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爺爺的心願 文 / 三月青春
a市是一個多山的城市，層巒疊嶂，綿延不絕，雲霧繚繞，宛如畫卷。
獨特的山水孕育獨特的物產。a市是舉國聞名的「草藥之都」，盛產各類中草藥材。世代中醫在此處扎根，使得a市的中醫學相當發達。而作為a市的唯一一所大學，a大百餘年來為國家培養了無數的醫學人才。
「下面我宣佈，2011屆優秀畢業生是——中藥系，宇曦同學！」年過半百的a大校長依舊滿懷激情地主持著新一屆的畢業典禮。
在響徹整個禮堂的掌聲中，一名少女緩緩地站了起來，烏黑柔順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清亮的眼神，脫俗的面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依然散發著獨特的魅力。她就是中藥系有名的天才美女，宇曦。
宇曦向周圍祝賀她的同窗點頭致謝，然後在校長滔滔不絕的稱讚中面不改色地走向主席台。
「宇曦同學品學兼優，才貌雙全，在這五年裡她認真刻苦，勤奮努力，終於憑藉著自己出色的表現，取得了中藥學和臨床醫學的雙學位。新一代的醫學天才已經誕生了，讓我們一同見證這一神聖的時刻……」
熟悉這位校長作風的所有師生都在他開講的時候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痛苦的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他們看著台上站在校長身邊絲毫不為所動的少女，暗暗佩服。這優秀畢業生果然就是不一樣啊。
台上的宇曦沒有接收到同學們欽佩的目光，她安靜地站在那裡，目光垂地，思緒早已陷入回憶當中。
「爺爺爺爺，這是什麼草藥？」
「乖孫女，這個不是草藥，只是普通的野草。」
「那我再去找！」
「哎，你慢點跑，別摔著！」
五歲的自己拉著爺爺滿山地尋找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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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逆子！老婆死了，難道你就連女兒和我這個老爹都不要了嗎？我這把老骨頭是無所謂，可曦曦還那麼小，你怎麼忍心！」
「爸，你不用說了，我只是想離開這個傷心地。」
「好！你走吧。曦曦就由我親自來撫養。」
九歲那年，媽媽癌症去世，爸爸遠走他鄉，爺爺辭掉了工作，一心一意地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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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老先生，我們醫協真的很需要您這樣德高望重的前輩。」
「這幾年你們也來過很多回了，我還是一樣的答覆，你們走吧。」
「爺爺，你是因為我才……」
「曦曦，爺爺老了，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健康快樂地成長。你現在剛上高中，要好好學習，考個名牌大學給爺爺看看。」
「我知道了，爺爺。」
十四歲的自己暗暗立下一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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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曦，你這是胡鬧！明明能上清華北大，為什麼只填了a大？」
「因為a大的中藥系最專業。而且，我也不想留下爺爺一個人。我知道爺爺你不想離開a市。」
「……你這個傻孩子！」
十七歲那年，自己第一次忤逆了爺爺的意願，也第一次，看到了爺爺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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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二十二歲的自己已經完成五年醫科大學教育，接下來，是回報爺爺的時候了。宇曦一直都知道，爺爺有一個很大的遺憾，一個因為自己而無法實現的遺憾。
沿著蜿蜒的山間小徑，宇曦腳步有些急促地趕往山腰處，那裡是她的家，有她的爺爺在等候著她。
遠遠地看到掩映在樹林中的屋頂，宇曦的心情更加急切。慢慢地，整個房子都呈現在眼前。居住了十幾年的瓦房沾染了歲月的痕跡，它見證了一個少女的成長，還有那對爺孫倆深厚的感情。
宇曦直接繞到後院，果然看到了爺爺的身影。七十八歲的爺爺身形日漸單薄，眼前的他又在佝僂著身子，擺弄著他視若珍寶的草藥。
「爺爺。」
宇曦站在爺爺的不遠處，輕輕地喊了一聲。
老人手上的動作一滯，放下草藥，急忙轉過身。他的孫女回來了。
倆人回到屋裡。
「曦曦，畢業典禮怎麼樣？」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孫女，老人高興的心情溢於言表。
「爺爺，您看。」宇曦將自己的成績表遞了過去。
「好，好，曦曦，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看著孫女出色的成績，老人毫不吝嗇地大聲稱讚著。
宇曦看到爺爺如此高興，心裡也十分開心。如果能實現爺爺的心願，就能讓他一直這樣開心下去。看著爺爺的笑顏，宇曦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目標。
就在爺孫倆沉浸在其樂融融的氛圍當中時，有一個人正從山腳處緩緩向這裡走來。
來人是一名男子，三十來歲，長相十分英俊。穿著一身在a市很常見的白色
色士子長袍，顯得質彬彬，溫爾。他聽見屋裡傳來的說話聲，遂立在門口，拱手向裡邊說到；「晚輩林衍，拜見宇老前輩」。a市在某種程度上，依然保留著古代的禮儀傳統。
宇晟，也就是宇曦的爺爺，聽到聲音後走到了門口。
「你是誰？」宇晟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暗暗猜測著他的目的。
「在下中國醫學研究者協會的副會長。今日前來是想請宇老前輩加入我們協會。」林衍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竟然是醫協的副會長！隨後出來的宇曦聽到林衍的介紹，很是吃驚，想不到他如此年輕就已經取得了如此高的成就。
「小伙子，年輕有為啊。」就連宇晟聽到來人的身份也是讚賞出聲。
中國醫學研究者協會，簡稱醫協，是中國最頂尖最權威的醫學協會，由全國五十多家最知名的醫學院培養出的上千名人才和兩百多名醫學泰斗組成。想要成為其中的一員，沒有過人的醫學天賦是不可能的，更別說成為會長級的人物了。
「多謝宇前輩的誇獎。」林衍依舊謙遜有禮。
「至於你說的加入醫協……我已經老了，幫不了你們。」宇晟搖頭拒絕，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宇曦聽到爺爺的話，自責地低下頭，因而沒有看到爺爺眼中的神情。而對面的林衍卻察覺到了，正想詢問，一旁的宇曦開口解開了他的疑惑：
「爺爺的右手曾經遭受重創，掌骨完全性骨折，無法再癒合了……而這，都是因為我！」這是埋藏在宇曦心中的一塊心病。
十二歲那年，爺爺帶著她在山頂處實地觀察草藥的特性。一塊巨石突然滾落，爺爺推開毫無察覺的自己，而他的右手掌卻被巨石的衝擊力碰傷。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爺爺遭受如此重大的打擊，宇曦一直以來都無法釋懷。直到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並為之不懈努力：她要成為爺爺的左膀右臂，替他完成未了的心願。
「傻孩子，這並不是你的錯，再說爺爺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宇晟慈愛地摸著孫女的頭，安慰著她。當他看向林衍時，慈愛的表情完全被嚴肅取代。
「雖然我不能去，但是小林，我希望你把我的孫女帶去醫協。」
「爺爺？」宇曦疑惑地看著爺爺。
「曦曦，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幫我實現願望。進入醫協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宇晟暗含鼓勵，淡淡地對宇曦說。
「爺爺，你……」原來爺爺一直都知道。
「小林，曦曦是我從小教到大的，她現在大學畢業，我相信以她的能力進入醫協絕對沒問題。」
「宇老前輩的實力我們當然不會懷疑。但每個人要加入醫協都必須通過我們的測試才行。」
林衍對於宇晟的遭遇深感驚訝，也有些同情和釋然，原來一直以來的拒絕都是因為這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創傷。林衍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關切地看著爺爺的宇曦，也是因為放不下這個孫女吧。
「這個自然。」宇晟點頭。
「那我們現在……」
「曦曦你現在就收拾一下，跟小林一起走吧。爺爺累了，就不送你了。」宇晟轉身走回屋裡，瘦削的身影看上去孤單寂寥。
「爺爺！」宇曦忍不住想要追過去，卻被身旁的林衍拉住了手臂。
「宇小姐，如果想對宇老前輩好，就照他的話做吧。」
聽到這話，宇曦冷靜了下來。沒錯，進入醫協也是爺爺所希望的。她要以爺爺繼承人的身份，將爺爺的藥理發揚光大。
「我們走吧。」
宇曦的行李是早就收拾好的，也就是剛從學校帶回來的東西。想不到剛回來又要離開了。宇曦最後看了一眼爺爺的房間，最後和林衍一起離開。
屋內，宇晟坐在床頭，撫摸著他和宇曦的合照。照片中，小小的宇曦笑得齜牙咧嘴，而他自己笑得滿臉皺紋。曦曦，自由飛翔吧，不要被牽掛束縛住翅膀。
只是宇晟和宇曦都沒有想到，也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這次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面。充滿傷感的離別，包含著許多未完的遺憾。歲月悠長，情緣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