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海闊天空 文 / 九霄碧落

    那個女生說的不錯，以前的楊柳確實喜歡唱歌，在非專業領域裡面還算是過得去的水平，但那不過是以前。

    現在的楊柳已經沒有辦法再當著這麼多的人面唱歌了，她做不到。

    那是在初中的一次全校性質的比賽，她作為班上的代表前去參賽。那個時候選擇的人選是有爭議的，還有另外一個女生和她在班上的呼聲持平，最後投票的時候她以一票之差獲得了這個機會，年少的心是那樣的驕傲與興奮，她在心中歡呼雀躍，發誓好好表現，不要讓大家失望。

    她站在台上，台下是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她很是惶惑，自從確定下來她要表演的歌曲，她每天都在練習，既是為了等這一刻，結果當音樂想起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根本就不是她選的歌！

    因為各班節目的保密性，所以除了她自己和每天放學之後陪她一起練歌最好的朋友以外，別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選的是什麼歌，除此之外，她只在前一天開始的時候把歌曲名告訴了班上的文娛委員，由班上的文娛委員報給學校，可是現在伴奏竟然放的是一首英文歌，旋律好聽但是一般來說是沒有學生會選，因為不容易唱好，大多數的人還是會選中文歌，而且這首歌很不好唱。

    她僵硬的拿著話筒，含糊不清的跟著旋律應和了兩句，而後就只能呆呆的站在那兒，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台下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她好像還能看到坐在最前排的班主任鐵青的臉色，但是她什麼都做不了。最後在一片噓聲中狼狽的跑下台，她去問文娛委員為什麼報錯了節目，結果她說你本來就是報的這個歌，沒唱好就來誣陷別人。她去找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讓她幫她解釋，結果她說：楊柳你一直都是練習的這首歌，當時我就勸過你換一首簡單一點的中文歌，你執意不肯。現在你因為太緊張沒有經驗發揮實力就算了，大家也不會太怪你，可是你不能冤枉別人，還要我幫你做假，這樣是不對的。

    她空茫的站著，完全理解不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所有人都不信她，同學都覺得她人品不好，輿論完全是一面倒，而她毫無辦法。

    她最好的朋友，就是當初另一個比賽候選人。

    後來她就轉了學，中考之後正好父母決定換個地方發展，於是她跟著一起到了古潼，在這裡漸漸忘記了以前那些事，開始回到她最初的樣子，依然開朗誠摯，卻早已不在天真。

    可是她沒有想到，在今天晚上，突然有人毫無預兆的揭開了她的傷疤，班上的同學並不清楚裡面的事情，所以都在起哄。

    「楊柳，上啊！」

    「對，來一個。」

    「楊柳不夠意思啊，會唱歌還藏著掖著的，今天這麼高興，就別害羞了啊，哈哈——」

    楊柳性格很好，在班上的人緣一向不錯，大家也都樂得捧個場，楊柳卻怔怔的，大家那樣熱情，可她沒有辦法過自己的那一關，她一直以為忘記了，可是那些嘲諷與鄙夷，輕視與不屑的眼神彷彿清晰如昨。

    那個一班的女生接著說：「是呀，楊柳高中的時候還代表班上參加了歌唱比賽呢，今天大家都想聽聽，你就別再推辭了。」

    別的人看不清楚，舒楚在一旁看得明白，那個女生的眼睛裡面含著惡意與譏諷，而楊柳臉色很不好，又聽到什麼比賽，前後一聯繫，心思電轉之間舒楚就想通了，當初那個比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楊柳看樣是沒有辦法去唱歌的，作為朋友，現在重要的不是追根究底，而是幫她把場面圓過去。

    有幾個嗅覺敏銳的人也發現了點不對，氣氛開始變得有些不太對勁的時候，響起了一個淡而清的聲音：「楊柳今天嗓子有點不舒服，還是由我來唱吧。」

    眾人一怔，舒楚已經從後面的陰影走了出來，乍然之間，恍若雲破月出，清麗無雙。

    她上台拿過話筒，微微側頭：「《海闊天空》，麻煩了。」

    坐在電腦前的人一怔，而後在電腦中找出伴奏，音響裡就傳出了前奏，舒楚今天穿了一件緋紅色的羊絨衣，下面一條緊身牛仔褲，一雙腿顯得格外的修長筆直，腳上是一雙淺褐色的短靴，整個人在濛濛的燈光下絢爛的如同天邊的火燒雲。她微微垂下眼眸，線條極美的唇瓣輕啟：

    「我曾懷疑我走在沙漠中從不結果無論種什麼夢才張開翅膀風卻便沉默習慣傷痛能不能算收穫慶幸的是我一直沒回頭終於發現真的是有綠洲每把汗流了生命變的厚重走出沮喪才看見新宇宙」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她，好像歲月也在這一刻變得沉默，她掀開了睫毛，如星辰的眼眸看向了楊柳，柔和又堅定。

    「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後要拿執著將命運的鎖打破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采的活」

    像是靈魂中的吶喊，帶著驕傲、帶著倔強、帶著永不屈服的力量，樓下的人還有辦公室的老師都聽到了滿是爆發力的高音和生命力。

    中間有幾十秒的只有音樂的停頓，可是並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安靜地聆聽，無聲的等待。

    「凌晨的窗口失眠整夜以後看著黎明從雲裡抬起了頭日落是沉潛日出是成熟只要是光一定會燦爛的海闊天空狂風暴雨以後轉過頭對舊心酸一笑而過最懂我的人謝謝一路默默的陪著我讓我擁有好故事可以說看未來一步步來了」

    語音落下帷幕，先是安靜地沉默，「啪啪——」教室裡面突然響起掌聲，帶頭鼓掌的人是溫涼，而後響起了一片激動響亮的掌聲，還有抑制不住的歡呼，而楊柳，早已經淚流滿面。

    舒楚在鼓勵她，希望她可以變得更加勇敢，更加堅強，她聽懂了。那些傷害在這樣的驕傲面前彷彿也變得雲淡風輕，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一生中能有這樣一個朋友，是莫大的幸運。

    舒楚看到楊柳重新堅定i起來的目光，微微一笑，能給朋友力量與支撐，也是她的快樂，她走下台，走到了教室後邊，開始的節目流程已經做出來了，大家都開始上去玩遊戲，而舒楚對這些一向是不感興趣的，她笑吟吟的看著大家玩鬧，突然手機震動起來，舒楚從褲袋裡面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根本就不認識，眉微微一皺，走出教室，夜間的涼風輕輕拂過臉龐，讓人覺得格外的舒適與愜意，她背靠在欄杆上，按下接聽鍵：「你好，我是舒楚。」

    「我知道。」對面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