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浮世繪 文 / 慾海枯禪
「這是什麼？」
楊鵬看著托盤裡大大小小的骨針、石碗和各種色澤的顏料，眼中充滿了無比的好奇。
沒等楊鵬繼續好奇下去，他面前所站之人就抬起了頭來。
這是一個深褐色長髮飄飄、犄角前向長開的孔武牛人！身高約四米上下，比楊鵬整整的高出一頭，渾身上下畫著許多奇形怪狀的鬼畫符。此時，他面帶溫和的微笑，向著楊鵬伸出了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咧著大嘴笑道：「拿來吧！」
「什麼？」
從未參加過部族大典的楊鵬一愣，光顧著好奇了，一時之間倒是沒有理解這個牛人的意思。
「呃！等階憑證啊！要不……」
「哦！這個啊！」
楊鵬恍然大悟，趕忙從天賦神囊裡，取出了自己最後得到的兩毛二，有些小尷尬的遞了過去。孔武的牛人漢子接過來，笑呵呵的問道：「巴豆少爺，是第一次參加部族大典吧！」
「嗯！」
楊鵬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地哼了一聲。
「沒關係，我當年第一次參加的時候，比你還緊張呢！別怕，很快就好！」
似乎是看出了楊鵬有些不好意思，孔武的牛人漢子還笑呵呵的安慰了楊鵬一句。
「哦！」
楊鵬越發覺得有些窘迫，藉著扭頭的機會向四周看去。只見，四周諸多的牛人已經紛紛行動了起來。捧起小型石碗以中指蘸點者有之、拿著大型石碗在新參加典禮的牛人身上塗抹者有之、一手拿著盛滿顏料的石碗，一手拿著骨針者有之……
「這是……這是紋身……」
楊鵬忽然間覺得有些眩暈，眼前的一切，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模糊了起來。
說實在的，動刀動槍的楊鵬倒是不怕！在原世界，和胖子幾個死黨一起倒是沒少打過架。在異世，雖不敢說雙手沾滿了血腥，但是當初在鬥戰獸宮裡，為了生存下去，他和辛巴、皮休可是沒少殺各類的小獸人。
可是，誰也不知道。人高馬大的楊鵬，竟然有這麼一個致命的缺陷——暈針。
只不過，在原世界他暈的是各類的銀針。而在異世，他暈的卻是這些小小的骨針。無論銀針、還是骨針，在楊鵬的眼前，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恐怖！
所以，等楊鵬明白過來大典之中的這項儀式的瞬間，他忽然就覺得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下子之間，他更是覺得渾身亂顫、頭腦發暈，兩股酸軟，滿腦門的虛汗，一時之間只欲跌倒在地。
「一敬天神、二敬大地，三沐蒼生、佑我部族萬世……」
迷迷糊糊之間，楊鵬聽到耳邊傳來了嗡嗡的祈禱之聲。緊接著，他就覺得一陣冰涼順頭而下。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似乎神魂忽然附體，從另一個世界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哞！」
沒等他鎮定下來，耳邊就響起了一聲悲慘的嘶哞。
他渾身一顫，連忙轉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個哥們比他還不如，直接兩眼翻白、嘴唇發紫的暈倒在地。似乎這聲悲哞可以傳染一般，原本莊嚴神聖的四周，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呼痛聲、嗡鳴聲、哼哼唧唧的響了起來。
「滾！把他扔出去！此等之人，怎配成為我部族之勇士。」
「哞！」
隨著站在慶典台上的老族長——風酷沃的一聲怒吼，兩個護衛不約而同的怒吼著衝了出去。不由分說的架起暈死過去的那個哥們，直接就衝出了慶典現場。一下子，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再一次顯得莊嚴而又神聖起來！
「砰！」
隨著一聲輕微的脆響，一根骨針折斷了。
「放鬆點兒，巴豆少爺！要不……我準備的這幾根兒骨針，還不夠你一個人崩斷的！」
楊鵬面前，那個孔武的牛人漢子苦笑了一下，拿起那根兒被崩斷的骨針，在楊鵬的眼前比劃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剛才被嚇了一跳。」
「呵呵！」
孔武的牛人漢子，看了看有些緊張的楊鵬，也不點破！重新拿起一根兒骨針，蘸滿了青色的顏料，用一根手指在楊鵬的肩膀上按了按，自言自語的說道，「能參加部族的大典，是我們的榮幸。我們部族有百萬之眾，可是五年一次的部族大典，總是在萬人左右。巴豆少爺，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聽到此話，楊鵬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嗤！」
只聽一聲刺破皮囊的聲響之後，孔武的牛人漢子，才嚴肅的說道：「因為，並不是人人都是勇士！」
「嘶！」
楊鵬倒吸一口冷氣，額頭瞬間沁出了一層冷汗！
看了看那根比原世界的銀針，還要粗上十幾倍的，仿若筷子般粗細的骨針，渾身的汗毛「刷」的一下豎了起來！再看看面前那孔武的牛人漢子，那渾身上下的鬼畫符，咬著牙暗自在心裡嘀咕道：「媽的，這樣的勇士不當也罷！」
「你知道每次通過考驗的勇士，有多少嗎？」
「多少？」
「嗤！」
又是一聲刺破了皮囊的聲音響起，楊鵬的嘴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在他看來，這哪兒是勇士啊！這分明就是受虐嘛！
不說這比畢加索的大作，還要抽像的異世紋身，到底具有了多高的藝術價值！就是渾身上下這如許之多的紋飾，就這麼一下一下的戳下來，還不得成千上萬個筷子粗細的肉窟窿啊！這尼瑪的不是受虐，是什麼啊！
「看上去每次參加的足有萬人，但是最終通過考驗的也不過數千而已！」
「嗤！」
「是嗎？」
「是啊！」
「嗤！」
楊鵬嘴唇哆哆嗦嗦，心裡卻忍不住暗罵道：「是你奶奶個腿兒！是不是的，關我屁事兒！」
就這樣，一句又一句、一下又一下！
嗤嗤嗤嗤的聲音如疾風、似驟雨，在楊鵬的嘴唇哆哆嗦嗦之中，在楊鵬的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之中，於他的左肩、右肩、前胸、後背慢慢的綻放開來，逐漸開始形成了一幅血淋淋之中，泛著青黑紫綠色彩的異世圖騰。
或許是習慣了，也或許是麻木了！
兩人之間，已經不再一問一答。於寂靜之中，與四周「嗤嗤嗤嗤」的破洞之聲融為一體，形成了一曲有些瘆人的異世交響！
「賜酒」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渾厚的吼聲，終於打破了四周的寧靜，將眾人拉回了現實！
負責紋身的牛人逐一退去，一隊隊魁梧的牛人衛士，昂首挺胸的搬著一罈罈烈酒，從隊裡行間走上前來！一個個神魂剛剛附體的受虐者，忍受著身體上無處不在的切膚之痛，嘶哞著從衛士手中接過來一罈罈剛剛啟開的烈酒，一把拍開泥封兜頭澆下！
咕咚咕咚的牛飲之間，濃烈的酒香和著身上汩汩而下的血水，渲染開來，形成了一幅幅雄壯的異世浮世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