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章 決裂 文 / 路癡小屍
哭泣聲，嘶吼聲，尖叫聲連成一片，淅淅瀝瀝的小雨被冷風吹散，透骨的涼意一絲絲在全身蔓延。
昏暗的天幕下，1區那堅實的鐵網早已坍塌，歪歪扭扭地斜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週身浸潤著鮮紅的血水。
隨處可見的僵硬身影在大街小巷裡穿梭，零星的槍聲還在某個角落繼續，曾經的熱鬧與繁華只剩下滿目瘡痍。
一棟三層高的居民樓頂，幾人就那麼僵持著，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
「姐，求你，放了小靜吧，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小樹急切地辯解著，眼睛緊張的盯著天台邊緣的兩個女人。
「我就是故意的，他是喪屍，就該死。」完全無視小樹祈求般的表情，李靜淡淡開口道。
「李靜，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掐著李靜脖子的右手不自覺緊了幾分，小楓滿臉的平靜與冷漠，看著李靜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在看個死人一般。
「慕容楓，你敢嗎？」白皙的臉龐由於缺氧漲的通紅，可嘴角那絲譏笑卻如此清晰。
「要不，我們賭一把。」話音剛落，李靜的身體被快速提起，雙腳離地平移至天台之外，樓下的嘶吼加劇。
「姐！不要！」小樹高喊著快速逼近，可腳步才跨出，便被小楓冷冷的呵斥給生生頓住，「你給我站住！」
「小楓，冷靜點，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小靜還小。不懂事，回去我會好好說她的。」慕容媽媽也是一臉的焦急。苦口婆心地勸道。
「媽，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嗎？」小楓幽幽地開口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三步之外的兩人。
「我……」一句話勾起了慕容媽媽的回憶，她怎麼可能忘記，離開後的日日夜夜，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思念那個為了她和孩子而犧牲的男人，多少個日夜從噩夢中驚醒，有誰知道，如果不是為了兩個孩子，她都想隨他而去了。
「如果不是老爸。我們現在還能這樣完好的站在這裡說話，早就不知道進了哪個喪屍的肚子了！她李靜，以前不管做了什麼，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即使是想要我的命我都無所謂，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打老爸的主意！」小楓的聲音越來越冷，右手也在慢慢收攏。
「姐！小靜她有了我的孩子。而且，而且，爸」視線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上，深藍色的眼眸。血紅的嘴唇，鋒利的指尖，這聲爸怎麼也說不出口。小樹不自覺頓了頓，趕快錯開視線。繼續說道，「他不是也沒事嗎。」
「沒事？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有事？！難道要像其他人一樣躺在地上成個死人才叫有事？！」小楓怒吼道。想起剛才的一幕她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市政府外那上百支槍支不要錢的掃射著，而老爸他們卻毫無意識地往上衝，她無法想像剛才若是晚來一步，老爸是不是就像地上那些喪屍一般倒在地上永遠不再醒來，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手中這個女人，李靜！
她，該死！
「他本來就是個死人！」看著懸在半空掙扎的李靜，心急如焚地小樹口無遮攔地說道。
時間，如靜止一般，天台上頓時一片寂靜，良久，良久……
「慕容樹，你再說一遍。」心臟隨著那句話狠狠被劃過，小楓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其實話一出口，小樹就後悔了，可是，當視線滑過那張憋紅的俏臉時，一種莫名的堅定在心底滋生，沒有一絲猶豫地繼續開口道，「難道不是嗎？他現在就是一個喪屍，一個只會吃人的怪物，他早就不是老爸了，早就不是了！老爸早就死了！死了！」
「慕容樹！你！老爸會變成今天這樣，到底是為了誰？！你說這樣的話對得起他嗎？！他是你爸！不管變成什麼樣，他都是你爸！」難過，心痛，小楓不知道，如果此刻老爸有意識，聽到小樹的這些話，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後悔？
「吼！」最後一絲猶豫與不忍，徹底被慕容爸爸的這聲嘶吼擊碎，小樹反駁道，「老爸的確是為了我們才變成這樣，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他，可是，他已經變成了喪屍，那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與其讓他這樣不死不活地活下去，還不如讓我幫他解脫了。」
「慕容樹，你敢！」看著小樹手中那直指老爸的槍口，小楓怒吼道，緊握李靜的手又縮了幾分，李靜粗重的喘息聲瞬間傳來。
「姐！」情急地轉身，手中的槍支也隨之旋轉，槍口不自覺對準了小楓。
「怎麼？你連我都要殺？」心底一片冰涼，小楓譏笑道，眼底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小樹！你想幹嘛？！她是你姐！」慕容媽媽一把抓住小樹高舉的手，用力地向下壓去。
「今天這李靜我是殺定了，誰都休想阻止。」小楓面無表情地看著小樹，堅定地說道。若說剛才還有一絲猶豫，那在小樹槍口對準老爸和她時，剩下的只是不死不休的決心了。
「小楓，你……這是何必呢，你爸他……他已經變成一個……喪屍了」慕容媽媽死命抱著小樹的手，視線在老公和女兒之間徘徊，哽咽著說不出口。
「我不管他是不是喪屍，我只知道，他是我爸，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永遠都不會改變，誰要是想他死，我會讓她生不如死！」小楓接口道。
「你以為有了小樹的孩子我就拿你沒辦法嗎？」掐著李靜脖子的右手嗖地收回，小楓緊貼著李靜的耳畔小聲說道，「我可不是李珍。」
「唰！」小楓再次把李靜整個人懸在天台之外，手中的力道比之前增強了數倍，李靜張
張著小嘴，已沒有了喘息聲。
「姐！求你了，放了小靜吧，我會帶她走的遠遠的，不會再讓她來打擾你們的。」小樹懇求道，握著槍支的手無力垂在身側。
「小楓，你……你就看在我和小樹的面子上，饒了小靜吧，媽向你保證，一定把她看好，不會再讓她惹事了，算媽求你了，好嗎？」慕容媽媽同樣懇求道，那熱切的目光讓小楓不敢直視。
難道她錯了？
「慕容楓，我說過，你不敢。」緊握的右手才鬆開半分，耳邊就傳來了李靜諷刺般的輕聲細語，聲音之小，若不是兩人隔的太近，根本無法聽到。
「是嗎？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我成全你！」話音剛落，小楓的手毫無徵兆地鬆開。
「小靜！」不約而同地驚呼在耳畔響起，緊接著是一道讓小楓永生難忘地槍響，「砰！」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顫抖的右手，還冒著青煙的槍口，紫黑色的血液浸潤了胸口灰白色的外衣，像一朵綻放的黑玫瑰般耀眼。
「怎麼，想殺了我嗎？那你打錯位置了，來，我告訴你，應該射哪兒。」黑影一閃，小楓已經站在小樹面前，雙手握住他手中的槍支，用槍口直抵自己的眉心，語氣淡的沒有一絲波瀾。
「小……小楓……」慕容媽媽早已淚流滿面，看著一雙兒女，手足無措地開口道。
「姐，我……」回過神的小樹，驚慌的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右手。
「開槍啊！你不是為了李靜，連我都想殺嗎？你不是說，喪屍都該死嗎？！你不是連老爸都想殺嗎？！那你開槍啊！」小楓死死拽著小樹的右手，右手食指直接扣到扳機的位置，怒吼道。
「我……我不是……」小樹搖著腦袋，想辯解什麼，卻發現在那道紅色面前，一切話語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小楓，你的血……」慕容媽媽盯著小楓的槍口，眼神從心疼難過變成疑惑，想要上前觸摸的雙手遲遲不敢再近一步。
「黑色的。喪屍不就該是這種顏色嗎？」小楓嘴角勾起一絲譏笑，自嘲道。
「小楓，你」慕容媽媽的雙手幾不可察地向後縮了縮，猛然間對上女兒失望地眼神，又快速向前伸去，嘴裡急切地解釋道，「小楓，我」
「我就是一個喪屍，一個會吃人的喪屍，一個像死人一樣的喪屍。」鬆開小樹的雙手，小楓錯開老媽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兩個她最親的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楓……」慕容媽媽不敢置信地呢喃著，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李靜我早就想殺了，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不後悔，你要是想為她報仇，隨時來找我。」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小楓不再管眼前的兩人，繞過他們，向小瑞幾人走去。
「走，回家。」看著緊抓住老爸的小瑞，小楓扯了扯嘴角，說道。
「好，我們回家。」小瑞點點頭，應道。
「小楓……」眼看小楓幾人就要消失在樓道口，慕容媽媽猶豫著喚道。
「媽，如果有一天，我和老爸再次變得和樓下那些喪屍一樣，你們會殺了我們嗎？」收回跨入門檻的左腳，小楓慢慢轉身，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老媽和小樹，認真地問道。
「我……」
「好了，我知道了，老爸我會照顧，至於你們……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活下去吧。」慕容媽媽眼中的猶豫深深刺痛了小楓的心，微微揚起一個笑臉，說道。
轉身，眼睛莫名的一陣酸澀，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滑過臉頰。
爸，媽和小樹不要你，沒事，你還有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