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0章 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嗎? 文 / 藍家三少
一身灰色的麻布尼姑長衫,眉清目秀,生得一番好相貌。卻在眉目間染了一絲灰暗。眼底蘊著風霜過後的沉澱,還有眷眷不捨的笑意。
有流光在眼眶中徘徊,她徐徐起身,「師父說我塵緣未了,不肯為我剃度。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一去邊疆無消息,明月今日方始還。你到底還是回來了!」
蘭景輝轉身便走,身後卻一聲低喚,「你便如此見不得我嗎?一去邊疆足足五年,你可曾想過我?我等你五年,帶髮修行。什麼粗茶淡飯,我都不在乎。妾心如蒲草。百韌如絲。縱你心如磐石,此刻也該有轉圜的餘地吧?」
深吸一口氣,蘭景輝眸色微沉,「所以你便與錦衣衛聯手?身為天朝的公主,你也不怕自降身份?夕涼,你為何變成這樣?」
「身份?彼年退婚,我早已顏面無存,何來還有身份一說?」她不是旁人,正是當年新婚前夕被一紙休書退婚的夕涼公主。眼含淚,眸含情,聲色哽咽,「你還要走?」
「當年不過一場誤會,事到如今。你也該放了手。」蘭景輝不想多留片刻。
「你說的,最喜歡聽我彈琴,這些年,我守著你送我的琴在庵堂裡生生熬過來的。你可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痛苦?」夕涼忽然衝上去。自蘭景輝的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肢。
蘭景輝的身子顯然一怔,攥緊了拳頭,卻又緩緩的鬆開。
下一刻他狠狠掰開了夕涼的手,驟然轉身,「公主請自重。」
「我只想嫁你一次,就一次。」夕涼歇斯底里的望著他決絕而去的背影。
「公主既然已經帶髮修行,何必還眷戀紅塵。佛曰,放不下。得不到,人生之苦的根源。公主參透佛理,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還不明白?我已放下,你何必還癡念不滅?」蘭景輝朝著樓止而去。
夕涼站在門口,「我已為你身染佛門三毒,貪嗔癡不滅。外頭都是錦衣衛,你出不去了。」
音落,蘭景輝頓住腳步,「你故意的?」
「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消耗了。」夕涼深吸一口氣,「我受夠了一直等待的日子,這一次我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我不求別的,就想與你成一次親。堂堂正正,做你的夫人。」
「將軍府的大門,你……」
還不待蘭景輝說完,夕涼卻是冷笑兩聲。「將軍府?我要嫁的人是你,不是將軍府,不是蘭輔國,不是韻貴妃。是,我恨他們,當年母妃死的時候,我恨不能讓他們都給我母妃陪葬。可是這無礙於我對你的心,愛與恨,我分得很清楚。」
蘭景輝面無表情,「我也分得很清楚,可能與不可能,不是由你說了算。」
語罷,他還是大步流星的走下了樓梯。
門外,應無求含笑佇立,「少將軍見著公主,也不多敘敘舊,畢竟數年未見。何況公主從芳齡耽擱至此,少將軍也不心疼?」
「要心疼就讓樓止自己來心疼,與我何干!滾開!」蘭景輝眸色陡沉,一身怒意,隨手要推了應無求離開。
應無求冷劍橫立,「少將軍自然是要離開的,蘭大將軍就在趕來的路上,相信很快你們就能父子相見。」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蘭景輝鮮少這般動怒,此刻卻眸色通赤,「滾開!」團名夾亡。
「還是請少將軍回府吧!我們家大人會上稟天聽,既然少將軍回來了,那麼這場婚事,還是照舊吧!」應無求的口吻不容置喙。
噠噠的馬蹄聲,伴隨著精緻奢華的馬車徐徐而來,這一次是蘭輔國親自來接。
人未至,聲先至,「逆子!」
蘭景輝重重合上眸,繃緊了身子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直到馬車停下,他才深吸一口氣,冷了眸去看從馬車上快速下來的蘭大將軍,蘭輔國。
縱然褪去一身盔甲,花白頭髮的蘭輔國依舊精神健碩,久經沙場的氣魄,便裝在身仍不改不怒自威的威勢。鼻間輕哼,凌厲的眸狠狠剜過四下眾人,頓有一種軍令如山的威儀。
「你還想去哪?」蘭輔國說得很慢,但口吻卻冷若霜寒。
蘭景輝別過頭,但素來十分注重禮節的他,還是不甘不願的行了禮,「見過爹。」
「回去。」蘭輔國轉身便走,絲毫不去看一側的應無求和錦衣衛。這種漠視,遠比冷嘲熱諷更輕蔑,更不屑一顧。
他素來這般高高在上。
「我不想回去。」蘭景輝開口,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一直笑而不語的應無求身上。
驀地,蘭輔國驟然轉身,冷冽的眸子瞬時凝起,「你再說一次!」
蘭景輝抿著唇,「爹,你別逼我。」
「是你在逼我!」蘭輔國冷然低喝,「滾回去,別給我在這裡丟人現眼!」
「爹!」蘭景輝深吸一口氣,加重了音量。
蘭輔國冷哼一聲,「別以為回了京城,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只要你還是蘭家的人,這輩子都必須遵守蘭家的規矩。」
一身肅殺,宛若軍中的一言九?,令行禁止。
這是軍威,帶著不容置喙的口吻。
蘭景輝剛要反駁,杜莫快速上前,「少將軍,還是回去吧!大將軍都生氣了,說到底父子一場,有話還是回去好好說。這大庭廣眾的,一旦鬧開了,將軍府的顏面何存?」
蘭家,素來是最要顏面的。
聞言,蘭景輝憤然上前,翻身上了杜莫的馬匹,快速而去。
蘭輔國冷哼一聲,剜了應無求一眼,冷然拂袖上了馬車。miao筆ge.更新快
應無求不冷不熱的行禮,「恭送大將軍。」
馬車漸行漸遠,夕涼自門後緩緩走出,「他走了,還是不肯。」
輕歎一聲,應無求望一眼神色黯淡的夕涼,「公主都等了那麼多年,還在乎這一時半會嗎?」
夕涼低眉,緩緩取下了頭上的僧帽,及腰長髮輕垂而下。
「帶我去見他吧!只要他能助我得償所願,我便什麼都答應他。」夕涼徐徐抬頭,眼神空洞得可怕。
應無求噙著笑,「公主請吧!」
一輛馬車徐徐而至,夕涼深吸一口氣,望一眼蘭景輝消失的方向,到底還是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