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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4章 還願意與本座一道? 文 / 藍家三少

    夜幕輕垂,火光漫天,一襲紅衣蟒袍備顯妖嬈。墨色的披風被風吹得「呼啦呼啦」的響,披風上的血色紅蓮頃刻間妖異綻放。

    一名赤部暗衛隨即竄出去,躬身伏跪在院中,樓止緩緩落下,正當踩著他的脊背。千尋劍眉微蹙,這廝的潔癖症又犯了。

    滿地都是血滴子,他還不屑髒了他的靴子髒了他騷包一般的華貴錦袍。

    千尋站在那裡,看著那個高冷傲嬌的男子,舉手投足間盡顯勾魂之態。那盈盈落地時,也不忘用他的眼尾餘光斜睨她一眼。而後發出極度輕蔑的冷哼。

    鳳眸微揚,火光中那飛揚的眼線越發恣意狂狷。

    幽冷的眸,沒有半分光亮,若來自九幽地獄,散發著一身的死氣。

    指尖輕輕拂過鬢間的散發,蟠龍帽上的血色琉璃寶珠透著陰戾的光芒。

    但聽得他極為悅耳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若琴弦撥鳴一般幽然響起,抑揚頓挫,「陌上無雙的死魚果然臭得很,早早丟出宮牆,省得弄髒本座的靴子。」

    說著,他還極度鄙夷的用指尖輕彈袖上的灰塵。

    那一刻,四下好一片地獄般的死寂,只能聽得火把燃燒時發出的「嗶嗶啵啵」聲響。

    火魂自然明白。此刻誰敢輕舉妄動,誰就是腳下人頭的下場。驀地,他忽然連連後退,這兩個人頭,「這是……是……」

    「從今往後,再無京畿府。」樓止低冷的開口,艷絕的唇微微勾出攝魂的弧度,眼角眉梢暈開一絲狂佞與狠戾,「陌上無雙蠢鈍了一輩子,死不了還不惜命,現下還眼巴巴的來送死。真當這龍椅,是那麼好坐的?」

    音落,他一個凌空,穩穩落在千尋身前,伸手便攬住她的腰肢。直接帶入懷中。鳳眸輕佻,樓止挽唇笑得微冷,「小東西,可有想念為夫了?」

    千尋劍眉微挑,瞪著無辜的眼睛。眨著迷人的羽睫,「沒有。」

    「心口不一的蠢東西,若不是為夫護著,你當自己是三頭六臂?」他用一種嘲諷的眸光打量著她略顯得意的臉,鼻間冷哼一聲,「真真沒心肝的東西。」

    話雖這樣說,他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她塞進自己的披風裡並肩站著。

    便是這樣的一句話,讓千尋忽然明白,這廝留她在宮裡意在讓五王爺覺得捏著了他的命脈,能更肆無忌憚的行動。卻又怕夜裡五王爺一時興起,又對她不利,所以不驚動任何人的趕來守著。

    要知道,若是萬箭齊發,連上官燕都未必護得住她。

    然,他什麼都不說。

    就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樓止,行動代表一切,慣來不喜歡解釋。

    所有的驚心動魄,在他看來,恰似不關痛癢的小事。

    可是現在,他為何又來了?

    是因為意識到時機已到?還是……

    那兩個人頭,千尋也是認得。呆叼廣劃。

    不就是京畿府沐家父子:沐天翼和沐凱威嗎?樓止一句,世上再無京畿府,便讓千尋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似……現下的局面,樓止也有份參與。

    只是樓止與雲殤……不該是對立的嗎?

    火魂已經抬手,牆頭的弓箭手齊刷刷的拉開了弓弦。

    那種陣勢,只要火魂一聲令下,這裡的人都會立刻萬箭穿心。

    不過……

    「這宮裡冷了太久,是該拿血熱一熱了!」樓止冷颼颼的開口。

    火魂淒然厲喝,「放箭!」

    音落瞬間,千尋陡然低眉,卻見一股強大的氣勁從腳下豁然四散。她看見他的衣袍瞬時翻飛,那種無形的力道有著神兵難擋的絕世戾氣。院內所有的草木紛紛圻斷,迎面而來的萬箭當空折斷,紛紛落地。

    戾氣翻飛,火魂與其同夥,連人帶門被震出後殿。若非火魂武功底子好,一個驢打滾降低了滾落的重力,必定與周旁的人一道當場斃命。

    一切都發生在電閃火石間,千尋只是眨眼的功夫,萬般皆已塵埃落定。

    應無求與上官燕竟極為默契的飛身,冷劍出鞘,直逼火魂而去。

    身後的房門大開,趙玉德攙著皇帝出現在門口,素白的臉上夾雜著憤怒過後的滄桑。誰都不知道,這個一心求道的皇帝,此刻該拿怎樣的心思去面對兒子的謀逆篡位。即便這個兒子如何的不中意,兒子到底也是兒子。

    何況現在,皇長孫歿,太子病危,如果連老五也跟著……

    皇室本就人丁凋零,只有四個皇子,如今只怕是……

    樓止徐徐轉身,淺笑躬身,算是行禮,「皇上受驚,微臣救駕來遲。」

    「來了就好。」皇帝的聲音有些暗啞,盯著樓止時,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良久,他才緩了一口氣道,「外頭現下是什麼情況?」

    「一切順遂,請皇上去金殿。」樓止說得雲淡風輕,好似外頭的重重叛軍,在他眼中不過螻蟻罷了。

    皇帝面色一緊,自然是知道樓止的意思。

    外頭鼓樂齊鳴,笙歌陣陣,那是雲祁登位的樂章。

    千尋不說話,卻聽得火魂一聲哀嚎,伴隨著應無求與上官燕一人一劍貫穿了火魂的身子。一個左胸進後背出,一個後背進右胸出,一樣的默契,一樣的下手無情。

    劍拔出的瞬間,應無求抬手便割下了火魂的頭顱。

    樓止二話不說,當著皇帝的面打橫抱起千尋,直接略過院子,穩穩的落在了後殿的出口。回眸間眼角微挑,笑得依舊蝕骨邪魅,「皇上,請吧!登基大典,豈容錯過。」

    音落,他已抱著千尋走向無極宮的正殿。

    外頭,仍舊是齊刷刷的弓箭手,只是眼瞧著應無求一劍穿了三顆血淋淋的頭顱,愣是誰也不敢動手,不敢近前半步。

    上官燕與應無求開道,赤部暗衛斷後。

    樓止緩步往前走,唇角依舊噙著魅惑眾生的笑意,懷中抱著溫順的千尋。她的手輕輕環住他的脖頸,將頭靠在他的肩頭。

    鼻間嗅著淡淡的曼陀羅香氣,足以令人心安。

    只是……

    她稍稍蹙眉,為何會覺得他的腳步有些沉,身上好似有種極力遏制氣息才會顯露的僵硬之狀?她抬頭盯著他極度完美的側臉輪廓,明滅不定的火光下,膚光如玉,泛著晶瑩剔透的白。

    他垂眸,瞳仁幽邃無光,卻一語不發。

    只是盯著她看了良久,照樣不動聲色的往前走。

    兩側,御林軍越聚愈多;弓箭手,亦越來越多。

    然則誰也不敢動手,方才後殿的牆頭掉下的弓箭手屍體,早已觸目驚心。誰人不知,錦衣衛都指揮使樓止,武藝卓絕,無人可及。

    誰敢上前送死?

    及至金殿前的百層白玉石階,樓止頓住腳步,低眉望著她,「還願意與本座一道嗎?」

    她淺笑,這廝竟然用了本座二字,可見是當真的。

    「若爺能還有氣力一路抱著,便是閻王殿,千尋也跟著一道走。」她笑得一如他的邪魅恣意,絲毫不做作。

    他嗤笑,口吻低迷的吐出一個字,「懶!」

    語罷,便抱著她拾階而上。

    百層白玉石階,走得何其穩當。

    只是他的氣息,卻明顯的有些亂了。

    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樓止這樣的人,這樣的武功絕壁不可能亂了氣息,氣乃習武者的精髓所在。沒有內傷,氣息凝聚丹田,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所以……

    千尋不說話,只是抱緊了他的脖頸。

    他卻好似明白了她的擔憂,艷絕的唇淺淺勾起迷人的弧度,望著金殿正門處明亮的光,眼底卻寸寸冰冷。

    周旁黑壓壓的一片,那是胡毅帶領的御林軍,將眾人重重包圍。

    笙歌樂舞,戛然而止。

    上官燕與應無求分立兩側,樓止佇立金殿正中央,仍然抱著千尋,一臉的桀驁狂狷。鳳眸若刃掃過殿內眾臣,嘴角勾起的邪魅謾笑,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不言不語,便是一眼,足以教人肝膽俱裂。

    剎那間,時間好似在此刻停止。

    下一刻,所有人都撲通跪在地上,再也無人敢抬頭多看一眼,多喘半口氣,多說半字。

    「這裡好生熱鬧!王爺登基大典,沒有本座前來道賀,豈非無趣?」樓止的笑聲在金殿內迴盪,若鋒利的刀子拂過每個人的心,正慢慢的剖開皮肉。

    雲祁一身龍袍加身,頭戴紫金冠,一臉怒然的盯著不請自來的這些人,「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火魂!」

    他一聲喊,應無求直接將三個腦袋丟在了金殿上,頓時百官驚變,或兩股戰戰,或驚聲尖叫。

    那分明就是沐家父子的腦袋,還有火魂……

    沐家父子死不瞑目,雙目圓睜,在燈火通明的金殿內,越發驚悚恐怖。

    「火魂在此!」應無求冷笑。

    「弓箭手!」雲祁冷喝。

    卻聽得皇帝怒不可遏的顫音,「混賬東西,你還不知悔改,非要自絕死路嗎?」

    音落,趙玉德攙著皇帝大步走上金殿。

    霎時百官跪地齊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祁冷笑兩聲,「皇上?如今朕才是皇上!」

    樓止終於捨得放下懷中的千尋,一步一個腳印走向雲祁,「王爺還沒拿到傳位詔書就急不可耐的要登基,如今都自稱為朕,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諸位大臣,你們說是不是?」

    千尋挽唇輕笑,看著百官面面相覷的模樣,竟覺得樓止有種戲耍百官的感覺。

    外頭,弓箭手堵住了所有的去路,冰冷的箭矢寒光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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