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沐素素死了 文 / 藍家三少
千尋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夢裡卻不再有任何人。她也不記得自己喊過什麼,那只是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根本不是她現下可以觸及的黑暗角落。
誰知她剛睜開眼,十三王府又出事。
外頭有些碎言碎語,但一個個看到千尋出門,隨即都緘口不語。
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麼髒穢。千尋凝了眸轉身問兩個錦衣衛,「我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錦衣衛齊刷刷搖頭。
退出屋簷,站在院子裡,千尋望了望房頂。
「大人在找什麼?」錦衣衛隨即上前。
「不是有暗衛跟著我的嗎?人呢?」千尋可不傻,那個把她從荷池裡撈出來的顯然就是樓止的暗衛,身手何其好,定然是大有來頭的。
隨行錦衣衛對視一眼,「那是赤魅。」
「赤部第一暗衛?」早前千尋就有所耳聞,沒想到樓止竟然將赤魅安排在身邊,她這條命對於他……真的如此重要嗎?
千尋撓了撓腦門,「赤魅,你給我出來,我有話問你!」
一道暗影隨即出現在她身後,千尋悠悠然的轉身,「速度真快。」
「大人有何吩咐?」赤魅沉著臉。
「王府內發生了什麼事?」千尋抬步走著,所到之處,奴才們看見她就腳底抹油跑得飛快,她壓根沒來得及問一句。
赤魅頓住腳步,容色竟有幾分猶豫。但他是暗衛,自然不會做那些個欺上瞞下之事,便道,「側王妃死了,十三王爺封鎖了消息。」
「哪個側王妃?」千尋心下一抽,「沐素素?」
赤魅頷首,「是。但是王爺吩咐了眾人,不許在你跟前嚼舌頭。」
千尋凝神站了一會,「你先走吧,我自有分寸。」
「昨兒個大人留了一句話給您。」赤魅轉身時道,「大人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心慈手軟必受其害。」
音落,赤魅縱身飛上屋簷,消失得無影無蹤。
羽睫微微揚起,樓止的話素來高深莫測,這兩句話的意思……
她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找雲殤,好好的面對面的說清楚一些事情。
迴廊盡處,她看見秋棠和海棠攙著白素雪出來。
眉目微垂,千尋不動聲色的側了一下身子,等著白素雪她們慢慢走過來。
「側王妃是什麼時候歿的?」白素雪略帶焦灼。
秋棠俯首道,「清晨婢女進去送早膳,發現已經僵硬。具體什麼時候誰也不知,大抵要問王爺才知道。」
海棠接過話茬,「王爺下令不許任何人在百戶長那裡提及,更不許私下議論,只說是側王妃舊疾復發,暴斃。」
白素雪頓住腳步,沒有焦距的眼底泛著幾分淚花,「暴斃?到底是一條人命,一句暴斃就可以視若無睹嗎?那我的三妹還……」
「王妃心善,只是到底是暴斃還是人為,只怕要看了才知道。」海棠低低開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白素雪愣怔。
海棠看了秋棠一眼,秋棠隨即道,「王妃,奴婢聽聞那幾個最先進去的丫頭說,側王妃身上有傷,只怕不是暴斃那麼簡單。說不好是被人給……」
「這話到此為止,若是教王爺知道,我也保不住你們。」白素雪面色一緊。
「王妃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何王爺會如此小心的隱匿消息嗎?」海棠笑著。
白素雪垂下眉睫,「是為了她嗎?」
輕歎一聲,她的臉上溢出淡淡的憂傷,「走吧,去看看。」
等著她們從一側的迴廊出去,千尋才站直了身子。
沐素素……
看樣子沐素素一死,所有人都該懷疑是她下的手。畢竟沐素素的傷是錦衣衛給的,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她。
「大人?」隨行的錦衣衛自然也是聽見了那些對話。
「既然王爺有心護我,那我也不能辜負人家一番好意。」千尋冷了眸,大步流星朝著沐素素的閣樓走去。
沐素素的閣樓被護院包圍得水洩不通,連白素雪都站在了外頭。
「讓開,這是王妃。」海棠冷聲呵斥。
「王爺有命,任何人不許入內。」護院自然只聽雲殤的命令,對於王妃多少抱著禮敬的姿態,也不敢太強硬。
白素雪垂下眉睫,低低道,「進去通報一聲,若是王爺不肯,我便回去就是。」
千尋上前一步,「王爺在裡頭?」
護院頷首,「是!」
「煩勞通稟王爺,就說是錦衣衛百戶長千尋求見。」她報的是官職,這意味著她將以錦衣衛的身份接觸這事。
於公於私,這是最好的處置辦法。
剛說完,她便瞧見雲殤站在正門口,面色有些冷,「過來吧!」住系低才。
護院讓開一條道,千尋快步上前,卻在院門前停駐了腳步。門前皆是雜亂的腳印,有深有淺,千尋蹲下身子,「這麼多人進出過房間,想必王爺沒找到有用的東西。」
起身時,千尋的臉上沒有平日裡的打趣,多了幾分肅色,眼底有異樣的東西灼灼其華。認真的男人最迷人,認真的女子亦是如此。
雲殤清淺一笑,不管發生何事照舊溫潤,「是。」
千尋進門時轉頭看了白素雪一眼,她們還被攔在外頭。耳畔卻傳來雲殤的聲音,「本王不想讓閒雜人攙和其中,你該明白本王的意思。」
「那我算是當局者?」千尋嘴角微揚,斂了眸光走進去。
如此言語,倒讓雲殤眸色一怔。
然這種愣怔的表情也只是一瞬即逝,很快便消失在他唇角的溫潤笑意中。
房內很乾淨,看上去並未有什麼異樣。
「沒有打鬥痕跡。」雲殤開口,扭頭看著她。
沐素素和衣躺在床榻上,寢衣乾乾淨淨沒有絲毫污穢。千尋走過去的時候,拿出手絹丟在沐素素的臉上,伸手按了按她僵硬的下顎,翻看了沐素素的身子。
「看這屍斑的遍佈情況和屍身的僵硬程度,死亡時間估計是寅時左右。」千尋一掃過往的玩性,嚴肅之中透著稍許威嚴之氣。
雲殤盯著她的臉,腦子裡卻浮現出一個人來。
斂了眸,他淺笑,「沒有外傷,應該是舊疾復發。本王會上稟天聽,以……」
「以暴斃了結嗎?」千尋起身,不怒不笑,眸色幽冷,「王爺不尋仵作,不驚動京畿府與錦衣衛,就想息事寧人?」
雲殤點頭,「是。」
他竟不否認?
也不辯解?
千尋一時語噎,抿緊了唇,良久才道,「是毒殺。」
聽得這話,雲殤的眉睫也只是稍稍抬了一下,經年不改的笑臉無波無瀾,「你覺得誰會相信?阿尋,莫要自尋煩惱。你該明白,若這事一旦捅出去,你會成為第一個被疑心的對象。畢竟素素的腿是因為錦衣衛才廢的,當時你們的恩怨有目共睹,足以……」
「恩怨?」千尋挑眉,聲音冷了半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至於錦衣衛,那是指揮使下的手,與我無關。我何必自己去擔這干係?王爺也不必想太多,很多事情清者自清。」
「人言可畏。」雲殤依舊笑著。
千尋看著他,羽睫微微垂落,「王爺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何如今卻束手束腳,彷彿很多事都優柔寡斷?」
「是嗎?」雲殤頓了一下,伸手在她的劉海上輕輕撫過,「誰都可以說本王變了,唯獨你不可以。阿尋,本王是為了你好。便是你現在不明白,以後你也會明白。」
「我原以就算天下人都不信我,還會有一個人深信不疑。卻原來,也是不堪一擊。」千尋只知道心裡憋著一口氣。
語罷,她見著雲殤的手緩緩落下,眉宇間竟凝著無法言語的糾結。
淡淡的,若薄霧般教人猜不透看不穿。
四下的氛圍陡然變得極為怪異,越漸越冷,慢慢的化作一股寒流湧入心窩。殘存的溫度終於慢慢的退卻,冷了又冷。
「阿尋,本王並未疑心過。」雲殤良久才開口,執起她微涼的手,「不管沐素素是怎麼死的,如今她都……」
「是毒死的。」千尋抽回手,「若我說,她與丞相府三小姐的死因其實一樣,你還會這樣說嗎?」
雲殤的眉睫抖了一下,「你說什麼?」
千尋背過身去,盯著沐素素的屍體,「當日我在丞相府檢查了三小姐的屍體,表面上看著是勒死的,其實她早就中了毒。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那麼多人想要三小姐死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音落,千尋的眸色略顯沉冷,「王爺,你覺得呢?」
「站在這裡兩相猜,有意義嗎?」雲殤轉了話鋒。
「先下毒的顯然是要三小姐死的,與後出手的本不是一夥。就算後面的人不出手,三小姐也會死,根本不必費那麼麻煩。」千尋步步上前,「王爺,你說是不是?」
雲殤笑了,「這便是你一直擱置三小姐被殺一案的原因嗎?為了護著本王?」
千尋斂了眉,「我沒有說過,與你有關。」
「可是你的心裡已經懷疑了。阿尋,這就是你的兩不相疑嗎?」雲殤站在那裡笑著看她,眼底的光有著異樣的盈動。
握緊了繡春刀的刀柄,千尋深吸一口氣抬眸看他,「王爺的側妃屍骨未寒,如今站在側妃的屍體前頭說這個,有意思嗎?那個與王爺兩不相疑的人,是王妃而非千尋。此刻的千尋是以錦衣衛百戶長的身份調查此案,側妃是被毒殺,此事我會上報指揮使大人。」
她頓了頓,「你,攔不住我。」
千尋掉頭就走,卻被雲殤陡然抓住了手腕,「阿尋,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本王是為你好。」