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8章 誰輸誰贏? 文 / 藍家三少
「想的很周到。」樓止依舊面無波瀾,平靜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
良久,他如玉修長的指尖輕輕捋過鬢間散發。慢慢將雙手托舉,將蟠龍網紋官帽取下。指腹不緊不慢的撫著官帽正前方的血色玉石,終歸放在了桌案上。
起身,紅袖輕拂,走出了門。
外頭陽光極好,落在他金絲繡蟒紋的袍子上,傾瀉了滿世界的流光璀璨。
雲殤站在門口,定定的望著他佇立迴廊之下,「不會後悔嗎?值得嗎?」
「從你開口問值不值得之時,你便已經輸了。」樓止邪魅輕笑,扭頭看他時,臉上依舊是無人可比的狂狷恣意。
雲殤稍稍一怔,而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頭,「是啊,太計較。就輸了。」他猶豫了一下,「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吧?」
樓止笑而不語,「回去又能怎樣?你還是從前的十三嗎?」他斂了容,「她在哪?」
「你該知道,她的身份,足夠她死一百次。」雲殤深吸一口氣,「所以這一次,她不會像以前那麼幸運。」巨討樂血。
頓了頓,雲殤忽然道,「再來一盤棋,如何?」
樓止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曉風亭外重兵防守,亭內兩者博弈。
黑白棋子交鋒,論一場天下。搏一回生死。
「本王這棋,還是你教的。」雲殤下了一枚白子。
「縱橫捭闔,以退為守。你學得好。」樓止面無表情。
誰也不知道,何以水火不容的兩人。竟然還有如此平靜的一日。卻不知往日恩,今日怨。都不過……繁華一夢。
雲殤拿著棋子看了樓止一眼,「當年你也是這麼說的,只是後來……」
「舊事莫提。」樓止一子落定。
「你說,當年如果沒有國公府的事情,我們三個會怎樣?還能像以前一般,那麼開心快樂嗎?那段時光,是最好的。」雲殤也不顧他的冷漠,繼續說著。
「你若繼續說下去,本座倒要誤以為……」他邪肆勾唇,而後探過身子,說得極輕極緩,「你不會愛上了本座吧?」
雲殤一陣低咳,大抵是被他的話嗆著了,良久才道,「若是如此,你肯娶本王為小嗎?」
樓止嗤笑,「然後呢?」
「然後本王與阿尋姐妹相稱,形影不離。」雲殤思慮片刻,溫潤淺笑,落下棋子。
「想得美!」樓止拂袖,跟著下子。
「一直都跟著你們走,難得也由本王做一回主。這一次本王總算掌了生殺,也總算是扳回一局。」他遲疑了一下,而後抬頭,「不過……每每本王覺得勝券在握時,總會發現,不過是你的反其道而行。」
樓止邪笑,「是嗎?」
雲殤點頭,「小時候如此,長大了也是這般,何曾逃出過你的規矩?這一次,你又何嘗不是在為本王設局?」臉上的笑容從濃轉淡,「可是你想過沒有,也許輸一次,你就會輸得一無所有。本王,不會手下留情。」
「本座也不會。」樓止應了一句。
音落,雲殤定定的望著樓止,眸中神色複雜至極,「你該知道,本王不會顧及她的生死。若不是她,本王不會走到今日地步。」
「若不是她,你也不會有今日殊榮。」樓止反唇相譏,「與其嗔怪別人,不如想想自己,何以走到今日?王爺,你說呢?」
雲殤淺笑,「阿尋真是與你越發相似。」
「沒聽過夫妻相?」樓止挑眉,帶著戲虐。
他點頭,「從小,你們就像一個人,沒想到她忘卻了那麼多,最後落在你手裡,還是變成了最初的她。」
「那麼你呢?」樓止下了最後一枚子。
「本王……」雲殤忽然答不出來。
變了?還是沒變?
許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本座輸了。」樓止起身,手中的棋子悉數落回棋盒裡。
聞言,雲殤稍稍一怔,低眉去看棋盤,黑子白子交鋒,終究以黑子輸了半隻而告終。面上從癡愣漸漸轉為無奈,「你贏了。」
「輸了半子。」詭美如狐的眸,微微挑起,「連數數都不會?」
「你是如何做到,一邊說著話,一邊輸得滴水不漏?偏生的是個好臉面的,輸也只有半子?」雲殤也跟著起身,眼底的光略顯異樣。
樓止看了一眼無極宮方向,「你何嘗不想輸得不留痕跡?」
雲殤低眉一笑,「有嗎?」
「自欺欺人。」音落,樓止拂袖朝著無極宮回去。
「九哥。」雲殤陡然喊了一聲。
樓止沒有停駐腳步,「死了。」
雲殤站在那裡,卻不知是哭是笑,那張溫潤的臉上,漸漸浮現一絲麻木與僵冷。嘴裡只念叨著他那一句,「死了?死了?……是死了!都死了!」
他站在那裡,望著天際浮雲,眼底的光漸漸冰冷。
「王爺,指揮使去了皇上那裡,若然沒人盯著,萬一皇上一時興起將皇位……」硯台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也不敢繼續大逆之言。
雲殤輕緩的吐出一口氣,「不必了,父皇早就做了決定,便是本王去了,又能如何?盯著將軍府那裡便是,別教蘭景煌回來了。」
硯台一頓,隨即頷首,「奴才明白!已經派人去攔了,絕不會讓二公子踏入京城。」
「大將軍,是不是也快了?」雲殤說得很緩。
聽得他口吻中的遲疑,硯台自然也明白雲殤話中之意。涼薄帝王家,還能有多少情義?便是至親至愛,到了皇權帝位面前,如此的不堪一擊。
「是。說是就這兩天,所以想著讓二公子回來送一送。」硯台低語。
雲殤點了點頭,「是該有個人送一送的。」想了想道,「夜裡準備一下,本王要去一趟將軍府。」
「王爺?」硯台一怔。九重春華:妙
「人之將死,有些事,也該叫他明白才是。」雲殤斂了眉目,若有所思的望著無極宮方向,「若本王死了,還會有人追問,本王臨死前會留下什麼遺言嗎?」
許是被自己也給驚著了,他顧自一笑,竟是自問自答,「大抵不會再有了。」
這一生,從他握住流蘭石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猜到了會有這一天。
可是,後悔來得及嗎?
來不及吧……
頭,微疼,雲殤蹙眉輕歎一聲,「群臣上諫,可都準備好了?」
硯台忙道,「是,群臣業已聯名上書,國公府餘孽,必須斬首示眾,以儆傚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