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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0章 他為她不惜屠戮,她為他艱難產子 文 / 藍家三少

    十三王府也被搜了個徹底,完顏梁連夜怒而入宮去找韻貴妃。

    望著完顏梁漸行漸遠的馬車,雲殤站在門口半垂著眉睫。沉默不語。

    荒原上前,「王爺?」

    「兵部尚書是蘭大將軍的人,他會阻止樓止出兵。」雲殤道,「這件事不要鬧得太大,適可而止就是。」

    「既然如此,那個誘餌是不是……」荒原頓了頓。

    雲殤眉頭微挑,「無關之人,不必留。」

    荒原頷首,「屬下明白!」

    「還有什麼?」雲殤溫潤的眸緩緩抬起。

    「怕是熬不過今晚,已經出血了。」荒原說得很輕。

    那一刻。雲殤眼底的光,冷了一層又一層,「這麼快?」

    「嗯,跟修緣動了手,大抵是動了胎氣。」荒原點了點頭。

    雲殤深吸一口氣,「照計劃行事吧!」

    「那陌上無雙……」荒原遲疑。

    「作繭自縛的東西,早晚會自食其果。不過攪得一團糟也不見得是壞事。至少本王不必再出手,作壁上觀便是。」雲殤緩步朝著書房而去。

    荒原跟在其後,「兵部尚書能阻得了錦衣衛大軍?」

    「純粹是去找死的,只不過形同謀逆……而後殺了前往勸阻的朝廷命官。父皇只怕也不能不管。」雲殤走進書房,桌案上的那副繪影圖形依舊只見其身,不見其容。

    指尖輕輕的撫上畫中人的臉頰,空白的五官,看不出所畫之人是誰。

    心裡清楚便是。

    只是時日越久,那種心裡的渴望會如同魔一般的瘋狂滋長。

    愛而不得,不如瘋而成魔。

    極好……

    「王爺就不擔心王妃……」荒原猶豫著。

    「她很快就會回到本王的身邊。」雲殤自顧自的說著,「等到她失去了一切,樓止死了。她會回來的。」

    荒原垂下眉睫,「想殺了指揮使,怕是……不易。」

    「只要父皇不念舊情,只要千尋更痛苦,樓止就會走上絕路。能殺他的,唯有他自己,別無旁人。」雲殤低緩的開口,「這世上。越強大的人,最後都是輸在自己手上。」

    驀地,他忽然想起了千尋的那句話。

    她說:你騙的,都是相信你的人。若有朝一日你覺得無人可騙,不是你已無敵,而是你已眾叛親離。

    可是阿尋……

    真的有這一天嗎?

    只要大權在握,誰敢眾叛親離?

    到底是你太天真!

    荒原不說話,只是一旁站著。

    卻聽得雲殤又低淺的開口,「想來本王,也不外如是。終不可避免!」

    「王爺……」荒原頓了頓。

    「去吧!」雲殤冷了面容。

    荒原快速走出了十三王府,消失在夜幕中。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長。

    但是,夜再長,也會有黎明。

    樓止站在城門樓上,望著城內城外的硝煙瀰漫,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曾經,他以為自己擁有一切,手握生殺便是主宰。

    可是現在他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挫敗感,任你位高權重又如何?

    握不住妻兒生死,握不住自己的韶華流失,還算什麼人上人?

    走出南北鎮撫司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有種發自內心深處的不知所措。這麼多年的歲月裡,還是頭一遭有這種無力感。

    身子再疼,也不及心裡的半分。

    他站在城樓上,從天黑等到天亮。

    風吹過面頰,卻讓心,冷了一寸又一寸。

    所有的錦衣衛明哨暗哨都出動,就是沒有修緣和千尋的消息。

    修緣是從錦衣衛出去的,熟識錦衣衛的一切,對這些東西自然避得輕車熟路。

    眉心的印記漸漸的淡去,終於消失不見。可是那又怎樣,如果不是他不願看見她眼底的憐憫和痛苦,讓她一道進玲瓏閣,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今日的地步。

    可是再多的自責有用嗎?

    沒用!

    千成面色微白的走上來,「給我派一對人手,我也要去找丫頭。」

    上官燕還未甦醒,應無求渾身是傷的跪在刑獄的針板上請罪。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什麼恩怨都可以拋到一邊。

    樓止扭頭看他,眸色幽冷淒厲。

    誰知不遠處卻有大批的御林軍走來,為首的竟然是兵部尚書,手中拿著一份折子。

    「他們想幹嘛?」千成一怔。

    樓止繞過千成,眸色肅殺,「送死。」

    音落,便見那兵部尚書直接走到樓止跟前,只是行了個點頭禮,「指揮使擅自調度錦衣衛大軍出城,鬧得城內城外人心惶惶,如今朝臣非議,指揮使如此行徑形同謀逆!」呆史斤劃。

    「謀逆?」千成心驚,「自己的妻兒失蹤尋找,也算謀逆?你們這幫吃著皇糧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改日你們的妻兒老小都失蹤,看你們還能不能滿嘴噴糞!」

    「混賬!」兵部尚書怒斥,「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大軍的調度不能離開固定的營地。如今錦衣衛大軍雖然在指揮使手中,但絕不能調離京城。如今錦衣衛大軍集體出城,不是圖謀不軌,是什麼?」

    樓止鳳眸微挑,勾唇冷笑,「錦衣衛大軍在本座手上,誰奈本座如何?」

    兵部尚書愣住,「你這是要謀反!」

    「若本座要謀反,豈會等到今日?」樓止眸色素冷,身旁的錦衣衛忽然齊刷刷的拔出繡春刀,寒光利利,將兵部尚書等人團團圍住。

    「你們要做什麼?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兵部尚書掌管兵部,即便在當下沒有實權,但也是蘭大將軍府的人,是故以為樓止不看僧面看佛面。

    只是他怎生忘了,樓止是個神魔不忌之人。便是九天神魔都下凡,他不順遂,照殺不誤。

    「朝廷若是連本座的夫人都找不到,那要來何用?朝廷尚且無用,還要你們這些朝廷命官作甚?」樓止眸色陡沉,紅袖翻飛,若琴弦撥鳴般的聲音,悅耳而幽冷入骨,「今日本座便大開殺戒,佛擋殺佛,魔擋殺魔。」

    紅色蟒袍在陽光下,若禍世妖孽,有著魅惑眾生的顏色,也有著來自九幽地獄的死氣。即便站在陽光下,也驅不散他眼底的陰霾霧靄。

    薄唇妖嬈輕啟,獨一字,「殺!」

    音落瞬間,兵部尚書乃至他帶來的大大小小官員和隨侍,全部血濺三尺。

    來不及呼救,來不及嘶喊。

    屍體全部被懸掛在城樓外的木欄杆上,鮮血淋漓的場面,觸目驚心。

    今日,誰敢阻他,誰就得死!

    若她身死,他將不惜血染河山與她陪葬!

    既然憐憫於我無用,何懼多添罪孽?

    田間小屋,破落的茅舍裡,修緣站在門外,屋內傳出千尋用力生產的嘶喊。有一個婦人在屋內不斷的喊著,「用力!用力!」

    不久之前,千尋的羊水破了。

    修緣就站在外頭,聽著那種渴望而無力的喊聲,覺得心裡好痛快。有人比自己更慘,更痛,她覺得心裡就會舒坦一些。

    所有的痛,所有人都該體會,為何要她一人承受?

    如此甚好!

    這個地方極為偏僻,又只有這麼一戶人家。

    那女人是個寡婦,若無意外,修緣料定是不會被錦衣衛找到的。

    可惜,那女人也不會接生。

    死死抓著被褥,千尋恨不能將牙齒咬落,什麼疼痛什麼苦難,都不及生產的煎熬。肚子裡的孩子如果一直憋在肚子裡,隨時會母子俱損。

    眼淚沿著眼角不斷的滑落,千尋覺得所有的氣力都被抽空。

    齒,將唇咬破,嘴裡滿是鹹腥味。

    她不斷的深呼吸,不斷的用力,那種小腹下墜的感覺十分明顯,可是孩子始終不肯出來,任憑她竭力而無動於衷。

    那一刻,她心頭的希望和絕望不斷交替出現。

    眼淚不斷的滾落,心裡的慌亂逐漸增長。

    樓止……

    「大嬸,我求你,無論如何保住我的孩子!」千尋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那種因為生產而竭盡全力,最後導致手腳疲軟無力的感覺,誰都無法體會。

    「用力,能看見孩子的頭了!」那婦人嚇得一身冷汗,早前她只給家裡的牛接生過,其他的哪裡懂這些。

    千尋咬著牙,「我、我沒氣力了。幫我……」

    若可能,棄大保小。

    這是她想著唯一能想的結果。

    她真的沒有氣力再堅持,有滾燙的血不斷的流出體外,冰冷刺骨的感覺不斷的滲入骨子裡。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無力的睜開眸子,卻看見了南心她們。

    恍惚的視線裡,南心、海棠、綠萼,都在看著她。

    頃刻間,千尋淚如雨下。

    南心說,阿尋,堅持住。

    海棠說,大人,要堅持。

    綠萼說,大人,要活著。

    手,死死的揪著床單。她看見她們灼熱的眸,看見曾經的血,那些歷經生死與共的過往。她看見她們握緊了自己的手,含著淚噙著笑。

    那一張張容臉,熟悉而陌生,卻讓她淚流滿面。

    也不知哪裡來的起來,她忽然直挺起上半身,仰天一聲嘶喊。

    身下陡然熱潮湧動,嘩然血濺,緊接著便是「哇」的一聲嬰兒哭啼。

    耳畔傳來那婦人欣喜若狂的喊出聲來,「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千尋無力的倒伏在床榻上,無力的眨著眼睛,看著那三個漸漸消失的影子,無力的呢喃著,「謝謝……」

    那婦人快速的剪斷臍帶,擦拭了孩子身上的血,將孩子用舊衣服打包好放在了千尋的枕畔,「看看。」

    那一刻,千尋淚如雨下。

    她將手伸過去,孩子不哭不鬧,卻用稚嫩的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指。那種感覺,便是當下死了,也是值得的。

    「我的孩子。」她笑著哭。

    若是樓止看見,該有多高興。

    門,卻突然大開,修緣冷著臉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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