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文 / 天色暮雲
打開藏在櫃子深處的雕花檀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揭開那一層層的紅綢布,入眼的卻是一片。早己枯黃的樹葉,和一隻最廉價的草編戒指。
小心的摩挲著,任憑淚水打濕了衣襟。木頭,為什麼不來呢?為什麼我等了你十年,你都不來看我一眼?木頭,不要讓我再也無法恨你好不好?若無法再恨你,也許我就真的會忘了你的模樣……
「燒了吧,找個火盆把這東西都燒了吧。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失魂落魄的說出那藏在心底很久的話,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
「公主,您不要這樣。這東西不是您的寶貝嗎,若燒了它們難道就不是在剜您的心肝嗎?」望著自己主子那失去魂魄的樣子,小桃急急的勸著。自己的主子,她是最瞭解的,若真的燒了這些東西,公主沒了最後的寄托。她會垮掉的,她真的會垮掉。
「大膽的奴才,你沒聽到本宮的話嗎?本宮說燒了它們,燒了它們。」心底的痛楚如潮水般湧出。發瘋似的,掃落梳妝台上,皇兄剛剛賞賜的珠寶,用力的踩踏著那耀眼的新娘首飾。
沒了,不要了,統統不要了。橘黃色的火焰在銅盆裡跳動著,就好像她第一次露宿野外,他燒起的篝火般,都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讓她心痛。
手上的檀木盒子,隨著眼角最後一滴眼淚的落下,跌落那熊熊火焰之中。散發出檀木特有的淡雅幽香,那可以燒盡一切的火焰,也燒掉了她的心。
倏地芳非雙眸睜開,凝望那劇烈燃燒的火焰,心中猛的驚醒。她在做什麼?她到底在做什麼?
「匡啷」火盆被芳非踢倒,不顧那灼熱的火苗。在那火焰中一把抓出已經燒的漆黑的盒子。潔白的柔荑,瞬間被燒起來,無數晶亮的燒傷燎泡。
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芳非急急打開木盒查看著,還好沒有燒掉,沒有燒掉木頭。差一點,差一點我真的就燒掉了一切,燒掉了你我的回憶,燒掉了你我的承諾。木頭啊,我真的要嫁給剮人了……
「公主小心。」一名侍衛成功推開芳非的同時,自己也被人纏住陷入血鬥之中。
「公主,我們快走。」扶起跌倒的芳非,小桃拉著芳非拚命的跑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有人竟敢搶劫皇家公主?不對,那些人不是什麼流寇。看他們的身手敏捷,明明就是訓練有素之人。是誰要破壞這送親的隊伍,還是說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長長的裙擺被林間樹木勾破,變成一條條的碎布條,即使用盡全力拚命的跑著也難以逃脫賊人的手掌,眼見著身後那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就要追上來,芳非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突覺手上一鬆,原是小桃鬆開了她的手掌,轉身跑向了那名黑衣人。
「公主,快跑。」死死的抱住黑衣人的大腿,小桃撕心裂肺的喊叫著。「公主不要回頭,快跑。公主,若有來生小桃還願意做您的奴婢。」
「噗」鋼刀入體,鮮血四濺,生命一點點的離開身體,可是小桃的雙手依舊死命抓住黑衣人的雙腿不放。那怕只有一秒,那怕她的公主能多跑一秒,她是不會放手的。公主,她那讓人心疼的公主,會幸福的,能娶到公主的人是他的福氣,她的公主一定要幸福。
即使眸子裡還漾動著不捨的笑意,可是那身子卻逐漸的軟了下去。黑衣人像發瘋似的不停的用刀戳刺著小桃的身體,他有些怕了,這人明明死了,為何還不鬆手?她到底在堅持些什麼?
咬緊下唇,不讓哭聲超出喉嚨。淚水如泉湧,哭花了那嬌艷的妝容,拚命的摀住耳朵也無法擋住那噗噗的刀刺血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芳非好像看到希望似的,拚命的向前奔跑著,就要到銅城國與天涯國邊界了。那裡一定會有人來迎接的,一定會有人來的。
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臉上那就要獲救的喜悅僵在臉上,為何沒有路?為什麼沒有人?難道她真的要命喪此地?
該死的,芳非公主到底跑到那裡去了?白竹,也就是天涯國五皇子若竹雙眸充血望著那血流成河的屍體,還有那不斷廝殺的黑衣人,眸光一閃,冷聲喝道:「殺。」身後那整齊劃一的銀甲士兵揮動手中利刃加入血戰之中。
他的確是有讓蘇於晏派一些武林人士來擾亂芳非公主進入天涯國的進程,可是現在,芳非公主竟然失蹤了,而且這些人真的都是蘇於晏派來的嗎?
若竹跳下馬,仔細的在周邊查看著痕跡。發現那被樹木劃破的裙擺碎片,確定芳非就是朝著此方向離開,帶著十幾個人,若竹快速追了上去。
青竹斗笠之下,隱藏著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手中利刃劃破了那黑衣人的咽喉,空氣裡開始瀰漫鮮血的味道。很奇怪,他竟然會救了這個女人,這個衣衫狼狽的女人。
「木頭,」聲音顫抖的讓人分不清她的情緒。是喜悅?是憤怒還是再見面的悵然若失?「木頭,是你嗎?」
鷹隼般的眸子在女子臉上審視著,那雙有些觸動的清澈瞳眸,他好像在哪裡見過?也許只是錯覺?冷冷的轉身,沒有多說一句話。
「木頭。」猛的身子被人死死抱住,奇怪,真的很奇怪,他為何沒有出劍殺了這個隨便靠近他的女人?感受到身後嬌軀的顫抖,鼻尖輕嗅到一股別樣的馨香。眉頭蹙起,還是不習慣有人接近他。
「放開。」聲音冰冷開始凝聚殺氣。
「不,我不放,木頭是不是你?是你來找我了嗎?是你來帶我走嗎?木頭,讓我看看你。」想要伸手掀開男子頭上的竹笠,卻被他用力震開身子。
「蒼啷」寶劍出鞘,閃著寒芒的利刃直直指向芳非的咽喉,望著那雙眸子裡的不可置信和眸底深深的心痛,男子心中好似針扎一般疼痛著。最終,寶劍沒有刺下。「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殺你,不要再跟著我,我從來都不認識你。」呆歡廣扛。
是夏天吧,應該是夏天啊,可是為什麼身子會這麼的冷?還是說心冷了?
銅城國公主遇襲,宮山大怒,可是這畢竟還是在他銅城發生的事。就算是埋怨天涯也是毫無道理的,查到最後,除了知道這群人是武林人士之外,就沒有其他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