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8章 最後三道命令 文 / 藍家三少
「皇上不是已經有了決定?何必還徵求微臣的意思?」樓止紅袖輕拂,轉身便朝著外頭走去。
皇帝面色陡沉,「你就真的與朕。如此無話可說?」
樓止頓住腳步,外頭夜幕沉沉,殿內一片死寂。鳳眸微垂,那黑鴉羽般的睫毛若鴻羽般落下,在下眼瞼處,映著迷人的剪影。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皇帝緩步上前,「從前你不是最喜歡……」
「皇上可曾聽過,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初已惘然?」若琴弦撥鳴般的聲音,在殿內幽然飄蕩,似無根之音,卻能讓人疼入骨髓。
皇帝怔了怔。「可是你還活著,朕就還有機會彌補,不是嗎?」
「那皇上可知道微臣這些年經歷了什麼?」樓止沒有轉身,依然背對著皇帝,口吻無悲無喜。沒有人能看見他臉上浮現過怎樣的情緒波動,只聽得他那毫無波瀾的聲音,低沉而略帶暗啞。
趙玉德俯首退到一邊。
「遭逢背棄,被追殺,被暗害。親眼看見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最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見證了所有的謊言與背叛,而後讓心變得僵硬無比。為了抗拒留下的傷害,時時刻刻都要承受拆骨洗髓之痛。」樓止說得很平靜,卻讓身後的皇帝。面色驟變。
「朕……朕都不知道……」
音未落,樓止依然是翩然魅笑,「皇上一句不知道,就能生死人、肉白骨嗎?」
皇帝顫了顫,「朕願意把一切都給你。」
「這話皇上說過多回。知道為何時至今日。微臣還能留在這裡嗎?」樓止半仰著頭,有微光從頂上的天窗落下,流光璀璨,讓他精緻的臉部輪廓,越發的精雕細琢,若世間最美的璞玉,膚光如玉,晶瑩剔透。
「你回來,不就是想顛覆一切嗎?」皇帝垂下眉睫。「朕,不曾阻止過你。」
「是有人太瞭解皇上的性子,便是死,也要蠢鈍不堪的下達最後三道命令。」樓止的眸,陡然冷到極點,似凝霜似刀刃。
皇帝彷彿想到了什麼,「她說了什麼?」
終於,樓止悠然轉身,笑得何等勾魂蝕骨,一如記憶中那個絕世傾城的女子。鳳眸輕佻,唇角微揚,好一副魅惑眾生之相。
「皇上若想知道,來日自己去問。」樓止抬步往外走,邊走邊道,「望皇上許臣五日時間。五日之後微臣親送幼子前往南理國,繼儲君之位。」
音色飄渺,待皇帝衝出門去,外頭已經杳無人跡。
紅衣早已消失無蹤,唯有繞樑之音,徘徊不去,可見功底深厚。
趙玉德心驚,「皇上?」
皇帝的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所幸被趙玉德一把攙住,「皇上本意並非如此,何必非要……」
一聲長歎,皇帝乾笑兩聲,神色黯淡的望著外頭的月色,月將滿,人卻將離,「朕何曾捨得將他的孩子送去,為何他寧可捨子,也不肯多說一個不字?哪怕服個軟也好。朕,其實就想跟他多說幾句話,讓他能主動來找朕,僅此而已……」
「皇上,指揮使的性子……唉!」趙玉德搖頭,「皇上累了,歇著吧!既然指揮使已經決定,皇上就隨他去吧!」
「當年,長歌便恨極了南理國,何以如今他也如此切??莫不是當年還有什麼隱情?」皇帝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是不是?」
趙玉德輕歎,皇帝的記性是越來越差,只能細聲低語道,「皇上怎麼忘了,娘娘來自南理國,與……」他猶豫了一下,刻意避開了某個人的名字,「是好友。」
像是醒悟了一般,皇帝恍然大悟,「是是是,朕怎生都忘了呢?」
語罷,竟絮絮叨叨的朝著殿後走去,「把丹藥拿來,朕今日的丹藥還未服用呢!」
「是。」趙玉德頷首,攙著皇帝緩步離開。
翌日,指揮使之子將赴南理國任儲君之事傳遍整個京城。
雲殤是斷沒料到,樓止這麼快就答應下來,甚至於痛快得令人匪夷所思。不過樓止劫囚,已是人盡皆知,想必皇帝也不好偏頗,是故為了千尋,樓止不得已……
想來,千尋在樓止心中的份量,必然超過了孩子。
否則為何按捺那麼多日,終究忍不住去了死牢?
只可惜當時監視死牢的探子,都被樓止震了出去,愣是不曾聽見樓止與千尋的談話。
「王爺,其中是否有詐?」荒原蹙眉。
雲殤起身,青衫落地,風過衣袂,眉目稍稍緊繃,「中間是否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音落,指尖輕輕拂過手中的折扇,下頭的玉墜子在陽光中格外的光亮美麗,「千尋應該沒有告知樓止實情,那麼樓止……」
這麼做,到底是何用意?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是想借助南理國的勢力來奪位?
還是……
視線,遠遠的落在被青奴攙著,緩緩走到院子裡,躺在躺椅上的完顏梁。或許這個答案,完顏梁會知道。
只是完顏梁入門這麼久,始終不肯告知,有關於她與樓止之間的事情。
當年屠城之由,而後樓止竟然只是廢了完顏梁的武功,並未殺她滅口,可見其中……
「王爺?」荒原低喚一聲。
意識到自己走神,雲殤嘴角揚起溫潤的笑意,竟朝著外頭的硯台道,「硯台,去把本王的狐皮大氅拿來。」
荒原一怔,硯台已經跑了出去。
不多時,便將狐皮大氅雙手遞呈給雲殤。團頁夾技。
「密切注意錦衣衛的動向,此外……」雲殤斜睨荒原一眼,「聽說大公子回來了。」
荒原頷首,「有人看見大公子入城,但是具體在哪,尚不清楚。」
「留意著。」雲殤拿著大氅緩步出門。360搜索.九重春華更新快
院子裡,陽關極好,完顏梁面色蒼白的躺在躺椅上,眉目間凝著怨恨愁傷。
青奴剛要行禮,雲殤使了個眼神,示意她退開。
事實上,雲殤腳步很輕,然完顏梁雖然虛弱至極,早年練得的一雙好耳力,早已聽得他的靠近。見她蓋著一條薄被,便將狐皮大氅緩緩的覆了上去。
完顏梁陡然睜開眸子,一把扣住雲殤的腕部,眼底的光微微泛紅。
「天涼,莫要凍著。」她的力道很重,指甲險些都扣進他的皮肉中。
見狀,完顏梁才緩了一口氣,徐徐鬆開口,任由他替自己蓋上大氅,「王爺怎麼得空?」
「見你將養著,怕你見著本王多思多慮,是故也只敢遠遠的看著。今兒個天氣好,但你這薄被太過單薄,萬一凍著可怎麼得了?」雲殤輕歎著,容色溫柔,「身子是自己的,別想太多,好好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