬咬唇,輕聲說:「還有對你忠誠的屬下們……」

    江北頓了一下,忽然幽幽的說:「苗曉卿,你是不是想說,我還有……還有你?」

    ps:十二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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