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誘殺 文 / 慾海枯禪
「嘩嘩啦啦……」
雨聲越來越大!豆大的雨滴,紛紛揚揚的拋灑在大地上。
在並不平坦的月影平原之上,彙集成了一條條急劇翻滾的小溪,一股股洶湧澎湃的河流,浩浩蕩蕩的湧入萬獸河、融入永恆河。在一條條早已飢渴難耐的河道峽谷之中,彙集成一股股肆虐的雨季洪流,狠狠的沖刷著月影平原上的黑暗。它們翻滾著、咆哮著,一路歡歌的流入了遠方的黑暗裡。帶走了月影平原上無限的血腥罪惡、卻留下了一片雨季到來之時,所特有的寧靜和死寂!
夜色漆黑,外邊兒伸手不見五指。除了這「嘩嘩啦啦」的雨聲之中,混亂之都似乎變成了一座死城!雖有燈火的閃耀,卻幾乎不見人跡!
偶爾會有那麼一兩條人影,會在混亂之都許多的店舖,或是貿易商行門前的月光石餘暉裡輕巧的閃過,給死寂的混亂之都帶來了一絲生機。轉眼之間,卻又消失在了雨季的黑暗裡。身後,留下的依然是黑暗中的死寂。
儘管外邊一片漆黑,混亂之都的鬥獸場裡,卻越來越熱鬧了起來。喊聲、叫聲、嘶吼聲……更是越來越響。與一牆之隔的街上的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個黑暗的雨季裡,除了喝酒之外,鬥獸和博弈就成了傭兵們最喜愛的節目。
儘管外邊兒大雨瓢潑,時不時的,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傭兵耐不住寂寞。於宿醉之後,懷穿著自己所有的身家。在這殘忍血腥的廝殺裡,盡情的麻醉著自己。藉以打發著雨季裡,這不知長短的無聊空虛。
「卡嚓……」
一道帶著雷弧的炸響,照亮了整個混亂之都。
雷光爍爍裡,一道嬌小的身影,帶著詭異的速度,衝向了鬥獸場。
他和一般的傭兵有些不太一樣,似乎顯得很是謹慎。藉著雷弧的電光,停留在了鬥獸場的門外。像是一個普通路人一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後。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後,才猛然竄向了鬥獸場的後門。
鬥獸場的後門,靠牆而居。
門口,站著三五個高大健壯、孔武有力的獸人傭兵。領頭的,是個身形挺拔的狐人。即使外邊兒下著這麼大的雨,他們也絲毫沒有放鬆自己的警惕。目光灼灼的盯著黑暗中,唯一的一條狹窄的後門路經。
「誰?」
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領頭的狐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身後,幾個高大健壯、孔武有力的獸人傭兵,也跟著亮出了自己爪趾。在月光石的餘光裡,閃爍著鋒利的寒芒!
「我!多戈!」
嬌小的身影,「嗖」的一下,就竄進了門廊。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壓抑著嗓音,小聲的說道。
「哦!是多戈大人啊!」
聽到了多戈的聲音,並看到他的樣子之後,領頭的狐人這才放下心來。迎上一步,俯身施禮。身後,幾個傭兵也隨之亦然!
「不必多禮!」
多戈擺了擺手,隨口問道,「族長大哥……回來了沒有?」
領頭的狐人並不答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臉色,有些黯然!
「還沒有回來?」
多戈一愣,臉上露出了幾分悲慼。嘴角一抽,黯然的說道,「開門!」
「是!」
領頭的狐人,微微俯身。
回過身來,在身後的一個魔法水晶球上,伸手輕輕一按。魔法水晶球亮了起來,水晶球上現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朦朧的問道,「什麼事兒?」
「多戈大人回來了!開門!」
領頭的狐人,簡明的表達了自己的目的之後,退開一旁。
「吱吱呀呀」之中,後門的地下,露出了一條幽暗的通道。多戈閃身,走進了低下通道,留下了一句,「注意警戒!」
「是!」
領頭的狐人,答應了一聲。
待他直起身後,地下的通道口,已經消失不見了。身後,赫然是一扇通往鬥獸場內部的高大門戶……
幽暗的通道裡,擱著十幾丈遠的位置,就交叉設置著一個巨型燈台。燈台的塑像,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猙獰著的牛頭。就好似在遭受著什麼極端的酷刑一般,牛頭的面孔之上,是一個個極度扭曲的表情。或翹起、或斜斜伸出的兩隻犄角,被斜斜的切割開來。兩隻空空的牛角之間,分別插著兩根兒並不是很粗大的燈芯。在黑暗的通道裡,閃爍著暗淡的光澤。隨著狐人多戈的走動,而「噗噗噗」的作響。搖曳的燈火,更是把狐人多戈的影子,拉得忽長忽長!
借助著微弱的燈火望去,那哪兒是什麼塑像啊!分明就是一個個在極度扭曲之下,被砍下來的大大小小的牛頭。只不過,其製作的工藝十分精良。硬是把血淋淋的牛頭,做成了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塑像。而這個塑像的作用,就是充當日夜不斷燃燒著的燭台!
從其皮膚的色澤,和鬼畫符般的面孔之上,不難看出,這其中不僅有著火系牛人、水系牛人的頭顱,還有著土系牛人的頭顱。
黑暗中,他們的面孔極度的扭曲著,也不知道已經死去了多少時候!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栩栩如生!仿若,正在遭受著極度的痛苦一般。而正在燃燒著的燈火,或許就是他們本身的牛油!
「哞……」
一聲淒厲的嘶哞傳來,在地下通道裡隱隱作響。也不知道這個聲音,到底深入地下幾層。想必,是有著鬥獸場上面,時刻也不不停息的嘶吼的遮蓋,根本就不為世人所知罷了!
聽到這聲悲慼的嘶哞,狐人多戈舔了舔嘴唇。嘴角兒,卻忽然露出了一股嗜血的瘋狂。立刻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向著不知名的地下,飛速的竄去……
一個環形的地下大廳裡,十幾個衰老的狐人,手裡分別拿著螢光爍爍的杯盞、鋒薄如刃的勺子、或是鋒銳的刀子……
似乎,他們正在聚餐……
然而,他們圍繞著的,卻是一個被死死的,綁縛在木樁子上的牛人。
身後,是一張碩大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工具,什麼刀子、剪子、釬子、小叉子、皮鞭等等。每一樣工具上,都是血淋淋的。靠牆角的地方,還擺放著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爐。火爐上,架著一把燒紅的烙鐵……
這一切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血淋淋的刑房……
此時,這個牛人身上,已經體無完膚,全都是縱橫交錯的割裂或是燙傷。殷紅的血水尚未流入地下,就被一隻隻螢光爍爍的月光杯接滿。「滋」的一聲,落入了一個個衰老的狐人嘴裡。他們一邊兒茹毛飲血,一邊兒嘖嘖有聲的評論著這個牛人血液的濃淡。
「嗤!」
一塊兒精肉,被一個衰老的狐人,用手裡的小勺子剜了下來。這才顯示出,這把鋒薄如刃的小勺子,正確的使用方法。
「哞!」
牛人發出了一聲慘呼,衰弱的問道,「為……為什麼?」
「為……為什麼?」
拿著鋒薄如刃的小勺子的衰老狐人,狀似癲狂!一口把勺子裡的血肉,啃噬了個乾乾淨淨。這才回過身來,歇裡斯底的嘶吼道,「哈哈哈……他……他問我們……問我們為什麼?」
「為什麼?哈哈哈……」
「為什麼?哈哈哈……」
「為什麼?哈哈哈……」
……
隨之,每一個衰老的狐人,都是輪流上去。或是伸出自己已經有些不夠鋒利的爪趾,或是張開自己已經有些脫落的牙齒,或是拿出各式各樣的工具,在這個血淋淋的牛人身上,或撕、或剜、或咬……無所不用其極!
隨著每一句癲狂的話語,這些衰老的狐人,都會從這個血淋淋的牛人身上,弄下一塊兒血淋淋的肉來,填到嘴裡大吃大嚼。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肯回答為什麼……
於是,這個牛人就在這一群衰老的狐人的癲狂裡,一點點兒的衰弱了下去……
這時候,立刻有年輕的狐人上前。拿出上好的金瘡藥,細細的塗抹在這個牛人的身上。於是,這個牛人,又活了下來……
「匡當……」一聲,狐人多戈推開了這扇大門,走進了這個血淋淋的大廳……
他看了看這個被綁縛著的牛人,猛地一下撲了上去。張開鋒利的獠牙,「嗤」的一下,從這個牛人的肚子上,咬下了一大片兒的鮮血淋漓……
「哞!」
牛人一聲長哞,努力的掙了掙被綁縛著的脖子。兩眼一翻,直接暈死了過去……
「多戈!你瘋了嗎?多戈!」
一個衰老的狐人,猛的上前,一把推開了多戈,聲嘶力竭的吼道,「他會死的?」
「他會死的?」
狐人多戈「噗」的一聲,吐出了嘴裡尚未嚼爛的皮肉,厲聲喝道,「那麼多隆呢?多隆呢?多隆就不會死了嗎?」
靜!聽到了這個名字,大廳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十幾個風箱般的呼吸聲,在這個寂靜的大廳裡清晰可聞。雖然誰也沒有說出來,但是大家都明白了。雨季已經到來了,多隆還沒有回來!這,將預示著什麼?
「你回來做什麼?」
久久之後,一個衰老的狐人,忽然反應了過來。
「嘿嘿嘿……我對他使用了魅惑之術!」
狐人多戈呲著牙,發出了一聲極度恐怖的奸笑。
「哦!怎麼樣?」
「證實了,就是他!」
雖然多戈的話說的很是簡單,但是大家都聽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頃刻間,大廳裡頓時亂了起來。咬牙切齒的、仰天咆哮的、聲嘶力竭的、癲瘋狂笑……兼而有之!
「你……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衰老的狐人,終於冷靜了下來。灼灼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狐人多戈,咬牙切齒的問道。
「誘殺!」
「誘殺?」
「對!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