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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章 故人歸來 文 / 藍家三少

    千尋眼底的光暗沉了一下,「王爺想問什麼?」

    雲殤依舊清淺的笑著,宛若那年初初相遇時的溫柔,「你願意嫁給本王嗎?」

    「王爺此話差矣,不是嫁,是納。」千尋垂下眉睫,「側妃豈有嫁娶之說。」

    「你在怪本王?」他忽然有一種極為怪異的表情,千尋看著他,似怒非怒,似喜非喜,淡淡的疏離與傷感,「這正妃之位,只要你開口,本王便許你。」

    「王爺該明白,千尋志不在此。」千尋扯了唇角,「王爺給不了千尋想要的。」

    雲殤點了點頭,「若沒有半年前的事情,你是否還會如此堅持?」

    千尋稍稍一愣,沒有再說話。

    事已至此,多說何用?

    外頭的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兩人良久沒有說話,千尋也不再看雲殤一眼。

    「定南侯當年揭發成國公府謀逆一案有功,被父皇冊為侯爵,世襲俸祿爵位。知道樓止何以這般重視嗎?天朝與南理國交戰已久,然則天朝的水師不濟,樓止便督令定南侯籌建定州水師。如今定南侯反了,勢必會影響到定州水師。一旦水師受損,與南理國的戰局,天朝就處於下風。」

    語罷,雲殤雲淡風輕的臉上保持著最初的笑意,「現下你該知道,這次定南侯造反,為何樓止會如此重視。」

    「因為定南侯掐住了定州水師?」千尋扭頭看他。

    雲殤頷首,「是。」

    「王爺似乎什麼都知道。」千尋定定的凝著他的臉,她忽然有些晃了神。

    「這般盯著本王看,可是越發的不信了?」他笑著,「阿尋,很多時候不要用眼睛看,用心看。本王之於朝堂,本無心本無意,奈何天不從人願。以後……」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以後但凡你要的,本王都給你。」

    千尋唇角微揚,「那就先行謝過王爺。」頓了頓又道,「不知王爺要千尋做什麼用以交換?」

    「沒有。我對你,已無所求。」雲殤終於不再笑,眼底的光深淺不一。

    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狠狠被撞了一下,千尋望著他鮮少出現的凝重表情,急忙別過頭去,不再看他一眼。

    很多時候,眼睛是會騙人的。

    她不敢忘!

    雲殤的手抬了抬,卻又緩緩的放下,顧自嘲弄般的輕笑著,「原來知道得太多未見得就是好的,不若不知,不知便不會刻意去做什麼。然刻意了太多,就成了作繭自縛。」

    「卑職聽不懂王爺的話。」千尋面無表情。

    「你都自稱卑職了,還有什麼聽不懂的。」馬車徐徐停下。

    千尋一愣,一時啞然失語。

    外頭下著雨,雲殤的傘依舊撐在她的頭上,「走吧。」

    白素雪就站在門口,雨風瑟瑟,她裹著狐裘縮了縮身子,雙目依舊沒有聚焦點,「是王爺和阿尋回來了嗎?」

    身旁的海棠道,「是的,王妃。」

    「阿尋?」白素雪笑著,素白的面色略顯憔悴。協聖央亡。

    千尋恭敬的上前行禮,「參見王妃。」

    白素雪含笑,「阿尋何必多禮。」說著便有淺淺行禮,「參見王爺。」

    雲殤早已走進門去,自然沒瞧見白素雪行禮。

    如此場面,若是白素雪雙目未曾失明,怕是要尷尬的。所幸她已經瞎了,倒也不曾看見,只是照舊起身,「王爺,沐家……」

    「王妃,王爺進去了。」海棠提醒了一句,而後別有深意的看了千尋一眼,「王妃你怎麼忘了,就算沐家找上門,與王爺也沒多少干係。這有干係的尚且不慌不忙,您何必操這份心?」

    千尋冷笑兩聲,「是啊,王妃還是保重自身為好。荷池太冷,若然再滑了腳,卑職還得再跳一次。」

    音落,千尋冷了容臉走進去。

    「王妃。」秋棠低低的喊了一聲。

    白素雪垂落眉睫,「進去吧!」

    沐素素的屍體被妥善安置在義莊,雲殤本欲以暴斃了結,但千尋卻執意不肯。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不過她並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自回去後,雲殤便去了書房,再也沒有出來。

    千尋坐在房裡,聽著外頭泠泠雨下,夜幕降臨之後煮上一壺茶,擺上兩個杯子,一個人坐在那裡似乎在等什麼人。

    房內沒有燃燈,安靜得只聽得見外頭屋簷落水的聲音。

    她支開了錦衣衛,獨自一人坐著。

    「不請自來打量著聽牆角嗎?既然來都來了,還不進來。」千尋抿一口香茶,「茶已備下,豈可辜負。」

    黑暗中,門吱呀一聲打開,有人影從外頭進來。

    雨聲響起,隨著房門的關閉又隔在外頭。

    那人就著千尋的對面坐下,「你怎知我會來?」

    「謝謝你,若不是你支開赤魅他們,我與我爹怕是見不到面。」千尋淺淺吐出一口氣,「說吧,要我為你做什麼。」

    「活著。」那是熟悉的聲音。

    四下沉默了良久,千尋終於取出了火折子,「可以嗎?」

    那人點了點頭。

    燭光燃起,映入眼簾的是秋棠熟悉的面龐,那雙眸子沒有白日裡的淡漠,多了幾分笑意,「到底什麼都沒能瞞過大人的眼睛。」

    「你隱藏得很好,若不是我與我爹見了一面,我都不會懷疑是你。」千尋唇角微揚,「綠萼,你沒事就好。錦衣衛那麼多人都沒能找到你,我還以為你……」

    「屬下大難不死,只是不敢重歸錦衣衛。正好逢著丞相府二小姐入十三王府,大人您奉命保護。屬下心想著能助您一臂之力算是將功折罪,便頂替了真正的秋棠隨侍王妃左右。」秋棠撕下了皮面,果然是當日墜崖的綠萼。

    輕輕吐出一口氣,千尋含笑,「那你該知道,海棠對我下毒之事。」

    綠萼頷首,「屬下知道,只是對於這些東西,大人比屬下更在行。屬下相信大人不會中計,故而只在一旁小心的盯著,不到萬不得已,屬下不敢現身。」

    「赤魅隨行,你能避開他也算本事。」千尋點了頭,「沐素素之事,你知道多少?」

    「屬下只知道側妃死的那天晚上,王妃與海棠出了門,並且避開了屬下。」綠萼道,「彼時屬下發現了指揮使與赤魅,便躲了起來。誰知第二天便傳來側王妃的死訊,想來其中是有什麼緣故。」

    那晚千尋高燒,正好樓止前來,是故綠萼只能躲出去。否則一旦逢著樓止,她必死無疑。樓止當日下了誅殺令,以綠萼失職之罪論處,所以她只能以秋棠的身份待在白素雪身邊,默默的保護千尋。

    「當日大人落水,屬下本想相救,但赤魅就在身旁,是故沒能出手。請大人恕罪,屬下任憑處置!」綠萼單膝跪地,垂眉不語。

    千尋輕歎,攙了綠萼起身,「我知道你的處境,指揮使那裡我去說。當日是我擅作主張,與你無關。何況我現下安然無恙,無謂讓你付出性命的代價。你且放心就是,如今我還是綠字部的首領,你的命我說了算。」

    綠萼感激的看著千尋,「大人如何處置海棠?」

    「她也是個可憐人,只可惜……」千尋垂下眉睫,「你待在白素雪身邊這麼近,可知道海棠的底細嗎?我是說,她那一身的毒功來自何人。」

    「大人的意思是……」綠萼凝眸。

    千尋嫣然輕笑,「她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

    「好似海棠早年拜過師,但是師承何人卻不知。」綠萼道。

    「鶴丹這種東西,倒像我家老頭的傑作,不過海棠技術生疏,顯然還不夠火候。」千尋笑著,「早知道我就該問問老頭,有沒有這樣不成器的徒弟。」

    綠萼一怔,「就是因為這樣,大人才放過海棠?」

    「不然呢?」千尋起身,「我不是什麼神,素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償還。不過若是自家人就好說話,盯著她,估摸著這兩天就該有人耐不住了。」

    「屬下不明白。」綠萼搖頭。

    千尋眸色微斂,「你覺得若我知道得太多,會怎樣?」

    綠萼一怔,「大人的意思是……殺人滅口?」

    「她們殺不了我,自然是要暗箭傷人的。這沐素素死得也夠冤枉,她這樁罪早晚要落到我的頭上。」千尋扭頭望著她,「白素雪的眼睛,到底是真瞎還是假的?」

    綠萼搖頭,「看上去是真的。大人為何如此問?」

    「剛才我坐在這裡,將這幾日的事情串聯了一下。忽然覺得有種被人下套的感覺,好端端的白素雪摔了馬車,教我平白無故惹了貴妃和相府,最後還莫名其妙的跌下荷池。沐素素那個笑,分明是察覺了什麼。可是第二天她就死了,這難道真是巧合?」千尋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案。

    「沐素素根本不是威脅,雙腿已廢還能做什麼?除非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抑或是看見了不該看的。你不是說王妃當夜離開過嗎?這大概就是真相。」千尋挑眉,「盯著白素雪,這一次我就看看誰是人,誰是鬼。」

    綠萼跪地,「屬下唯大人之命是從。」

    千尋嘴角微揚,眸中微光流淌,只道一句,「秋高撥雲弄月,海棠盛放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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