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要走，就別回頭(3) 文 / 盛夏采薇
午餐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雷馭風與林曼妮正好到。
夏顏與林曼妮意外地聊得開心，只是，午餐真正開始的時候，夏顏卻覺得自己完全像個局外人一般。
雷馭風與林曼妮會在一起，他們這一對黏乎得讓人完全插不進去，而雅修哥與向卿玉，他們談的話題，更是讓她聽得頭痛欲裂。
他們在談風雅最近的土地開發案，如果只是談投資規劃類的她還聽得懂一些，但他們談的地是關於那塊土地涉及的法律問題，那些深奧的專有名詞和複雜的法律條文從他們嘴裡說出來卻像是專業人士一般。
如果不是知道他不是法律專業畢業的，夏顏一定會以為他是律師。不過，她怎麼忘記了，康家二哥就是個有名的律師，他應該是有耳熏目染，所以才會這麼清楚吧？
這，這讓她怎麼插嘴？
忽然，向卿玨轉向她，面帶笑容地詢問道：「夏顏，我們談論這些話題，不會讓你覺得無聊吧？」
「呃，還——還好。」夏顏有些囁嚅回答。
「是嗎？那就好！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在叔叔農場裡幫忙！」夏顏有些不好意思道。她前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會計事務所做會計助理，不過，這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更何況她現在工作也沒有了呢！
「在農場裡的工作也不錯的，空氣好又安靜，怪不得你的手藝這麼好。我就慚愧了，連最基本的炒雞蛋也不會。」
意思是說她只能呆在家裡做個再普通的家庭主婦了，是吧？夏顏淡淡地笑了笑，「還好了啦。」
向卿玉還想再問什麼，一直沒有開口跟她說話的康雅修忽然放下手中已經空掉的碗朝夏顏淡淡開口：「夏顏，幫我裝飯。」
那口氣雖然很淡，卻又好像很理所當然一般，讓向卿玨有些驚訝，卻了沒有說出口。
「哦，好！」夏顏仍舊是乖巧地回應。
午飯過後，他們離開餐廳，夏顏又到廚房裡切了水果出來。
「夏顏，你還沒有男朋友吧？」坐在沙發上喝水果茶的尚卿玨看著忙碌不停的夏顏開口問道。
「嗯……」夏顏因為她忽來的問題明顯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沉思了一會後才又回道：「沒有。」
「呵，沒關係，你年紀還小嘛！你長這麼漂亮，哪天你想找男朋友的話，我一定把我認識的社會精英朋友介紹給你認識。」尚卿玨開心地笑道。
「謝謝！」夏顏放下水果拼盤後正想轉身離開，她不想再跟別人談起這個話題，而且是這個女人。
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坐在沙發上沉著臉的康雅修卻忽然站了起來，一句話也沒說地就往外面走。
夏顏的臉色變了！他怎麼忽然生氣了？雖然她沒膽子看他的臉，但光是用想的就已經知道他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學長，他……」林曼妮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康雅修離去的背影不解道。
「不理他！還要吃嗎？」雷馭風不想介入女人的話題，他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解決。
林曼妮瞥見夏顏似乎有些難受的臉龐搖搖頭，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出去走走。」雷馭風直接拉起林曼妮的手往外面走去。
等雷馭風與林曼妮都走了之後，客廳裡只剩下一臉深思的向卿玨及咬著唇眼眶有些發紅的夏顏。
還好於建鋒正好進來，看到她們這怪異的氣氛，似乎知道發生什麼事，他跟尚卿玨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然後走到低頭不語的夏顏身邊，拍了下她的肩膀：「顏顏，康總說要去騎馬，你帶他去馬廄那裡挑了一下適合的馬匹。」
這只是在外人面前的一個借口罷了，但是夏顏仍舊是很聽話地往門外走去。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忽然這樣，但是，他想，肯定是與她有關的。
今天他來到農場也有大半天了，竟然沒有跟她說過超十句話的。
她想，他們也許真的要當面好好地談談。
她還沒有走到馬廄那邊，遠遠地就看見他正倚在葡萄架下抽煙，她看到他，他當然也看到她了。
夏顏走近他，抬頭看著他陰沉的臉色，張嘴幾次才喊出話，「雅修哥……」
「夏顏，我是你的誰？」康雅修輕輕地吐出煙圈問道。
「雅修哥……怎麼了？」夏顏心下有些不安。想到午飯前自己與曼妮在廚房的對話，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剛才曼妮問她，她與他的關係，哪怕跟曼妮聊得開心，但她仍舊是不敢說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因為，哪怕之前他們有關係，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吧？說出來可能讓人笑話罷了。
「這麼多年，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認識多年，不是太熟的鄰家哥哥，是吧？」康雅修的口氣裡有些嘲諷道。
在一張床上睡了那麼多年還叫熟，那怎麼樣才能叫熟？
那天晚上聽到自己老媽說她去相親之後，他一肚子火的直接就想連夜追到農場來，但是車子開到出城口時，他卻掉頭回去了。
他媽帶著沈清媛去公寓找她，哪怕沈清媛沒有進去，但是他媽肯定有跟她說了，她卻一句也沒有問過他，關於與沈清媛。
當年與她在一起，他是沒說過會結婚的事，而且一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要結婚的打算。
她應該明白才對！
可是，她的明白就是一聽說他有可能要跟別的女人結婚馬上就搬出來，還在搬出來的當天就去跟別的男人相親，這是哪門子的笑話？
她對他的喜歡對他的迷戀去哪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喜歡了。所以，可以說走馬上就走人！
他越想，心中那股說不出是自尊受創、還是不甘心的怒火，陡地燃燒起來，然後乾脆直接掉頭回來。
第二天，他的怒火還是沒有消。去到公司，他也沒有再打電話給她，他想等著，她會不會主動打過來。
誰知道，她不要說電話，連半條信息也沒有，氣得他差一點沒把手機摔爛。
這女人，真的打算就這樣離開他，是吧？
媽的，先不要說外面的女人，就從他們公司來說，隨便挑一個女性職員出來各方面都比她好，可惜，他偏偏一個都看不上眼。
她不是想把他推給沈清媛或別的女人嗎？那他就帶個與她不同的女人前來，看看她有什麼反應。
結果，她什麼反應也沒有，甚至還能跟林曼妮說她與他並沒有那麼熟，甚至當著他的面，當著馭風的面，回應向卿玨，她沒有男朋友。
是啊！他並不是她的男朋友，雖然他睡了她這麼多年！
可當初偏偏說不想公開的人是他！要是他先站出來說她是他的女朋友，不是打自己的臉？
越想越郁粹！
果然他剛才聽到了她與曼妮在廚房說的話！
夏顏吞了口水，這一次勇敢地望向他：「雅修哥，我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你不是說過，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況且……」
「況且什麼？」康雅修按掉手中的煙瞇著眼逼問。
「我們總不能這樣下去……」現在他雖然還不想結婚，但是人總少了有這一天的，他的對象不是沈清媛，也會像剛才那位向小姐一樣的女人。
他心目中理想的伴侶，必然是與他旗鼓相當的女子，她太平凡了，根本配不上他！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既沒有傲人的學歷，對他的事業更是毫無助益，她拿什麼來和他身邊優秀出色的女孩們競爭呢？
所以，他的結婚對像絕對不會是她。
不如，今天他們就攤開來說清楚好了。
他拋下繁忙的工作到農場來，應該也是想這事說清楚吧？
「夏顏，你什麼意思？」康雅修覺得自己埋在心底的火氣似乎有些壓不住了。
「我的意思就是……」夏顏頓了頓，兩隻放在身側的小手緊緊地握住，「你遲早都會為自己找個理想的終身伴侶，我們的關係總有要斷的一天……」
「所以，在我沒有找到我理想的終身伴侶之前，你先要給你自己佈置好後路，是吧？夏顏，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找男人嫁，不必去相親，也不必向卿玨給你介紹，我認識的社會精英不會比她們少！」康雅修直接打斷她的話冷冷地諷刺道。
理想的終身伴侶？她可真是會替他著想啊！
「雅修哥……」夏顏沒想到他會知道那天她被迫要相親的事，而他那充滿著嘲諷的語氣讓她心頭一窒，「我沒有，是我媽她……」
「夠了，不必解釋了！」康雅修打斷她的話，「夏顏，我再問你一句，你搬出來，是不是打算不再回去？」
夏顏像做錯事一般的孩子低著頭，久久沒有回應他的話。
她想說是，但喉嚨裡怎麼也冒不出那個字，心裡那股悶悶的疼讓她連呼吸都覺難受。答案其實早在心裡頭，她只是還有些不捨，不捨以後再也沒有辦法與他在一起……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沉默地抗議？康雅修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軟釘子，而且還是在夏顏面前。
他都親自跑來這裡問這一趟了，她還給他擺臉色？算了，既然覺得勉強，何必？
他抬高頭，嘴角勾起笑，薄唇裡吐出冰冷的話，「夏顏，既然要走，那就不要再回頭。你的東西我會清理出來，讓快遞公司寄來這裡給你。」
「雅修哥……」眼眶在一瞬間紅了，淚珠迅速地凝成，然後一串串地往下掉。
他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這一次，他們真的結束了！
結束了，她多年的愛戀，她第一次愛上的男人，一個擁有她的一切，卻叫她看不到他心思的男人……
五年的關係，徹底結束！
半個月後，夏顏再不想回到熟悉的城市，卻依然不得不回來，因為表姐要她陪她去試婚紗，還有，她要做伴娘的禮服也要盡快訂下來。
真是好笑，她明明剛剛失戀，卻不得不打起萬分的精神努力讓自己笑得開心一點，因為要結婚的人是從小到大一直疼愛她的表姐。
「顏顏，這裡！」李悅然才看到夏顏馬上揮手喊道。
「表姐，好久不見了，你越來越漂亮了。」夏顏跟服務生點了一杯紅豆冰之後才到李悅然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你也知道很久不見了啊！」李悅然瞪她。如果不是她早在一個月前就預定她過來陪她試婚紗，估計再過n個月，她也有可能見不到她的面。
「我最近有點忙嘛……」夏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在忙著收拾自己的心情，讓忙碌的一切淡化心中那股怎麼也揮不去的悶痛。
「你在忙什麼？怎麼變黑了？好像也瘦了。」李悅然細細地打量著夏顏的臉，一向都細緻白嫩的她，現在直的是有點黑，好像最近的戶外活動不少嘛。
「我在叔叔的農場幫忙，當然黑了。」夏顏摸摸自己的臉頰回應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洩了底。
「在農場幫忙？你的工作辭了？」李悅然的聲音大了起來。
本來暫時不想讓表姐知道自己工作辭了，還有已經跟雅修哥分開的事情的。誰知道自己嘴巴太笨，竟然自己說出來了。
「嗯，做得不開心就辭了。我還是比較喜歡在農場那邊給叔叔做助手。」夏顏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變得輕鬆自然。
「那傢伙同意你去？」李悅然不大相信。
「嗯，他最近也很忙。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夏顏給自己也給他找了個借口。
「顏顏，你有什麼事可不要騙我！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李悅然平時雖然挺大大咧咧的，但身為女人的敏感神經她還是有的，兩人沒聊幾句，她就可以察覺得到今天夏顏的情緒有些低落，雖然她的口氣聽起來很輕鬆愉快。
「沒有的啦。」夏顏撐起臉上的微笑，「只是這幾天比較，睡眠不好，加上坐了幾個小時的車有點累而已嘛。」
表姐馬上就要結婚了，事情已經夠多了，她不能讓她再為自己的事擔心。
「有事的話跟我說，不要什麼都悶在自己心裡。」李悅然對夏顏也算是挺瞭解的，她有什麼事就喜歡悶在心裡，不到逼不得已不肯說出來。
「真的沒有啦！」剛好她點的紅豆冰剛送上來，夏顏馬上挖了一口塞進嘴裡，「好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口？」
「最好真的好沒事啦！」李悅然伸出手疼愛好敲了一下她的頭，「快點吃，跟婚紗店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一個小時之後，她們已經坐到了婚紗店。
李悅然試穿了好幾套最新款的婚紗，在夏顏看來，每一款都很漂亮，但未來表姐夫對她試過的前幾套都不大滿意，讓她再多試幾套看看。
李悅然很有耐心地試了又試，臉上一直洋溢著新娘子的幸福微笑。
夏顏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撐著下巴，看著身穿美麗婚紗的表姐在她眼前飄來飄地去，她的意識也飄了起來。
曾經的她也做過新娘夢，希望有一天也可以穿上美麗的婚紗做個讓人人都羨慕的新娘子，可是，自從與雅修哥在一起之後，這樣的夢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其實她想做新娘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她的身邊不會是他。夏顏心想。他的身邊，一定是比她漂亮優秀不下百倍的女人。
而結婚對於她來說，似乎是遙不可及的夢，她不會再去做夢了。她不知道自己還沒有力氣，有沒有勇氣去愛另一個男人。
愛情，很傷！而男人，一翻臉起來更是無情。
夏顏想到那天他從農場離開之後，才第二天，她放在他那裡所有的東西全部都讓人送到了農場來，心不由得一酸。
「好好的，怎麼哭了？」剛換上新的一套婚紗出來的李悅然，正打算過來叫夏顏也去試試伴娘的禮服，沒想到卻看到她忽然地就掉眼淚。
「表姐……」
「別告訴我是因為沙子進眼了這種借口。」李悅然看到夏顏哭，婚紗也不試了，坐到她的身邊，示意身邊的男人把紙巾盒拿起來，抽了兩張給她擦臉。
「對不起。我只是太高興了。」夏顏低聲道。
她真是的，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掉眼淚呢？表姐試婚紗本應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情啊。
「顏顏，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啊！」李悅然才不接受她的理由，「是不是跟那傢伙有關？」
「嗯。」夏顏點了點頭，隨後又馬上說道：「表姐，我沒事。只是心裡有點難過而已，等會就好了。你身上這件很好看，站起來讓表姐夫一起看看嘛！」
為了不打擾表姐的心情，夏顏拉著李悅然一起站了起來。
「最好沒事。晚點我再問你。」李悅然看到她笑了，也不再為難地追問下去，畢竟這裡是公眾場合，人太多了，「我帶你去挑伴娘的禮服。」
「好。」夏顏乖巧地應聲，隨李悅然往成伴娘禮服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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